第九十五章 赐婚
“你快劝劝若夏啊!”柳夫人急了。
柳彰深吸一口气:“夫人先回去休息吧。我来劝一劝若夏。”
看着柳夫人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屋子。柳彰转身,神情变得严肃:“你到底做了什么?”
主子指点了祁王!清风在心里喊道。
清风心跳加快,相爷是不想看着主子嫁入皇家...
若夏神色如常,父亲进门就问这个问题,现在又问了一次,他是笃定了祁王的求娶与她有关吗?
若夏仍是一脸淡然:“父亲高看我了。”
“不,我低看你了。”柳彰哼道。
清风吓得一激灵,忙束手站好。相爷发脾气也太吓人了。
若夏错开父亲冷冽的眼神,低头看着桌上的字帖,无人察觉,她正在写一个“宫”字。此时还差两笔。
桌上黑色的花瓶内插有一束海棠花。是明月摆上的,她总觉得主子的屋里太素净。
海棠花香似有似无,屋中的三人是静止的沉默。
清风低眉垂首,她很怕主子和相爷吵起来。
手中的笔墨水已干,若夏蘸墨,缓缓将那两笔添上。笔锋凌厉,宛如刀剑在飞舞。
若夏放下笔,淡然道:“父亲不信我,何必来问我。”
柳彰深深看了若夏一眼。长叹一口气,怅然道:“你父亲我,两朝为相,深得陛下倚赖。不敢自称权倾朝野,到底也是一人之下。”
若夏看着父亲。
清风则更是不懂了,相爷这是什么意思?喝多了酒在自家孩子面前吹牛说大话吗?
不过她家的相爷说的也不是大话。
所以,如果皇上赐婚,那相爷要婉拒赐婚,也不是什么难事对吧?
柳彰接着道:“你是我的女儿。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大可告诉父亲。天上的星星海里的珍宝,只要你要,父亲来想办法。”
若夏冷静的面庞涌上一丝笑意。
清风万万没料到相爷接下来是这个走向。
柳彰走到若夏的眼前,盯着这个他有些陌生的女儿:“所以,告诉父亲,你想要什么?”
清风明白了,相爷是希望主子能躲在他身后。
他不愿主子以谋弄权,更不愿主子抛头露面。
主子更不愿意躲在别人身后!
若夏伸出一双手,十指尖如笋,腕似白莲藕。她手中空无一物,在柳彰面前晃了一晃,平空开出一朵海棠花来。
“父亲,我想要的东西,我会用我的手去取来。”若夏看着柳彰笑道。
柳彰摇头苦笑。
相爷生气了?他会骂主子吗?
相爷要是打主子,清风在思考要不要拦。
万一不小心伤着相爷...
柳彰苦笑连连,当年若夏在青云观养好病。他曾和夫人一起上青云观接她回家。当时若夏拒绝了。
当初就不该听她的,早早接回来,或许她现在已经按她母亲的意思嫁与寻常人家,过着相夫教子的安稳生活。
“若夏啊若夏,你这是放着康庄大道不走,偏要在刀尖上跳舞啊。”柳彰叹气,偏他的女儿,还是以残疾之身在刀尖上跳舞。柳彰摇着头离开。
清风松了一口气,相爷刚才太吓人了。
若夏看着父亲的背影,双眸如寒潭:“我要从来就属于我的东西。”
延福宫里,端王妃求见皇后。
女官告知皇后正在小憩,端王妃便在殿外踱步等待。
柳若夏竟然要做了祁王妃了?
祁王与柳若夏的传闻似有似无,若不是碍着祁王妃才去世不到半年,皇后便有心压了一压,只怕这传言早就满天飞了。
宫里这个地方,明妃稍有动作,别人就猜出她的目的。只是谁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快上书,为祁王求娶柳若夏。
她这是拼着自己最后一口气,也要给祁王娶一个能保他命的王妃。
安贵妃去陛下面前,重重指责明妃此举,是陷整个大周于不义。
“可怜祁王妃,千辛万苦嫁到大周,如今身死不过半年,祁王便要另寻佳人了。”安贵妃怅然落泪。
结局竟是出乎意料,皇上斥责了安贵妃。
“朕的泱泱大周,还怕一个西北小国?祁王妃乃是因病而亡,西夏小国不依不挠,难道要朕一个皇子陪葬,他们才肯满意?”
“明妃病重,如今她就这一个心愿,你就要给她安一个这么大的罪名?你居心何在?”
皇上话语严厉。
斥责安贵妃这是怕明妃死不了吗?
简直是其心可诛!
安贵妃被训斥了一顿,颤颤回宫待着不见人。端王妃只能来找皇后。
没多久,皇后召见,端王妃急急步入殿中,却只见皇后悠闲的喝茶。
“母后!”端王妃跪在皇后膝头:“明妃在此风口浪尖上为祁王选妻,皇上竟也没有责骂他们母子。您说...他们母子会不会又得圣心,卷土重来了?”
“皇上不过是怜悯明妃时日无多罢了。”皇后放下茶盏,淡淡道。
再说,明妃求的若是别人,难免会遭皇上训斥,可这个人是柳若夏,是丹乐道长的亲传弟子,皇上对丹乐道长的信任,朝中上下都是有目共睹的。
皇上很愿意让他的儿子娶了仙人弟子。
“娘娘您说,明妃此举,岂不是冒了很大风险。”端王妃仍是疑惑。明明昨日之前,皇上还因为上一任祁王妃的身死责备祁王。转头明妃母子就有胆求着皇上赐婚。皇上要是一个不高兴,再重重责罚明妃母子,把祁王的亲王之位降为郡王,或是更严厉的惩罚,都是大有可能啊。
为一个柳若夏,明妃母子赌得这么大,值得吗?
皇后拧了拧眉:“若祁王就此失宠,明妃又接着咽气了,你们夫妻打算如何对付祁王?”
“自然是...”端王妃一扬眉,自然是要斩草除根的。
这么多年。祁王仗着自己母妃受宠,又娶了和亲郡主。风头处处盖过端王。这几年明争暗斗下来,明妃与安贵妃,祁王与端王,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场面了。
如今祁王妻死,母危。党羽纷纷另寻良木。祁王手中再无王牌可打。端王只稍稍指使人弹劾祁王,他却毫无招架之力。
端王和贤王现在不下死手,只是因为明妃还有一口气在,顾忌着明妃咸鱼翻身的那一天。
若明妃咽了气...
端王妃话说一半,看着皇后冷冷的神情,顿时低眉垂首。
“明妃上书,哪里是为祁王求妻,她是在为自己儿子求一个护身符呢。”皇后淡淡道。
左右他们已是豪无退路了,用皇上仅剩的一点怜惜拉柳若夏下水,为祁王谋一条生路,这个赌注,明妃下得值。
端王妃嗤笑,柳若夏算什么护身符?
仗着丹乐道长?仙人弟子的身份,也改不了她是个残废的事实!
就算她是柳彰的女儿又如何,她的姐姐柳若婉不也是柳彰的嫡女吗?见了她还不是毕恭毕敬的?
等等,她的姐姐?
“对啊,柳若夏的姐姐是贤王妃。”端王妃喃喃。
祁王娶一个身残的妻子,等于是放弃了帝王之位的争夺。
如此祁王和贤王之间便没有任何冲突了。
而祁王将来的妻子,是柳若婉的妹妹...
端王妃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母后,这桩婚事绝不能成!”
绝对不能让他们联手...
“母后...”端王妃带着哭腔轻轻摇晃着皇后的膝头。
皇后淡淡道:“这桩婚事是皇上愿意看到的,莫非你想逆天而行?”
“儿臣不敢。”端王妃忙道:“母后,柳家姐妹皆是心思毒辣之人,她们若是联手...”
“怕什么?”皇后扶起端王妃,笑意慈爱:“你有本宫。”
怕什么?
端王妃莫名想起那日在暖阁,柳若夏威胁她的话。
“端王妃所求甚多,顾虑也不少吧?”
“我这个瘫子无欲无求,没有任何顾虑。”
“别惹我!”
这是个疯子!
此刻,皇后表明了会做她的后盾,端王妃心下稍安的同时。还隐隐盼着柳若夏与祁王能成事。
柳若夏在她面前所有的高傲,都不过是因为光脚不怕穿鞋的。等她真的嫁入帝王家,有了夫君礼法约束,那才是有她好受的!
端王妃泪盈于睫,欠身一礼道:
“儿臣所有,皆仰仗母后。”
若夏被宫人推着,从侧殿进入这富丽堂皇的大殿里,婆媳和睦的场景映入她眼帘。
若夏未出声,推着她的宫人也没有禀报。
看着端王妃行礼退下,宫人才道:“娘娘,柳二小姐来了。”
皇后收起对端王妃的笑意,转而看着若夏,招手道:“来,到本宫身边来。”
宫人推着若夏到皇后身前,皇后拉起若夏的手:“明妃希望你做她的儿媳妇,你父亲都跟你说了?”
若夏点头。
皇后叹了口气:“其实若夏要嫁人,最好是嫁一个家世清白简单,又心地善良的郎君,方可一生无忧顺遂...”
若夏浅笑:“臣女的母亲也是这样认为的。”
“喔?”皇后慈爱的拉着若夏的手不放:“那若夏是如何想的?”
若夏冰冷的面庞上浮现一丝笑意:“若夏嫁了人,娘娘还会疼若夏吗?。”
皇后面色一滞。
犹记得当年,眼前这个孩子第一次进宫,她便喜爱得不行。
“这孩子长得真可爱,粉雕玉琢的,又聪明伶俐。真乖...”
“自然。”皇后笑着,笑意未达眼底,她的手抚上若夏的一头青丝:“我们若夏啊,打小就是个可人疼的孩子...”
若夏笑意更甚:“做娘娘的儿媳妇,若夏很愿意。”
儿媳妇?
皇后缓缓松开了若夏的手。
“他知道吗?”皇后的语气变得冰冷。
殿中的宫女们纷纷低眉垂首,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动静。
若夏道:“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不过...我会亲自和他说好的。娘娘放心,若夏始终都是娘娘的若夏。”
皇后沉默着,不发一言。
心腹女官送若夏出延福宫,路上她心事重重:“娘娘好像不太高兴。”
若夏坐在四轮车上,幽幽道:“过两天就好了。”
翌日,皇上颁布了赐婚圣旨。
“中书门下平章事柳彰之次女柳若夏,温良敦厚、柔嘉敏慧。朕躬闻之甚悦。特将柳若夏许配与皇五子为王妃。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操办婚礼,择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柳家接了圣旨,柳夫人与柳彰一同送若夏回房。
一家三口皆是一脸平静,看不出是喜是忧。
三人在屋里对坐,柳夫人叹了口气,柳彰也叹了口气。
若夏看看二老,也跟着叹了口气。
“怎么了?”柳夫人一颗心吊了起来:“若夏啊,你可是不愿?”
“父母心有忧愁,儿甚不安。”若夏看着二老说道。
林夫人看一眼赐婚圣旨,打起精神道:“成亲,到底是好事。”
柳彰双手拢在袖中,跟着夫人点了点头。
若婉得知圣旨后便回了家里,此时来了若夏房里,看见父母与若夏三人端坐着,圣旨放在桌上。
若婉上前去,拿起圣旨看了一看:“父亲,您就容这样容若夏胡闹?”
“你这孩子。”柳夫人不满道:“这是圣旨赐婚,怎么是你妹妹胡闹呢?她还能左右圣旨不成?”
若婉白了若夏一眼,什么圣旨赐婚?哄谁呢?柳若夏要是不想,不会想办法拒旨吗?
“你每日行走宫廷,祁王如今是何处境你不知吗?”若婉对着若夏,语气有些严厉:“祁王这锅灶火早就凉透了,现在就差一口气就能得灰飞烟灭。你何必去凑一个已经冷场的热闹?柳若夏,你不至于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啊!”
若夏靠在四轮车上,任由若婉的指责。
这是头一次,她没有跟若婉还嘴。
柳彰看不下去了:“祁王已经承诺,愿和若夏过抱瓮灌园的生活。为父想拒都没有理由啊。”
毕竟祁王身为皇子,已经如此低声下气的求娶若夏了。
若婉笑笑,看着若夏问道:“你信吗?”
若夏点头:“自然是信的。”
若婉冷笑两声,她明白了。这两人怕是早已有了勾连,现在这一道圣旨,她知道得太晚了。
“罢!打小我就管不了你,如果父亲没有意见,我也不会说什么。”若婉如来时那般风风火火,衣袂翻飞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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