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一章 至死不悟
老爸奋力的挣扎着,不计其数的藤蔓被他根根崩断,但是却另有更多的藤蔓疯狂的涌上来,将老爸淹没,绑缚的像一枚绿色的粽子。
童童在狠命的咬,但是很快便也被包裹起来。
而那些土鬼素婴早已隐匿不见。
江灵、阿秀、晦极、青冢生、曾子仲也被那些藤蔓缠绕的密密实实,只露出鼻子往上的部分在外,看上去分外诡异。
我听到墨是金在外喊道:“元方!元方!弘道!东木前辈!观音殿有异动!你们在干什么?”
接着是刘新的声音:“不好,有什么东西长出来了,里面有古怪!”
段梦叫道:“快过去看看!”
片刻的沉默,段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进不去!里面全是枝桠藤蔓!老曾,老曾!你在里面吧?干什么呢?说句话!”
此时此刻的曾子仲哪里能说得出话来,只呜呜咽咽的在喉咙里低吼着。
“看来真的是要同归于尽了……”
太虚的声音不知道在何处响起,我心急如焚,体内的混元之气一拱一拱,都往上逼来,撩拨的我双眼一涨,眼珠子几乎凸出来!
但是就在这一涨一凸之间,我猛的瞥见这大殿内有一股蒸腾的森青之气,盈盈如水雾,盘踞在西南角落里,再看时,却什么都没有了。
我先是一呆,随即狂喜,那是气!
是术气!
也是一个法术的破绽所在!
这是只有灵眼才能看到的玄之又玄的东西!
虽然我知道,此时此刻,我并未真正开启灵眼,但是我可以肯定,我的眼睛就在刚才有了微妙的变化!
或许这变化,就是灵眼即将开启的前兆!
我按捺住喜悦,暗自思忖,世间任何法术都是人力感应、催发地力、天力,进而再形成影响天、地、人的效力。而那术气便是天、地、人三种能量相互感应、催发的介质,只要毁了术气,再厉害的法术也会消解!
天地木囚的术气既然被我看到了具体的方位,那么我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毁了它!
怎么毁?
青者,木之气,金能克木!
如果我能催发出金之气,去消融了那木之气,天地木囚便能解除。
但是金之气又如何催发出来?
土生金!
土者,阴阳合济,金者,阴盛阳衰!
如果以五行来论,那么我体内的混元之气正是土之气,将这混元之气微微转化,从中抽调出一部分罡气压制于体内,使阴盛而阳衰,那么金之气便形成了!
想到做到!
我立即开始调动体内的混元之气,一边催发着它从周身毛孔中外溢,一边抽离出部分罡气滞留在内,须臾间,我便感觉到周身松散,那种挤压束缚的感觉仿佛潮水回落时缓缓而退。
我打眼一看,原本缠绕在我身上的藤蔓竟然都缩了回去!
成功了!
我脱困了!
我环视四周,赫然看见太虚正蜷缩在地上,他周围没有一根藤蔓,它们似乎都有意避开这个作法让它们出现的人。
此时此刻,我杀太虚毫不费力,而且杀了他,天地木囚的术便算破了,这是最直接、最有效也最可能实现的途径,但是我稍稍犹豫了一下,蓦然想起太虚的话,陈天默以手不染血为傲……又想起天道为恕,为好生,我刚刚教育了太虚,自己就要逆道吗?
御风而行!
我腾空而起,直奔西南,那里正是天地木囚的术气所在!
我也不知道该散发出多少金之气,只是不停地催动,不停地往外扩散,我能感觉到体内混元之气似洪水般一泻千里,片刻功夫间,我便摇摇欲坠,御风而行难以为继!
大殿顶上的瓦片已经开始掉落,不时有硬物砸在我身上,额头一处已经汩汩冒血,我却无暇顾及。
东南角的墙也已经塌陷了数尺,大殿扭曲似的古怪挺立着,像拄着拐棍的瘸腿老人,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我知道,若非这房屋建造的坚实,此时此刻已经成了废墟!
我瞥了一眼还被藤蔓包裹着的老爸、江灵、阿秀等人,强以魂力抖擞精神,咬着牙继续催发金之气外散。
但似乎只过了一瞬,我的身子陡然一沉,轰然坠落下去,在与什么东西接触的瞬间,我的眼皮便不受控制的松弛下来,盖住了全部视野,昏昏沉沉中,我浑身的力量像是全都被抽走了,周身百骸空空如也,五脏六腑一仿佛被人掏干净了。
术解了吗?
我只来得及想到这一个问题,便彻底人事不省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缓缓醒转,迷迷糊糊中,感觉好像有一股沁凉的水流正往血脉中渗进,我勉强晃了晃脑袋,努力睁开眼,然后便听见一声惊喜的呼喊:“醒了!”
是江灵的声音。
听到这一声呼喊后,我的视力很快便恢复正常,只见老爸、江灵、老舅、表哥、阿秀、木仙、曾子仲等人的脸都在眼前,后面还高高低低的站着一群人,正是张熙岳、太古、一竹、守成、玉阳子、徐宗阳、墨是金等一干众人,全都看着我。
我挣扎着要动,手却似被什么东西牵绊着,细看时,才发现青冢生正坐在地上,手攥着我的手。
“刚才好险!你真是胆大妄为!差点自己把自己的气给散尽!”青冢生瞅着我道。
天色已经微微发亮,我环顾着四周,看的清爽,这已经不是在观音殿内了,观音殿在眼前不远处,似乎塌了一大半,还剩下一半耸立着,李隽、周兴、林惠、清无等人歪在一堆,软面条似的,动也不动,只不见了太虚。
这情形毫无疑问的表明,我们大获全胜了!
我咧开嘴笑了笑,道:“怎么会散尽?我留了罡气在体内。”
青冢生道:“散气就好比洪水决堤,只要冲开一个口子,整个堤坝就算毁了。你开始留的有罡气,但是到后来,你脱力而人事不省,那部分罡气也喷薄而出,自行散掉。幸好老妖物的术解的及时,让我有时间救你。”
我道:“结果好就好。太虚呢?”
老舅伸手一指,道:“他们挡着了。让开点——那不是,半死不活呢。”
人群散开,我顺着老舅的指向看去,只见太虚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是个死人。但猛然间,胸口又起伏了一下,然后便又是许久的静寂。
青冢生叹道:“他本来就没多少法力了,最后又强行施展天地木囚,说是九成功力,其实差不多已经油尽灯枯了。非要争一个明知道结果的结果,何必呢?”
“老鬼……”太虚奋力挣扎了一下,却没能爬起来,嘴里如漏气的风箱似的,呼呼喘息着,道:“人,人这一辈子,呼……不就是要,要争个结果。呼……呼……尤其是我,我太虚子!我太虚子更要争……因为我,我能卜断出很多结,结果!呼,呼……唯独,唯独我自己的,我一直,直看不穿,算,算不出……我不信老天有眼啊,它如果真有眼,嗯,有眼,又怎会好人不长命,坏**千年……所以,我要坏,我要坏……”
青冢生道:“那现在呢?”
“现在?”太虚猛地喘了一口气,道:“我,我还是不信!不信!如果再来,再来一次……我,我绝不会,会败在陈元方手里!”
“再来一次,你即便不败在陈元方手里,也会死在我手里!”
一道冷漠的声音猛然响起,所有人都是一悸,老爸立即站起身子,众人鸦雀无声。
那冷漠的声音对我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邵如昕。
她终究还是来了。
仿佛裹着寒光似的,她那纤细的身影飘忽间便到了近前,两道目光,冰刀似的刺在我脸上,再也不动分毫。
我眼皮霍的一跳,心中稍稍诧异,好像有些不对劲。
邵如昕的步子没有之前那样笃定,她的神色也不是那么从容,甚至隐隐有些狼狈。
更重要的是,她只一个人。
老舅往前抢上一步,道:“姓邵的小娘儿们,又来赶尽杀绝?这里不是伏牛山!就算是伏牛山,你也不行!看见了没,青冢生老前辈在!十九家术界世家大派的首领也在!啧啧,你的手下呢?请出来见见成色。”
邵如昕却似没听见老舅的声音,手掌一翻,猛地朝自己脚下掷出一件物事,砸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那物事当即四分五裂,邵如昕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然后踏上脚,猛踩猛跺,几乎将那些碎块压成了粉末。
有一块崩在了我跟前,似乎是个雕像的人头,我瞥了一眼,却也眼熟的很,略一想,这不是我的样子吗?
这被邵如昕摔得东西是徐宗阳为我刻的那个替身玉俑!
我顿时吃了一惊,当初我们将它丢在河里,随水漂泊,天知道它会沉在哪里,但现在,它竟然被邵如昕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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