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结局:无尽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看到她的尸体躺在那儿时，我竟然没有哭。
我只是感觉，除了耳边风颤动的声音，似乎一切都凝固了，包括时间，和我的生命。
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吧，这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对吗？求求你，睁开眼和我说说话。
她的手里还拿着我的山楂木魔杖，就是这根魔杖，打败了伏地魔，但她也消失了。
“为什么？为什么？”
我在心里默念无数遍这个问题。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人死了之后就不能再见到他们了。
我终于明白了她那时的眼神是什么意思，那是她看我的最后一眼。
她怎么能这样？怎么能就这样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格兰杰和韦斯莱在我的旁边撕心裂肺地哭。格兰杰猝不及防地扇了我一巴掌，这是她打我的第二个巴掌，这两次都是因为哈莉。但这一次我没有感受到一点疼痛。她站在那儿，浑身都在战栗。气愤地问我难道一点都不伤心吗？
我怎么可能不伤心呢。
救世主。为什么？为什么偏偏不偏不倚就选中她一个当救世主？为什么不可以是别人？
我呆呆地看着她的脸，像个傻瓜一样后悔着。
早知道就应该在给她魔杖的时候就把她拉到我身后，不让她一个人跑掉。
我紧紧抱住她的身体，让她冰冷的脸贴着我的脸。我知道这样很幼稚，我竟然想让她温暖起来，活过来。
父亲和母亲过来拉我，我硬是赖在那里不走。我就偏不走了，我就要赖在她身边，没有谁可以拦得住我。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家里的，我只记得我坐在我房间的窗台上，坐了整整一个晚上没有合眼。其实这个位置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不过她曾经和我坐在这里一起过罢了。
我终于在不知道她死后的第几天崩溃了。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砸掉一切可以发泄的东西，悲痛的泪水在地板上印出一个个痕迹。
忘了哪一天晚上我和父母亲大吵了一架，我不管他们怎么阻拦我，我独自跑到庄园的后院给她修了一个墓碑，那只是一个灰色的墓碑，地下没有她存在的任何证明，它孤零零地立在泥土上方，连同我的魔杖一起葬在了里面。我不在的时候，希望我的魔杖能陪陪她。
我在墓碑上很认真地刻上了她的名字，一个字母一个字母。
哈莉·马尔福。
哈哈，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呀？明明一起说好的承诺都还没一起兑现呢。甚至都没有好好告别。
我的眼泪落在墓碑前的泥土里，说实话，我第一次这么脆弱地哭，我甚至觉得这已经不像我自己了。我的眼前闪过了很多关于她的画面，不知道哭了多久，我似乎是睡着了。直到父母和小精灵跑着来找我，我才发现天亮了。
玫瑰摆在她的墓碑前，像时光绽放在这一刻。上面的文字锋利得直到刺穿了我的心脏。
我在第二天收到了格兰杰给我写的信，说让我回一趟霍格沃茨，格兰芬多塔楼，她们的宿舍，那里应该有哈莉留给我的东西。我犹豫了两天，终于鼓起勇气重回到霍格沃茨，格兰杰红肿着眼睛在门口等我。我跟着她来到格兰芬多休息室。他们的宿舍还是这么温暖，上次我还守在她床边等她醒来，现在她的床却是空荡荡的。
在看哈莉留在宿舍的遗物时发现了她写的字条，还有那个我三年级时送给她的千纸鹤，包括那把金色的小钥匙，那条在1993年送给她的项链，马尔福家族的戒指，金色飞贼吊坠，甚至还有我给她写的每一封信……满满当当的，都是我和她一起创造的回忆，她都在小心地保存下来。
“我已经准备好赴死了，对不起他，对不起朋友们，谢谢你们陪了我这么久。如果我足够幸运可以活下来，那真是太好了。如果不那么幸运的话，我只有一个愿望，希望德拉科能好好活下去，不许哭！还有，我永远爱他。”
我也永远爱你，亲爱的哈莉。
但是我很抱歉，你的愿望可能不能实现了。
我回到霍格沃茨继续完成我的学业，每一天都煎熬得窒息，像泡在冰冷的水里一般难受。看到韦斯莱和格兰杰走在一起的样子，还有潘西和布雷斯……他们爱的人还在他们身边，他们的生活还是这样过下去。那我呢？我要怎么办？没有她在，我要怎么办？
晚上我都会在黑湖边坐到宵禁。不为什么，就是觉得在这里比较安静，很适合我罢了。
人们都在为伏地魔的死去而庆祝欢呼，也在为她的牺牲而哀悼，遗憾。可是这些并不能改变什么。
格兰芬多有一名女生，和她一样，黑色的长发，绿色的眼瞳。一次在走廊，看见她和朋友们走在一起，那背影，好像连头发在身后飘荡的弧度都一样。我不知怎么了，阴差阳错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有什么事吗？”她停下脚步，转过身。
“……没。”我失落地说，不再看她，一个人绕过他们离开了。
她不是她，谁再像也不是她，她已经不在这里了，霍格沃茨里没有她，我的生活里已经没有她的存在。
我经常会一个人坐在宿舍的窗帘后面，对着我们的合照发呆，默默地看着那些明媚的时光。本来以为命运不会这样捉弄人，可是生活就是这样的不公平。
我试着挥一挥魔杖，让我们一模一样的守护神出现在这里。
“expectopatronum”
可是似乎是魔杖失效了一样。
“垃圾。”我把它丢到了地上，滚到了沙发底下。
诺特把哈莉写的遗书给了我，上面说她想葬在戈德里克山谷，我告诉了麦格教授，还有她的朋友们。他们都遵从了她的意愿，让她回家了。
可是我甚至都没有去参加她的葬礼。
唉，她会不会怪我啊？怪我不够勇敢，连这点勇气都没有？
我拿着那封信，久久地看着上面的字迹，还是和以前一样啊，不算好看，但很有辨识度。透过一个个词，我好像也看见了她的模样，温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而她笑容依旧。
毕业之后我一直把自己麻痹在工作里，因为只有这样才会让我感觉到真实。
每一年的圣诞节都变得索然无味，除了无数个无聊的晚宴就是乏味，千篇一律的礼物。本来热情美好的夏日酒会也没有了穿着红裙子的女孩笑眯眯地和我说话。
七月的最后一天我总是会在花园里久久地坐着，望着那一条通往喷泉的两旁种满玫瑰和灌木的路，然后给切好的蛋糕插上蜡烛，看它明亮的烛光在美好的夏日夜色中轻轻摇晃。
“生日快乐啊。”
我拒绝了一个又一个纯血统的女孩，无论她们有多漂亮，家族地位有多么显赫。父亲为此会和我吵架，说我不懂事。但过了一段时间后，父母亲也接受了这样的我，这样固执的我。
真正令我生气的是许多人都说我没必要，德拉科·马尔福有优渥的家族条件，姣好的容貌和稳定的工作，没必要一直让精神就这样消沉着，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他们不懂，现在没有人会懂我。
工作期间时常坐在办公桌旁发呆，数不清的资料和任务几乎要把我丢进无底洞里。我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做什么都只是为了活着，仅此而已。这只是我的躯体留在了世上，而不是生命和灵魂，这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
有时候会想如果是她现在是会做什么工作呢？可能会是傲罗吧，和她五年级时说的职业规划一样，肯定也会是一名优秀的傲罗。可是这份工作太危险了，她的黑魔法防御术一直很优秀，在霍格沃茨担任教授也不错。
……
……
时间一年又一年地过去，温室里的玫瑰枯萎了一朵又一朵，院子里的叶子落下了一树又一树。身边的人似乎总是很怀旧，我以前也是这样的，可现在不是了。没有她的存在，我一点也不想回忆这几年的生活。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是为了她的愿望吗？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很多事情变了，有些又没变。比如潘西和布雷斯终于结婚了，格兰杰正在竞选魔法部部长，查尔斯在这个秋天独自离开英国去巴黎定居了……而我也以为自己已经释怀。
我决心要改变我单调乏味的生活现状，第一次尝试着给自己做了一份学了好久的晚餐，把餐桌上晚餐的氛围弄到最好，铺上桌布，点上蜡烛，摆上鲜花，然后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果然，很美味。可是吃着吃着就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其实没什么，只是觉得，如果是哈莉的话，她一定也会喜欢的。
27岁的生日过后，不知道哪一天，母亲强制要求带着我出去散散心。我们走在法国的街道上，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也很久没有见过的人。
西奥多·诺特，他背着一个超大的旅行背包，在我的母亲询问他时，他说他已经一个人旅行了很久很久。问他是什么原因，他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他说我也应该像现在这样到处走走，旅行可以带来很好的心情。
回到英国后，我的身体不知什么原因变得越来越差，每天都得吃药，必须定期去圣芒戈检查，药物让我的神经更加麻痹。
工作，吃药，休息，想她。
我的生活很重复，一直如此。
到了三十七岁那年，我已经是个被病痛折磨得不愿再继续抗争的人了。我太累了，大脑告诉我不要再这样下去。
在那几天我总是做梦，梦见霍格沃茨的阳光和草坪，梦见她走在我身侧的影子和每年都期待的和她一起度过的节日，梦见她笑着对我说话。
“德拉科，今天的天气很好，要不要一起去庭园里走走？”
“德拉科，你在这里等等我，很快的，一会儿见。”
“德拉科，不要担心，我们可以解决。”
“德拉科，我在这里。”
“……”
接着眼睁睁地看到她在我面前倒下。没有了气息。
她的身影在我的眼前越来越模糊，直到像一缕烟一样消散在黑暗的天边。
那几年的时光谈起来十分漫长又十分短暂，现在仔细想想似乎还有些许不真实的感觉。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生命在我的体内一点一点地流逝。我释然地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后，我惊讶地发现自己在对角巷醒来，对着街旁的橱窗玻璃一照，自己竟然还是11岁时的样子，一只长着大饼脸的猫咪冲了过来，后面跟着哈莉。
我们就这样站在对角巷的中间，灿烂的阳光倾泻而下。
我向她伸出手。
她的脸上还是带着我们在1991年的夏天的初见之时，熟悉的，浅浅的笑容。
“我是德拉科，德拉科·马尔福。”
“我是哈莉，哈莉·波特。”
哈莉带着疑惑和关心注视着他。
“你怎么哭了呀？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没有人……谢谢你，我很高兴能认识你。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不要一个人离开吗？”
她看着眼前这个金发灰眸的男孩，真奇怪，总觉得他好像比阳光还更耀眼一些。
“说好了呦。”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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