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月下再舞一剑

　　不管赵景宗是因为什么急于对沐家出手，既然出手了，顾南笙又如何能保证她沐家所有人无虞。
小医仙眼里的光一点点地暗了下去，脊背慢慢弯了下去，双脚落寞地往后退了几步。
“阿芷。”顾南笙心疼靠近，却被小医仙抬手阻止，“我知道，如今发生的事不是你一人能够左右。”
此时的顾南笙并非日后的顾南笙，也许这事顾南笙有所参与，但绝非能左右局势的人。
她忍着心里的绝望，小声道：“我只求你，可否让我见见我的母亲？”
面对小医仙真诚的乞求，顾南笙动了恻隐心，“好，我答应你。”
“公爷不可，顾大人说了莫要。”顾南笙身边的贸安想劝，顾南笙却一意孤行，“贸安，安排人送她去东苑。”
是东苑，不是西苑，小医仙心中有了个猜测。
贸安无法，只好听命行事。
云儿和恭嬷嬷都想陪小医仙去，却被她要求留了下来，此行，小医仙想孤身一人去。
小医仙被大理寺的官兵带进了东苑，东苑之内，沐氏夫妇被监禁在了大厅里，曹氏给穿得单薄的沐休披上了衣服。
沐休感激地看向她，“有好多年，你都不曾为我披过衣服。”
曹氏闻言一顿，想抽回手，却被沐休及时握住，“这么多年了，你可还在怨我？”
曹氏用力将手收回来，看向别处道：“老爷都说了，这么多年了，就算有怨也早就被磨光了吧。”
沐休起身，目光炯炯盯着曹氏看，郑重道了句：“对不起。”
引得曹氏不可思议地看向他，这么多年，他们夫妻因为纳妾的事渐行渐远，纵使曹氏给沐休生了三子一女，可他们再也回不到当年初见时的单纯美好。
和绝大多数高门夫妻一般，他们看似相敬如宾，实际却是貌合神离。
曹氏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竟然能等来他的一句对不起。
沐休神情肃穆，“我还记得初见你时，你正在月下舞剑。那样的英姿飒爽，那样的风华绝代，那时我便在想，像你这般如月光皎洁的女子，究竟谁有这样的福气能娶你为妻？”
沐休的话让曹氏动容，他若不说，她都快忘了，自己过去也曾是肆意的姑娘。
“是我将你囚在了这里，害你与岳父决裂，更失去了此生最向往的自由。”
曹氏难受地别过脸去，抗拒道：“老爷这是做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
沐休突然握住她的手，将她转过来，面向自己，“夫人可否，再为我月下舞一剑？”
曹氏眼眸一亮，旋即便又暗了下去，“我的剑，当年早就埋了。”
“随我来。”沐休拉着她向屋外走去，正巧小医仙被带到东苑，她不出声，更示意身边人不出声，先静默看那边。
沐休带曹氏站在院子里的大树下，他松开她的手，蹲下去，赤着手便开始挖。
“老爷这是做什么？”曹氏不解问道。
“我记得我是埋在这里的。”沐休难得像个孩子一般挖着地上的土，似乎是在找什么。
曹氏看着他这般，满心疑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只是盯着他看，片刻后，瞧见沐休从地里挖出一样眼熟的物件来，她的眼廓颤了颤。
“这是……”她不可思议地望着沐休手里沾了泥土的宝剑。
“这是你当年埋下的那把剑，当初曹家大宅被卖，我便命人将这剑挖出，然后亲手埋在了这里。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沐休说着便将剑递给了曹氏，曹氏颤抖着手慢慢伸了出去，心中百感交集，颤抖的手终于触碰剑身，仿佛有热意再度捂热了她沉寂已久的心。
沐休欣慰笑道：“不知夫人可否，再为我舞一剑？就像当年你我初见时那般？”
小医仙站在一边默默看着，心中也是很多情绪。虽然沐休在她眼里并非完全意义上的好父亲、好丈夫，可不能否认他对曹氏，对几个孩子也并非完全没有真心。
正是因为如此，小医仙对他这个父亲没办法完全讨厌起来。
如今相府遭逢大变，沐休想着的也不过是弥补当年对曹氏的愧疚。
月下，曹氏执剑缓缓起舞，长袖飘飘，卷动一腔沉寂已久的少年情。
小医仙默默围观着，望着月下舞剑的母亲，当真有了那种看到母亲少女时的感觉。
从明媚少女到高门夫人，从将门虎女到痛失父亲，她的一生不可谓不跌宕。
小医仙以为她一定有很多怨，很多恨，可直到现在，她才彻底明白了过来。
这是曹氏的选择，就算有悔有怨，她都不曾后悔走这么一遭。
一曲渐渐舞毕，小医仙深深吸了口气，便发现身边的官兵被人打晕。
“大哥？”小医仙瞧见是沐如风，身后还跟着管家和一个小厮。
“快，带上你母亲，你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随着沐休的吩咐，有梯子架在了墙上，小医仙被推着和曹氏站在了一起，沐如风随手将一个包袱丢给了她。
小医仙和曹氏都用诧异的目光望着他们父子二人，小医仙主动问道：“这是做什么？”
“陛下监禁我相府，不过是忌惮我与你大哥，但你们是女眷，就算逃走陛下大怒，想来也不会下死令去追捕你们。”
赵景宗更在意的是困住沐休和沐如风，所以沐休和沐如风好不容易想到这个法子，先将小医仙她们母女二人送出去。
“我们走了，那你们呢？”小医仙不安问道。
沐休和沐如风都沉默了，沐休焦急道：“来不及了，我们的人拖不了官兵太久，你们现在，赶紧走！”
“我不走！”小医仙丢下手中的包袱，有些生气道：“父亲可曾想过，就算我们逃出去了，相府满门深陷险境，还是无法彻底解决眼下危机。”
她说的沐休和沐如风如何不知？可如今他们已经是困兽，能做的也就是送出一个是一个。
就在沐休和沐如风焦急想要送她们出去的时候，小医仙却能冷静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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