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四章节:现代的她1
冬季,雪村。
冰天雪地,滴水成冰。
厚厚的积雪覆盖着整个村庄,慵肿的烟囱懒懒地吐着青烟,飘散在村子上空,静谧而详和。
己近黄昏,村子北边那条冰雪覆盖着的河面上嘻笑喧闹声逐渐消退,慢慢沉寂下来。
不知不觉间就只剩下稀稀拉拉七八个人。
“子莹表姐,回家吧!晚了该被妈妈骂了。”
“走吧,子莹表姐,你的鞋子都被雪水浸湿了,冷到了会感冒的呀!”
“表姐啊,回去了好不好呀?没玩够明天可以再来嘛!”
穿红色羽绒服的表妹可怜巴巴地跟在云伊伊身后,苦口婆心的劝说着,满脸无奈。
“谷雪你先回去,云伊伊认得到回家的路!”云伊伊举起手里那个捏得紧紧实实的大雪球,冲村庄方向用力一掷,望着它在冰面上绽开了花抑制不住的兴奋,“姐姐生平头一回看到雪啊,就不能多逗留片刻么?”
说着将厚厚的毛领风帽往前拉了拉,缩着脖子把整张脸理进风帽里。蹲下裹得滚圆的身子开始往身前拢雪,堆起雪人来,兴致盎然。
“哎呀,表姐,你刚来是不知道……”谷雪欲言又止,顿了顿加重语气道,“反正太阳落山之前必须回家,你舅妈亲口交代的啊!”
云伊伊置若罔闻,认真地团着雪球,意犹未尽。
“起风了呀,好冷啊!”谷雪无可奈何地低声嘟囔着,双手插在口袋里,吸着鼻子跺着脚。
没错,起风了,凛冽的寒风卷起雪花割面而来。
云伊伊蓦然绷紧身子,止不住颤抖起来,浑身冰冷,仿佛身上所有的温度都己经流失殆尽,连灵魂都开始冒冷气了。
云伊伊怕冷,很怕。
那种从心底里渗透出来的凉意时时刻刻游走在周身,似乎连血液都是冷的,没有温度的。就算是南方那种四十多度炎热无比的夏季,带给云伊伊的暖意也在逐年递减。
“好好好!回去吧!”云伊伊吸了吸鼻子,瑟缩着站起了身!
谷雪一听笑逐颜开,三两步跑过来顺势挽住云伊伊的手,踏着碎琼乱玉嘎吱嘎吱往岸边走去。
谷雪十七岁,云伊伊二十。
虽然是至亲表姐妹,可是天南地北的他们还是头一回见面。
二十年前,云伊伊的母亲为了一个男人不惜与父母决裂,背井离乡毅然跟着父亲颠沛流离,一路从这个国家的最北方漂泊到南方。
然而令妈妈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到头来她深爱的男人竟然无情地背弃了她!
回想起那一幕,至今犹在眼前。
那年我刚好十岁,住在南方的某个城市,具体哪个城市己经忘了,自记事起除了深入骨髓的冷,我另一个最深刻的记忆便是搬家,从一个城市辗转到另一个城市,一路往南。
那天深夜不知是被冷醒的还是被吵醒的,反正当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无比清晰地听到了妈妈竭力压抑的啜泣和爸爸低低的道歉。偶尔还夹杂着另外一个陌生女人催促离开的声音。
云伊伊瞬间清醒过来,坐了起来,专注力稍稍集中,视线便穿透了厚厚的墙壁,客厅里的画面尽收眼底。
妈妈泪流满面瘫坐在地,脸上的伤心绝望让人心碎。
而云伊伊爸爸和那个小三竟然大刺刺的穿着清一色的情侣装,正准备转身离去。
这一刹那云伊伊感觉自己小小的世界崩塌了,心碎了一地。
云伊伊一度以为爸爸妈妈的爱是无与伦比的,是不可一世的,是天底下最纯最真的-真爱。然而竟也这般脆弱不堪么?
“爸爸!”云伊伊泪如泉涌,视线穿过若有若无的墙壁,哀怨地望着那个稍显憔悴却依旧高大帅气的男人,“还以为您和别人不一样,竟也是朝三暮四的猥琐男……”
云伊伊竭尽全力控制住夺门而出的冲动,扯起被子死死蒙住脑袋,任凭泪水肆意横流!
他们的真情与恩爱是多么深入人?心啊!云伊伊不能戳破它让妈妈雪上加霜。
于是十岁之后,云伊伊们颠沛流离的生活里便只剩下了云伊伊和妈妈。
至于爸爸去哪儿了,云伊伊从来不问,装作失忆。
很多个夜半云伊伊醒来时,总能听到妈妈捂着被子低声饮泣,“唯光,你究竟去了哪里?回来看看女儿也不行吗?涸埔烈铃以狠心至此……”
抛妻弃女的渣男,谁要你看?云伊伊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云伊伊咬牙切齿!
2
北方的室内很暖和,一点也不冷,和南方的春天一般无二。
云伊伊问舅妈要了一床十六斤重的崭新棉被,又加垫了一床这样的被褥才放心地爬上床。
屋外檐下的红灯笼照出的光晕里,雪花打着旋儿簌簌飘落,稍一凝神连六角雪花的针晶云伊伊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一切早己不足为奇,从小云伊伊就知道云伊伊的感官异常灵敏。
只要愿意云伊伊就能听得到花开的声音,能看到雾气凝聚成水珠的过程,雨夜里稍纵即逝的闪电云伊伊都能捕捉到它内部的脉络走向。
云伊伊能透过任何物质的表面看到内在,比如电器,云伊伊能看到里面纵横交措的电线电板,甚至能看到电线里面流淌着的电流,蓝幽幽的。
看人也一样。
当然云伊伊是很不愿意这样集中定力去看人看物的,所以在别人眼中云伊伊的视线是散漫的、温逡清高、傲慢、没有礼貌。
云伊伊接受了自己的与众不同,死守着这个秘密,从小到大云伊伊便没有什么朋友。
“好冷啊!”
云伊伊不自觉地裹紧厚厚的被子,忍不住低喃出声。
“冷?表姐,二十四五度你裹那么厚的被子还叫冷?莫不是发烧了吧!”谷雪紧张地从另一张床上跑过来,凑到云伊伊床头伸手探向云伊伊的额头,才一触到便惊叫出声,“哎呀,怎么冷得像块冰一样啊!”
“没事,一会就热了,可能南方人需要慢慢适应!”云伊伊赶紧解释。
“哦!”谷雪疑惑地缩回床上,嘴里轻声嘀咕着,“南方人适应能力还真差!”
“那个,谷雪”云伊伊赶紧岔开话题,“今天你支支吾吾说什么来着?云伊伊不知道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啊?”
谷雪支起身子,偏着脑袋冲云伊伊轻挑眉头,神秘兮兮地道:“前几天半夜,有人看到一道眩目的光刺向河那边的神侣山,然后那里就开始闹起鬼来!”
“闹鬼?”云伊伊侧过头看向她,内心是根本不信的。
大大小小任何事物在何洛眼前都无所循形,却是从未见到过鬼!
“是啊!”谷雪脸上带了些许惧意,“前几天有村民去神侣山采雪莲,半夜他们起来撒尿的时候,看到个鬼影子在冰天雪地里飘忽游荡!还有还有,北边的江面上也接二连三冒出好几个怪异的冰窟窿!”
“缺氧的状态下人容易产生幻觉,窟窿也可能是冰钓的人凿出来的呀!光凭这个就说闹鬼啊?村民们胆子也忒小了吧!”云伊伊不以为然。
“江面结了这么厚的冰谁会去冰钓?表姐你是没去看过!用什么方法能捣鼓出那般光滑的冰窟窿来?就像是用几万度的高温瞬间融穿的一样!”见云伊伊不信,谷雪比刬着坐了起来。
“那明天带姐姐瞧瞧去?”云伊伊望着她笑,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见云伊伊没被吓到反而起了好奇之心,谷雪嘟着小嘴悔得捶胸顿足:“哎呀,你就一点都不怕么?早知道不跟你说了!”
“鬼白天又不出来的,怕什么?”云伊伊冲她翻了个小白眼,嗔笑道。
“睡吧睡吧,明天再说。”谷雪撩起被子钻了进去。
3
明天明天,到了明天所有的事情便都忘光光了。
村子附近新建的滑雪场试业,云伊伊和谷雪每天都屁颠屁颠地往那里去了,玩得乐不思蜀。
直到云伊伊快要离开的前一天,那天天气出奇的好,淡淡的暖阳照耀在洁白的雪面上,反射出明晃晃的光芒。
午饭过后,云伊伊突然想起前些天谷雪提到过的冰窟窿,鬼使神差就往河边走去,谷雪见状心领神会跟了过来。
不知为何云伊伊心里竟有些许小雀跃,有丝丝小欣喜,没有缘由。
河面上人很多,大人孩子,嘻笑打闹。
云伊伊们穿过人群往北边走去。
大约走了二十来分钟的样子,谷雪指着前面茫茫白雪中凹下去的冰面对云伊伊说道“喏,那里就有一个!”
我稍稍集中注意力,便清楚地看到了冰面下的水,水里游动着的鱼,一目了然。
有一处厚度确实比别处薄很多,直径半米左右,切面光滑有弧度,绝对不是割的也不是凿的。
云伊伊有些疑惑,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忽然云伊伊脸色大变,目光追随着水里一条快速游动的黑影,沿着河面拨腿就追。
云伊伊反常的行为把谷雪吓得不轻,
等她反应过来云伊伊己经往西跑出好长一段矩离。
“表姐,表姐”
身后传来谷雪惊慌失措的呼叫,云伊伊全然不顾,视线紧紧盯着前方冰面,一路狂奔而去。
直到气喘吁吁滑倒在地,目光仍是定定地盯着某处,神色怪异。
谷雪拼了老命追赶过来,上气不接下气,一下瘫坐在地。
“表姐你干嘛……干嘛突然就跑啊?”
云伊伊怔怔地盯着冰面。
在谷雪看来此刻的云伊伊是有多么怪异?她吓坏了,一翻身就过来搀云伊伊的手臂,连声音都打颤了:“表姐?表姐?我们回家吧!”
云伊伊深深望了一眼之后还是转身离去。
一路上谷雪问了无数个问题云伊伊都没有听进耳,有些失魂落魄。
这个夜晚云伊伊彻底失眠了。
这么多年任凭云伊伊如何细心留意,从不曾碰到过同样有着这种超能力的人,然而今天冰面下那位男子,竟然隔着几米厚的冰封与云伊伊对视!甚至在云伊伊转身离去时,水中那张俊美异常的脸庞还绽放出迷人的微笑,冲云伊伊挥了挥手!
好慑人心魂的笑啊,让人怦然心动!
云伊伊的心跳开始不由自主地加快,一种无法言喻的奇妙感觉从心底里涌起,驱散了些许冷意!
云伊伊有意无意地望向屋外。
一张精美绝纶的面孔蓦然充盈了我的视野,近在咫尺,似乎就伏在云伊伊的床头。
他笑望着我,眼中似有千言万语,然后他缓缓伸出手掌,按向若有若无的墙面。
我瞬间红了脸,犹豫着伸出手去。
只在这一刹那,在这隔着墙壁手心相印的一瞬,我眼睛蓦然睁大,震惊,疑惑,狂喜,纠结,多种复杂的情绪交措闪现。
云伊伊感受到无比强大的热量从他手心源源不断地输送过来,一股暖流霎时涌遍女的全身,渗透到我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每一处毛细血管。
这一刻,宛如冰雪消融,宛如春暖花开,宛如枯木逢春,宛如浴火重生……
我浑身不再冰冷,前所未有的温暖。情不自禁卸下所有防备,蹑手蹑脚钻出被窝。
云伊伊们堆雪人,打雪杖,他牵着云伊伊在雪地里狂奔,在雪山顶赏月观星,仿佛久别重缝,有些相见恨晚。
冷月西沉,晨曦初现。
何洛涌起浓浓的离愁:“宇辰,今天我就要走了!”。
这一刻云伊伊云伊伊多么渴望他能够追随云伊伊的脚步,与云伊伊云伊伊一路同行!
“子莹,等我,我会来找你的!”他语气柔软,隐隐透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云伊伊心头一紧,莫名感到害怕,茫茫人海,有些错过或许便是一生!
“等我,一定!”他忽然紧紧把云伊伊拥进怀里,语气笃定,毋庸置疑。
“嗯”我重重点头。
4
云伊伊在宁城某重点大学读大二,妈妈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陪读。
也许云伊伊爸爸那个负心汉还残留了最后一点良知,是净身出户的,所以我们的生活过得也算舒心,妈妈上着份轻松悠闲的班,从未为钱发过愁。
那天云伊伊刚出机场,妈妈就迎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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