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敲心口
【高兴了?】
宴循因一愣,几乎是瞬间就想得到那个男人说这句话的神情和语气,嘴角微微上扬。
几分钟后,沈行湫收到一条回信,就一个字。
【嗯。】
嗯尼玛,多打几个字会死?不知道发短信要钱?
沈行湫吐槽完,往后靠在自己的豪华转椅上,舒服地闭眼躺着。
小屁孩就是难哄。
杜嘉这时适时地上前躬身提醒:“沈总,今晚您有家宴,车已经备好了。”
沈行湫闻言挑眉,“嗯”了声,“还有什么文件拿来,我在车上处理。”他站起身,理了理挺括的西装,“走吧。”
沈氏这样有历史底蕴的豪门,反倒显得处处低调。
驱车回到这个占地两千多平米的主宅,整座建筑群风格却并不显得过分奢华,而显得低调内敛,透着岁月沉淀的含蓄韵味,外墙与庄园皆是一种古朴雅致的感觉。
进了门,沈行湫看都没看身边候着的两排佣人与执事,径直向前走去,来到一间宽阔的衣帽试衣间,怡然自得地坐下,微抬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很快有佣人上前为他搭配今晚出席宴会的服饰,七八个佣人各司其职地围绕在他身边伺候着。
若非特别场合,他们这样的门庭,服饰极其低调,绝不会穿着让人能辨别出品牌的衣服,而是身着两声定制的高端服饰,以舒服得体为主。
沈行湫配好一件深色外套和浅色衬衫,由佣人为他系好领带,打理好发型,微抬眸,神情自然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像曾经无数次日常一样,没什么不同。
杜嘉走上前,低声在他耳侧道:“沈总,其他人已经陆续到了。”
沈行湫“嗯”了声,转身时顺手理了理自己的袖侧,边步履沉稳地往外走,目不斜视地吩咐一些工作事宜,径直穿过走廊,向宴会厅走去。
一张庄严雅致的长桌边已经坐了十多个人,身上服饰皆是深色为主,就连女士也以较为典雅的深色调为主。
沈行湫步履带风地走过去,在周围人微颔首,拉开自己在主位席的左侧椅子坐下,伸手理了理衣服。在场家族的男男女女目光冷静自持地交错,表情得体自然。
沈行湫对面坐着的是自己的父亲,现在整个沈氏集团的第二大董事,还有他身边高贵清冷的母亲。
沈穆神情严肃地向他点点头,母亲则神情冷淡。哪怕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一家人,也很少有什么亲情可言,一周也很少见到几面。
沈行湫习以为常,面上不显,像是褪去了他平时那副玩世不恭的嘴脸,仿佛现在这个沉稳、矜贵,对一切掌控其中且从容淡定的沈家嫡子才是他。
沈氏这个传媒帝国的创建人沈老爷子很快布履矫健地踱步走来,他身形高大,精神铄矍,留着发白的银色短发,穿着银灰色笔挺西装,整个人看起来气场强大,压迫感袭面而来,一点也看不出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
整个餐桌上的人全都不约而同站起来。
沈行湫向他颔首笑着喊了声:“爷爷。”
沈鬃向自己的孙子笑着点点头,向所有人招手:“坐吧。”声音浑厚有力。
家宴开始,一开始只是简单询问、交代,很快就变成一场变相的家族工作会议,每个人每句话无不在精明地算计着所有的利益。彼此之间唇枪舌剑各不相让,隐隐保持着彼此的体面。
餐桌上精美的食物也索然无味,沈行湫游刃有余地交锋,将那些自以为抓到他一点小辫子的人,三两句就回敬回去让对方哑口无言,而无声的硝烟总在蠢蠢欲动,稍有不慎,就会被敌人的利爪抓得血肉模糊外翻。
沈家家族庞大,血亲之间竞争就极其激烈,何况还有虎视眈眈的姻亲想要不断往上爬。
沈行湫作为现在最年轻的家族掌权人,说话威望极高,一旦开口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其余的人再觊觎他的位置,又不得不怕他,想要从他身上咬一口血肉,又不得不依附于他。
等到了家宴后面,口舌之争愈加激烈,这些上流人士的体面也不复存在,脏话和荤段子狂飙,一切都是利益至上,分毫不让。
沈行湫牢守着自己的地盘,当然也懂得松弛有度,偶尔放一些血肉给这些饿绿了眼睛的野兽。
一场家宴看似不欢而散,但大多数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维持着这个帝国大厦的平衡。
结束后,沈行湫最后从宴桌上起身扬长而去,这倒和他平时张扬恣意耐不住的性子相反。想要出门时,他站在楼下遥遥看到二楼上站着的母亲,对方看了他一眼眼神冷淡地转过头,踱步离开,应该要赶今晚的飞机离开去英国。
沈行湫只看了一眼,就转过身,来到地下车库,随便挑了辆黑色超跑,脚一踩,冲了出去。
和所有顶级豪门一样,沈行湫的父母也是商业联姻,母亲是从小出生名门望族的千金大小姐,高贵美丽优雅,唯独不懂怎么爱他唯一的一个儿子。沈行湫从小就有专人伺候着长大,父母对他而言,一个是教导严厉的上位者,一个则是从不多问冷淡的旁观者。
沈行湫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偶尔觉得他天生是同性恋,也许也是因为厌恶女人。
他在空荡的夜里开出去上百里,最后不知道怎么的,停下来时,发现自己竟然到了宴循因拍戏的剧组外。他开来的超跑已经引起不少人注意,但沈行湫从不担心任何狗仔曝光。因为他沈行湫的事,在没有他允许的情况下,一个字都发不出去。
沈行湫掏出手机翻了下,找到才存的号码,打过去。
那边电话响了很久,直到沈行湫要不耐烦地挂掉时,对方终于接了。
对方声音有些不情愿:“……沈总,找我什么事?”
沈行湫听到他的语气强压着不悦,语气放松了点说:“路过,出来陪我吃点东西?”
宴循因这会儿刚下夜戏,确实有点饿了,但他对喜怒无常的沈行湫避之不及,沉默了两秒说:“沈哥,我明天还要拍戏。”
沈行湫难得耐着性子笑了笑说:“就一会儿,在附近吃,吃完我送你回来。”
宴循因重重呼出一口气,他是实在不想搭理对方,可对方毕竟现在是自己的老板,他回:“好,我卸妆后换身衣服出来。”
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头一次被人挂电话的沈行湫却也不气,他单手在方向盘上敲着,哼着不知名的调子,等了有一会儿,他又打开车门靠在车头继续等。
沈行湫时间观念很强,特别讨厌等人,这会儿已经是耐着性子在等。
“沈哥……”身后传来一声不确定的声音,少年清亮带着点低沉感的声音从身后的夜里传来。
听到这声的沈行湫感觉心口像是被敲了一下,酥麻麻地发颤着荡开,他忽而回头,看到夜色深处向他走来一个穿着件白色t恤配牛仔裤的男孩,随着走近,英挺的样貌逐渐被路灯一点点剥离出现在他面前。
冷白皮的少年,唇红齿白的,头发刚洗过,还有些湿,整个人充满着朝气,气质却内敛沉静。宴循因看清确实是他后,神情是一向的淡漠,没太多情绪。
沈行湫看他这样,就想起来昨晚上两人闹得不愉快。
他侧头示意他:“上车。”
宴循因看到这辆不同于他前几次看到的超跑,抿抿唇,没说什么,走到副驾驶打开门坐进去。沈行湫注意到他的眼神,坐进去后嘚瑟地笑道:“喜欢这车?等你考到驾照了,沈哥送你台新的。”
宴循因闻言脸色立即冷下来,转过头看向前方,语气不悦:“你送我做什么?”
沈行湫一愣,不明白他怎么还不高兴了,但想了想,穷人不就这点傲气吗,也就明白了,一脚将车踩了出去,说:“你现在是我的人,我送你点东西怎么了?”
宴循因蹙眉,转过头看着笑不抵眼底的沈行湫说:“沈总对手底下每个艺人都这么大方?”
得,“沈总”都喊上了,沈行湫收敛了下,笑着说:“哪儿能,谁给我赚得多,我就对谁大方。”
宴循因想到什么,脑海中闪过一个人,他今天就听到消息说,沈行湫亲自来剧组邀请林惊春拍那部下半年要冲奖的斥巨资的电影。
他眼睑微垂,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
沈行湫吸取教训,这次也不问他想吃什么了,径自驱车去了一家有名的私房菜,这里要来吃一次得半年前就预约,但他不必,来了直接进贵宾包间。包间里的装修十分有格调,全木质家具,极为雅致。暖色调灯光昏黄,营造的气氛极好。
沈行湫对吃一向讲究,不乐意亏待自己,落座后将菜单丢给宴循因让他点。
宴循因拿到菜单打开,下意识看了眼侧面的价格,一愣,这里看名字也不知道是什么菜的菜,一道便宜的也要五六百。
他拿着菜单的手指捏了捏硬壳,皱眉后放下,说:“我们换一家。”
“什么?”沈行湫今晚的晚宴本来就没吃几口,正饿得慌,听到这话不乐意了:“换什么换?我可特地照顾你口味来吃的中餐。”
宴循因闻言隐忍着缓了口气,说:“沈哥,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沈行湫的暴脾气刚想炸,想起什么,忍了忍,好言好语道:“拍戏拍到这么晚,还不饿?我等你都等饿了。有选择困难症是吧?来来来,我点。”他拿过菜单快速点了七八个菜,直到宴循因不得不出声提醒:“够了,我们才两个人。”沈行湫才合上菜单递给服务员说,“行,先上这些。”
他转头看向宴循因:“喝酒吗?”
宴循因忍着不耐反问:“你还想喝醉?”
沈行湫:“你……行,我不喝,你不喝点?”
宴循因:“不喝。”
沈行湫被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气笑了:“行,你还小,服务员,给他来两罐旺仔牛奶!”
宴循因捏着放在膝盖处的手抿唇不语。
旁边的服务员为难:“沈总,抱歉,我们这……”
“没有不会去买?”沈行湫一句话怼得对方哑口无言,转身赶紧退出去了。
饭菜上来了,沈行湫也懒得招呼他,家宴上说了那么多话,现在是一个字都懒得说,埋头直接吃。
宴循因见他吃得香,确实只是让他来陪吃饭,于是拿上筷子也低头吃起来。他今天开始两边剧组跑,虽然戏份都不多,但对于一个新人而言也很吃力,对身体考验很大。尤其对于他一个正在长身体的人而言,更容易饿,剧组那点盒饭不仅不抵饱,还难吃。
这样一对比,面前这一桌子私房菜味道真是好了不知多少倍。
沈行湫偶尔抬头看到沉默着一心吃饭的宴循因,心里好笑,顿觉这顿饭吃得挺香,等吃得差不多了,抬头注意到宴循因又吃干净了一碗米饭,正要伸手去添饭,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正尴尬着,沈行湫侧身叫人:“添米饭,再加几个菜。”
宴循因闻言原本白皙的脸,隐隐有点泛红。沈行湫看得心里乐,伸手将刚刚派人加急买来的旺仔牛奶给他推过去,善解人意地笑:“长个子嘛,我懂。”
最后又补了句:“不就吃了五碗饭而已嘛。”
话音刚落,他满意地看到对面的少年身子一僵,原本白皙的脸上红到了耳根子。
半晌,宴循因憋出了句:“我平时……不吃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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