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雪崩埋地底

　　尹若水脑袋“嗡”地一声，似顶上天空陡然轰塌，她不由僵住，双眼直直盯着地上那只断臂，悲伤与绝望如潮倾涌而来，压迫得她胸口一阵剧痛，眼前忽然模糊成一片，泪水自她眶内盈满，几乎盛不住了。

　　那头狼此时已经发现了她，猛地嚎叫起来，转头便张牙舞爪地朝她狠狠扑来。

　　悲伤到了极点，反倒变成了强烈的痛恨。她不再呆立，怒吼一声，腰际宝剑一出鞘，剑起剑落间，洞内那头食人恶狼立时被劈成两半，狰狞的狼头“砰”地一声自狼项滚落在地，身子却仍兀自痛苦地扭动着。

　　尹若水心头愤壑难平，对着那无头之身挥剑继续劈砍不停，狼身倏忽尽化为一块块碎肉，与地上那堆人肉混作一团，教人一时分不清哪块是狼肉，哪块是人肉。

　　狭窄的洞内血腥味四处弥漫，她却浑然不觉，心中疼痛难当，无力地垂下宝剑再难自抑地哭了起来。

　　“叶落凡，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叶落凡……”

　　她哀声哭个不停，自责若不是自己贪吃留他独自一人在此，他也就不会遭到恶狼袭击，更不会成为恶狼腹中之物。如今他已成碎肉，又一大半被恶狼食尽，她便是想替他殓尸，也做不到了。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她哭得伤心不已，眼泪更是如同破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自眶内奔涌而出，怎么止都止不住。

　　见她的眼泪就快将这方窄小山洞给淹没了，叶落凡再按捺不住，掀开层层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干草，这才一边自地上站起，一边笑道：“咳咳，尹姑娘，我没死，你不必哭得如此伤心。”

　　他苍白的面上带着几分狡黠与调皮。尹若水见了，一时不由怔住，张大双眼瞪了他大半天，才总算缓过神来。

　　“你，你……你不是已经……原来你，你没死……”

　　她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拔足奔至他跟前，又惊又喜地盯着他打量了半响，见他确实活生生地不曾损半点皮毛，这才彻底安下心来，面上表情却骤然一变，眼角眉梢已染上几分愠怒。

　　“你明明没死，为什么方才不早点出来，你是不是存心看我笑话？”

　　她面上泪痕尚在，衬着恼怒的神情，无意中生出了几分娇俏可爱来。

　　叶落凡难得好兴致，淡淡笑着，却不见半点诚恳，狭长眉眼轻挑，反倒添了几分意趣，道：“尹姑娘莫要误会，方才我之所以未现身，乃因气力未及恢复，并无冒犯你的意思。我倒是没想到，尹姑娘你居然会为了我哭得如此伤心。”

　　话至此，他眼底笑意似更深了些，只是由于面色苍白，声音虚弱，这才无意消了几分深意。

　　她并非真的生气，然一想到自己刚才的狼狈样尽数被他看去，便忍不住羞惭，此刻听得他后半句，更是又尴尬又气恼，实在不愿落得下风，便冷声道：“我才不是为了你而哭。”

　　叶落凡“哦”地一声，故意笑问：“既不是为我所哭，不知若水你是为何而哭呢？”

　　他对她的称谓忽地变了，虽不过是个称呼罢了，然“若水”这两个字一从他口中吐出，竟莫名多了一丝轻佻暧昧之意。

　　尹若水听此，面颊便是一烫，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迟愣半响，才手指着地上狼肉，支吾道：“我，我是为这头狼而，而哭……不对，我是为这个，这个被狼吃，吃掉的人哭……”

　　他又“哦”地一声：“莫不是此人与你有何关系？”

　　“没有……”

　　“既非亲非故，若水你又怎会为此人哭得如此伤心？”

　　“我……谁说非亲非故就不能了，我，他死得那么可怜，难道就不值得同情么？”尹若水磕磕绊绊地解释完，心中突地就生出一丝懊丧来，心想，她为谁而哭与他何干，她干嘛绞尽心思向他解释，实在太蠢！

　　思及此处，她这才勉自镇定下来，改口问起：“对了，这人是谁，怎会出现在此处？”

　　叶落凡摇头道：“不知，那狼叼来之时，此人便已死绝。”

　　“那你又是如何逃过此难？”

　　“狼来时，我早已苏醒，原是想出去找你，谁知竟看到那狼嘴里叼着一死人朝此处而来，我料想此处必是狼巢，又见左右并无其他藏身之处，只得躲回洞内，借以干草藏身，好在那狼叼回死人血腥味极重，那狼才未曾发现我。”

　　“糟糕！”他话音刚落，她骤然惊叫出声，脸色微变，瞳眸瞬时瞪大，似是突然想起何事。

　　叶落凡不由得诧异，待要开口询问，洞外突地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由远及近，似有何物正朝此洞穴而来。

　　此时，尹若水早已扼住他手腕，拉着他便急急奔出洞穴，神色之慌张，令他更觉疑惑，不知究竟发生何事，直至被她带着奔出洞外，目及前方倾涌而来的狼群之时，他才恍然明了。

　　前方那群奔涌而来的狼高大威猛，一只只獠牙尖耳，雪白柔和的毛发遮挡不住它们如幽灵鬼魅般的阴险可怕，通红的眼里尽露贪婪鸷狠之色。

　　传说出没于雪山之中的狼种比一般狼种更为聪明团结与凶残狡诈，若有一狼遇难，一声低嚎便能唤来所有雪狼。

　　叶落凡一时不由大骇，恍惚间听到尹若水咬牙切齿道：“该死的，竟来得如此之快！”

　　旋即，他臂膀处骤然一紧，似被何物紧箍住了，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向上提起。他感觉自己足下一浮，整个人竟悬空翩翩升起，侧头一看，始知尹若水正扣着他朝左前方一条小径疾掠而去，脚不着地，奔逸绝尘。

　　他二人飞跃速度已经有够快的了，然那群狼奔跑起来更如追风逐电，丝毫不逊于他二人。尹若水轻功饶是再好，体力到底有限，况且此时还携了叶落凡，飞掠好一阵便渐渐不支，速度亦渐渐慢了下来，偏身后那群恶狼穷追不舍，不知不觉间竟已生生将他二人逼入绝境。

　　此处三面环山，唯一通道却被身后狼群所阻，此时已是无路可逃，尹若水被迫停下，举剑横眉冷冷扫过前方狼群，却见那群狼正三三两两迅速移动着，倏忽间已将他二人围在圈内，又徐徐逼近，逼近。

　　空气似乎凝滞了般，周遭静得诡异，几乎没有一点声响，唯有狼群粗重的气息正四处传荡。

　　这时，阴沉压抑了许久的天空突地飘起了雪花，先是毛毛细雪飘忽如粒，渐渐飞扬似搓绵扯絮。

　　身后一狼似已按捺不住，猛地拔足扑向尹若水二人。尹若水再无昨夜赏雪好心情，余角觑得身后一狼猛然扑来，手中宝剑一挥，那狼立时被劈为两半。

　　猩红血液如瀑急急喷溅而出，雪白之地骤然被血染得殷红。浓烈的血腥味阵阵扑鼻而来，熏得人欲呕。

　　序幕一经拉开，其他恶狼再把持不住，齐齐朝他二人扑来。

　　尹若水身负武功，又有宝剑在手，倒是不怕，然叶落凡手无寸铁，恶狼袭来，只有一味躲闪逃避。尹若水为此不得不留神护他，偏左右前后皆是恶狼，她又无三头六臂，左支右绌间，难以避免地被一狼尖爪抓伤叶落凡一臂，鲜血霎时汩汩流出。

　　“叶落凡！”尹若水大惊失色，转身正要去扶住翩然倒向地上的叶落凡，这时左侧却忽地袭来数头恶狼。尹若水勃然大怒，横剑一扫，前方一排恶狼瞬时尽数狼头落地，然狼群如野草般烧之不尽，一批倒下立时又涌来一批。

　　尹若水不由得杀红了眼，手中宝剑挥舞不停，手腕酸麻至极，她却浑然不觉，只知要将这群恶狼一一杀绝。

　　血浸透雪地，似在足下绽出成千上百朵又大又艳丽的花朵，衬着漫天飞舞的白雪，竟诡异得像一处幻境。

　　过不多时，百来只狼已死大半，所剩狼群似是忌惮她，突地立于原地不再前进，然不过驻足片刻，那些狼便骤然嚎叫着转身拔足朝高处疾奔而去，就连那只已暗中趋近叶落凡的恶狼亦在此时放弃猎物仓皇出逃。

　　变化仓促生起，尹若水不由懵了，回头见叶落凡正倒在地上，嘴巴一张一阖，似在同她说什么。

　　“跑……快跑……”

　　跑？跑去哪里？

　　她听不甚清楚，亦听不明白，俯身刚要问他，天地间骤然轰地一声巨响，声音震得人耳膜都要破了。尹若水未及反应过来，一片巨大的白陡然塌下。在意识将灭之际，她只觉胸前一沉，似有何物忽地压了过来，带着一丝极其熟悉的气息，萦绕于她鼻翼两侧。

　　－－－－－－题外话－－－－－－

　　这两天附近有个超市在搞周年庆活动，好热闹啊，搞得像是要过年了一样……哎，突然好想过年，又好怕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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