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太子太傅

　　等唐一笑自我头脑风暴一番过后，终于出门的时候，正撞上了今天宴会的实际发起者。
　　秦欢。
　　“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该在前头主持宴会吗？”
　　唐一笑和秦王翦说话的时候都很客气，但和秦欢说话的时候就随意得很了。
　　“戚，真没意思，我还打算听你管我叫一声‘秦大将军’呢。”
　　对于每次唐一笑都不会把他和秦王翦弄混，秦欢总是表现得嗤之以鼻，但他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他这人总是别扭的一派口是心非。
　　“你替太子在我的府上搞出这么一场宴会，就不怕我把你们从这里给赶出去？”
　　秦欢又是忍不住嗤笑一声，“你可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太子在你府上办宴会，你明明是高兴还来不及，就算是有麻烦，那也不是你的麻烦，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唐一笑带着笑意地“哦”了一声，然后道，“我还以为你是个糊涂的，没想到你还是挺明白的嘛。”
　　秦欢气结，不过他面对唐一笑基本就没有赢过，想还嘴，都找不出什么话来，只能跟只刺豚似的在那里生闷气，把唐一笑看得心觉十分好笑，居然生出了几分欺负老实人的错觉来。
　　不过在唐一笑看来，这话倒也没错，秦欢的确是一个长着聪明脸的老实人，从这一点上来看，他跟比他还一根筋的秦王翦倒真不愧是一个路子的。
　　“前厅可还聚着人呢，我在前头替你招呼了那么长时间，你也该过去露个面了吧。”
　　唐一笑也笑了一声，还带了些鼻音，“你是替我招呼的？我若是不去露面也就罢了，我若是一露面，今天这宴会才真叫办不成了。”
　　“啧，没意思，都没有热闹可看了，对了，听说你把李光弼那小子给赢了？我刚可听人说，那小子走的时候脸都绿得发黑了！不过，你说要跟他打武举的赌，赌什么？难道你认识参加贡举的那小子？”
　　唐一笑摇摇头，“人我可不认识，不过，我跟他倒算是有些渊源。”
　　秦欢立马好奇地把耳朵支棱起来，一副准备好要听大八卦的样子。
　　唐一笑有些无奈，“我不认得他，但我认得他老子。再说，你当我唐门的情报网是吃干饭的吗？”
　　秦欢目瞪口呆，然后才嘎巴嘎巴嘴道，“不是吧，你这是挖好了坑眼看着李光弼那小子往里跳啊！这也太黑了吧！”然后秦欢忽然嘿嘿笑了两声，“不过我喜欢，谁让李光弼那小子一直天老大他老二的，看着实在让人讨厌。”
　　唐一笑心中自是有一番计较，她对于秦欢对李光弼的评价也不置可否。
　　“不过，你和太子把宴会放在我的府上，这倒真是奇思妙想，我都不知道，你们这个脑洞究竟是怎么开的。”
　　秦欢先是“嘿”了一声，然后忽然凑过来，压低声音道，“这个主意其实不是我们想出来的，你那么能算，那你这次算算，这主意是谁出的？”
　　唐一笑看着秦欢眼中狡黠的神色，忽然灵光一闪，然后看似漫不经心道，“听说，韦坚韦大人回来了……”
　　唐一笑话只说了半句，果然看见秦欢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不是吧，这你也能猜到！”
　　唐一笑耸了耸肩，没有说话，两个人一齐往前厅走去。
　　虽然说的时候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唐一笑心中实则又是一番惊涛谋算。
　　韦坚回来了！太子的文武双臂再次聚齐，陕州这样一个腰腹般的位置，只怕又会是一番见血抑或是不见血的争夺，就是不知道在这上头的，究竟会是一把刀，还是一颗废棋，抑或是什么能过河的卒子？
　　不过，韦坚既然回来了，那么这件事似乎仍有一番可以运作的余地。
　　近三年的挣扎，如今的唐一笑终于真真正正地有了可以不用站队的资格，未必是作壁上观，但搅合这潭浑水也是别有一番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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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前厅，只见秦欢的面色白了几分，然后整个人便是气质大变，尤其是几乎抿成平角的嘴唇，还有眼神中透露出的锋锐和淡漠，都昭示着此人坚毅、沉默、专注的性格。
　　是的，现在这位和唐一笑并肩走进前厅的人并不再是刚才放浪形骸的秦欢，而是成了心中唯剑的秦王翦。
　　除了剑，他从没有其他什么擅长的话题，也从没有什么多余的热情，而对于唐一笑，看在七星龙渊剑和秦欢的份儿上，他已经保持了他最大限度的客气了。
　　虽然旁人并不太能看得出来，但是和除唐一笑外的其他人对比一下的话，这差距也还勉强算得上是肉眼可见的。
　　暂时还不需要用上超级显微镜这样的高科技，8倍镜差不多也就足够了。
　　当唐一笑和秦王翦走进来的时候，屋子里原本的人声鼎沸就像是突然被泼了一瓢哇凉哇凉的冰水，连热意都变得僵硬了，一时间，竟也无人上来寒暄说话。
　　倒是瞧着唐一笑的神色，却是一如既往的自在，好像这屋子里头不受欢迎且格格不入的并非是她，而是另有其人一样。
　　不过，这样的情况也并没有持续太久，毕竟唐一笑虽然是大唐朝廷上的一棵孤木，但她的树荫总还是宽广些，更何况唐门虽然“独”，不仰他人鼻息而活，但总不会少了朋友。
　　除了朋友，还有敌人，而有了敌人，自然也就有了志同道合的朋友。
　　“唐侯果然来了，小节有异然其风仍直，此为大善！”
　　说话的人是一名老者，大概六旬左右的年纪，观其面上虽有病容，目中却有神光，而唐一笑并非是第一次见到这人，但若说是此番面对面的打交道，倒真是头一回，不过，两人暗中的交锋已不知是多少次了。
　　在当朝，还没有哪名京官能说不认识眼前这一位的。
　　“原来是太傅大人，早就听闻太傅大人老而弥坚，如今一见，传闻无误也！”
　　太子太傅，裴耀卿，出身河东裴氏，黄门侍中同平章事，爵位为赵城侯，而他站在此处的根本在于他的另一层官职，太子太傅，可以说，他就是太子阵营的大脑，一旦太子有什么大的动作，他便是那个在太子背后出谋划策的人。
　　李亨能够成为太子，裴耀卿可谓是居功至伟。
　　裴耀卿又和唐一笑寒暄了几句，然后带着唐一笑，给她一一介绍场中的人，倒是使场面不再像刚才那般尴尬，而有心人则是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位是当朝谏议大夫，也是太子妃的族兄，韦见素韦大人。”
　　“唐侯也认为，太子才是天命所归？”
　　韦见素的脾气秉性有些和施言志相似，但论洞察和老练，却是还要差上施言志许多的，不过，他说话的直接倒是和施言志不相上下，就连介绍人的裴耀卿也是无奈摇头，连声道，“会微还是这个脾气！”
　　被当面这样问，唐一笑却是不闪不避地看着韦见素，“韦大人以为，何为天命所归？”
　　“自然是日后将会坐上那个位子的君主，是我们这些臣子应当效忠的对象。”
　　“那么韦大人，你效忠的是那个人，还是那个位子呢？”
　　唐一笑毫不留情的一句反问，瞬间将韦见素当场哽住，而唐一笑则是抱以胜利的笑容，此时的裴耀卿看向唐一笑的目光里似乎带着些许的考量和深意，事实上，他虽然和唐一笑看似很熟稔，但他也是第一次和唐一笑当面打交道，他需要不断地探究眼前的这个人。
　　不得不说，裴耀卿的心里和很多探究唐一笑的人都发出了一声相同的感慨。
　　唐一笑真是一个让人看不透的人。
　　裴耀卿咳嗽几声，刚想开口打一个圆场，却听见韦见素怒声反问道，“那唐大人你呢！你效忠的是那个人，还是那个位子！？”
　　满座皆静。
　　唐一笑不辨喜怒地看着韦见素，而韦见素瞥见裴耀卿脸色的时候就已经自觉失言，违背了裴耀卿刚才结下的善缘，可是话已出口，木已成舟，再想圆回来就难了，单是瞧着唐一笑的脸色，便已是心觉不妙出来。
　　只是谁也没想到，却见唐一笑薄唇轻启，好不堂正道，“身为我大唐的镇北侯，本侯效忠的，自然是我大唐的天子。”
　　韦见素顿时言语一滞，唐一笑光明正大地给出了答案，韦见素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她这话有哪里说得不对，但是总觉得有些奇怪，而就在韦见素自己回味的时候，那边的唐一笑已经笑着跟裴耀卿走过去了。
　　直到唐一笑又已经和其他人言笑晏晏地打招呼的时候，他才忽然反应过来，刚才唐一笑看似说了一个答案，可这答案说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大唐的天子，当然是坐在那张椅子上的人，她这话说得，其实还不是没有具体到任何一个人？
　　可韦见素再想跟唐一笑理论的时候，却收到了裴耀卿一个警告的眼神。
　　“初次见面，裴老大人便展露出这样的好意，说实话，我可是一直感到有些不安啊。”
　　唐一笑手上拿着一只酒杯把玩，语带笑意对裴耀卿道。
　　裴耀卿咳嗽了两声，然后也笑道，“走了这么长时间，老朽也有些累了，不如去后室，既能歇一歇腿脚，也正好跟侯爷长谈一番。”
　　“恭敬不如从命。”
　　虽然是在唐一笑自己的府邸，但裴耀卿却显示出了领路的意思，唐一笑当然也没有反对，而当二人推门而入的时候，却发现房中另有其人。
　　这人出现在这里，既是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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