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宗门测试

　　三个月的时间飞一般地过去。9月1日到了。

　　这天早上的卯时，元天英在曾祖的洞府中醒来。她迷糊地瞅瞅窗外，还没天亮，再赖会儿。

　　刚准备扯上薄被继续睡，曾祖就传声而来，“醒了就起来。越大越懒了。小时候都不赖床，现在居然要赖床。“

　　“曾祖!我现在还是小时候。能吃能睡才能长高。“

　　“呵呵…你难道成小兽仔了。小兽才是靠吃睡长大。今天过后，你就要开始修炼了。你得勤备些，没有力量呀，你连这主峰都走不出去。你生成了女娃子，没有力量，分分钟被骗被拐被卖。不努力，没修为，被人捉去卖了，你找不到回来，曾祖呀也难找回你。“

　　“外面这么危险？“小丫头惊呀地问。

　　“那不是。你以为老子会骗你？宗门的筑基修士都只能在宗门的势力范围历练，炼气期的，不准出宗门。结丹了，才允许去其他势力的地盘走走。所以，丫头，你得好好努力呀，100岁之前，能结丹，你才有出去走天涯的资格。“

　　“嗯。曾祖，我一定努力。为了我的走遍天元世界的大梦。“

　　“希望你大梦成真，而莫要大梦成空。出来吃面了。“

　　小丫头三两下套好外衣，出去中堂。她行到曾祖面前，端端正正地站好，行礼，然后，恭恭敬敬地跪下、叩头，“给曾祖请早安。孙女衷心感谢曾祖五年来对小丫头的抚育，照顾，关爱。小丫头一定听话，努力修炼，长大了，有能力了，出去走天下，顺便找好食材好灵矿回来给曾祖用。“再叩首，起身。

　　“好好好!曾祖就等你的好东西了。走走走，我们先去吃曾祖给小丫头找来的好东西。“

　　祖孙二人去到饭厅。桌上已摆好早餐了。“丫头呀，五岁了。这五岁嘛，也算整生日。曾祖烤了香猪肉，煮了银鱼汤下寿面，还有这颗朱果，给你庆祝庆祝。不过，朱果得等到今晚才能吃。今早还是先吃你超爱的香冧吧。“

　　“哦吔!好好吃的样子。谢谢曾祖。“小丫头跑上前抱抱曾祖的大腿，然后，张开双手示意老祖抱起她。老祖抱起了她，小丫头搂住曾祖脖子，在他两边脸颊各亲了一口。

　　小丫头仰头哈哈一笑，手一伸，豪爽一吼，“上桌，开餐。“

　　曾祖拍拍她的后背，嗔一句，“野丫头，真是生错了。“

　　吃完早餐。曾祖一手捞起小丫头，就飞往宗门的山门处。嗖的一下就到了。

　　山门前的大坝上，好多人啊!围着大坝边一圈都是摆摊的。除开正常卖修真材料的，兜售考试资料的，还有卖盒饭的。天啦。这不跟地球上的集市一样吗!真是人间处处有相似啊!

　　大坝上已经有筑基修士搭起了台子，前后左右各两排。男左女右，排起两排长队。台上两边各有三位修士主理登记人员资料并测灵根资质和骨龄。

　　宗门每十年一轮大开山门收徒，招5一15岁的少年、儿童，如果灵根资质特别优异的，可以放宽到20岁，最多不超20岁。另各有一位男女元婴真君检查参加考试者的身体。宗门不招收自行修炼了功法的人员。这是为了众人对宗门的忠诚度。

　　灵根有五行灵根，金、木、水、火、土，以及由五行灵根变异而来的风、冰、雷;另还有光、暗，时间、空间灵根。光、暗灵根已是世间少有，更别说时间和空间灵根了，亿万年也难出一个。据传说，太古时期有一种先天神兽，天生有掌控时间和空间的能力，但这种神兽为天道法则所忌惮，太古天地大劫时，就被天道法则泯灭了。或许就是太稀奇，多少亿万年来仅有的一例，所以，这个传说不曾断绝，反而引出了无数修士或凡人的臆想。

　　元天英正边看边想得兴致勃勃，一位金丹真人飞上门楼，在曾祖侧面躬身行礼，吓了她一跳，“请佰祖安。有什么需要小辈我效劳的吗？“

　　“哦，是小辉呀。你也在这坝上玩？“曾祖戏谑的笑看他。

　　“嘿嘿嘿…伯祖，伯祖，我在那边上摆个小摊，卖点家里小子画的符，他还没筑基…嘿嘿…闹着玩，闹着玩。“

　　这位不知是族兄还是族叔的，一边尬笑，一边憨憨地乱摸他的寸头。

　　好可乐。元天英费了大劲才压下欲要“咯咯咯“而出的笑声。

　　“好吧。既然你看见我们了，那就劳动你帮个忙。带你幺姑去排队测试，完了，她走天梯时，你再继续赚灵石。“

　　曾祖侧头对元天英一笑，“丫头，这是你堂叔祖的玄孙。在族里，你叫他族侄，在宗门，叫师兄吧。你跟着他去测试。祖父在山顶大殿等你哟。你最好是自己走上去哈，越快越好，可千万别让人抬上去啊。不然……“话未落，身已远。

　　“曾祖，您老人家还没说完呢，不然…不然怎么样啊？“元天英抬着小手，见人影已不见，吞回后面一句，“让我有点数，视情况而决定采取什么策略嘛。难道还不能收敛些，得张扬行事？“

　　“幺姑。您看…我们下去？“族侄有点无措。

　　元天英点点头，“你别对我用敬语。我年幼着呢!“

　　“好。“

　　族侄想抱元天英飞下去。但这个小长辈未允。示意他，跟着她走下门楼，出山门，向广场大坝前行。

　　元天英站在女孩队伍后面，只能看到前面的背或屁股，一会儿，陆陆续续还有人来。小丫头回头看看，也要抬高头才能看清别人的脸。这时，多年不曾见过同龄人的她才发现自己是个矮子。元天英有点发愁了，矮别人这么多!怎么补上来呀？这一世不会跟第一世那样只有1米5吧。那可要命了。她目测这里成年男修有1米9或以上，女修也有1米7或以上。妈呀！得想办法，多补补才行。

　　元天英前后走动观察，甚至还靠近差不多的同龄人边上比比，她的确是最矮的，矮别人最少的都有一个头。

　　妈蛋，难道我吸收的营养不均衡？吃肉少啦？喝骨头汤少了？她记得自己没少吃肉喝汤的呀。嗯，等办完入宗门拜师仪式，咨询一下程峰主。

　　这没妈的孩子可怜哪!这男人带孩子真是不靠谱。这么重大的问题都愣是没人发现。也不知这一世那个年轻的妈妈跑哪儿去了？这出生后没来得及看她一眼，就让她从医药峰搬到了证道峰。

　　3岁时，她来看小元天英，小元天英还没看清妈妈的脸，分辨清妈妈的气味，就只听见她一句，“你乖乖的，娘亲出去找找结丹机缘，顺便找你爹。也不知他跑哪儿去找龙血草了。这么几年了也没音信。“话落，年轻的妈妈抚抚小元天英的头顶，转身，踩上飞剑就跑了。小丫头连她的手的温度都还没感受清楚。

　　哎…这修仙界跟地球上一样，年轻的妈妈只管生孩子，不管带孩子，都是丢给老人带。好在，这个世界的修士寿命长，精神旺。元天英小丫头从会翻身，会坐，会走，就是个闹腾的野丫头。会跑了，那更是上峰下谷，摘花捉虫，爬树牵腾，戏水弄虾，可以说，证道峰连着前后三四座副峰，处处都有她的足迹。

　　曾祖从没嫌弃她闹腾，还似乎带着赞许，支持她的顽皮，淘气。因此，在曾祖有意或无意的纵容下，元天英这一世又跟解放了天性似的，可劲儿地野，可劲儿地淘。小丫头是个自己一个人也能玩得很嗨皮。

　　“幺姑。到你了。上去吧!“

　　杨晓辉族侄的提醒声音让元天英回神。

　　小丫头快步上台，这才打量台子中间案上的圆盘，圆盘正中是水晶球，无色透明，圆盘边上嵌着一圈十颗明珠。

　　根据筑基修士的提示，她将双手放在那透明光球上。一会儿，元天英感觉到一股冰凉的气流顺手冲进身体，转了一圈又顺手冲出来。透明水晶球发出冰蓝色的冲天光芒，十颗小明珠亮了9颗半，那最后一颗珠子半明半暗的，光亮不比前面9颗。又一会儿，另一股温暖的气流又顺手冲进身体，转一圈，又顺手冲出身体，透明水晶球再次发出冲天的紫色光芒，那小明珠跟前次一样亮了9颗半。

　　筑基师兄很兴奋，兴奋完又露出难言的复杂表情，大声说，“哎呀，变异双灵根，冰灵根和雷灵根。还是…“后面的话让上台来的族侄打断了。

　　“来。小师妹过来测骨龄吧!“后面一排台子的师兄招呼元天英。

　　骨龄，5岁，正正好。测完，拿上宗门发的进门上天梯的通行牌。站在了女孩队伍里，再细瞧瞧男女两方。比例真是相当大啊。七八百人里面，女孩子不够1OO人。

　　怪不得，曾祖说女修出门历练容易被拐卖。凡人世界，男女比例大了都要引发重大的社会问题。

　　都说修仙界女修少，高阶女修更少。除了女性本身的性格，体质等原因，重要的还是千万年来，人们依旧没有改变的重男轻女的思想啊。就如杨家曾祖，也好几回的感叹元天英生错性别，憾惜着丫头不是男儿。尽管他知道元天英有修仙资质，心性也坚强。

　　小丫头满月就开始泡药澡，一月一次，如今5年，60次啊!那如蚁噬骨，如虫啃肉的痛苦…不摆了，说起就心有余悸。

　　元天英前面三回虽然哭过，但三次以后就不曾哭闹了。虽说，小丫头是老黄瓜涮绿漆，装嫩，但那痛苦，是实实在在的痛苦。

　　这样的经历，元天英也是大姑娘坐轿一一头一回。痛苦是真的痛苦。只是，痛着痛着也就习惯了。都说，人是贱皮子。没有吃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的福。

　　时间在元天英的思绪放飞中悄然溜走，有灵根的小伙伴们全在台上了。在主持人的一声令下，各位小家伙腰挂通行牌，双手摆动，走一二一进山门，上天梯。

　　天梯在云雾中若隐若现。踏上第一梯，元天英就觉得身子一沉，几秒后适应了，左右看看，余自己外再无别人。这是要考体质和耐性吧!管它呢？老祖有令，必须得自己走上去呢!走起!

　　走了有200梯了，元天英上到201梯，身子又一沉。小身板抖一抖，几十秒后又适应了。看看前面，又转头看看后面，走过的天梯都消失在浓雾里，依旧只有她一人，在浓雾里前行。不想那么多，继续上。

　　小短腿哒哒地上到401梯，身子再一沉。“哎哟，都腿僵了，还加重力。哪个老家伙下的命令哟？“元天英站定，左右抖抖两条小胖腿，扭扭小胖腰，举举两只小胖胳膊，扭扭脖子，摇摇头，边腹诽边放松身体适应重力加倍。三五分钟后，小吼一声，“小胖子，加油。“继续上。小胖子，是元天英第一世在地球上的外号。

　　速度未减亦未增，元天英淡定地上到601梯。小身板又觉一沉。元天英长长呼出一口气，抹掉额上的汗珠子，“腿肚都发胀了，还又加重力。老头是要整死人吗还是啷个嘛？“人累了，就容易毛焦焦的。活过近百世的老家伙也不例外，又疲又累，又饥又渴，好久好久不曾说过的家乡方言都冒出来了。亏得元天英还曾放言说'宠辱不惊’呢!吹牛比较好。分分钟又被打脸了。

　　元天英定定神，揉揉胳膊腿，扭扭脚踝，深吸长呼地吐纳一会儿。她又抬眼望望前面好像没有尽头的天梯，再回头看看没有归路的茫茫。四周寂静，连风也没有，只有元天英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地。不要多想，上吧!

　　抬起沉重许多的腿，元天英放空思绪，眼里心里都只有脚下的云梯。她一步一步，踽踽独行。

　　不知过了多久，小身板又一沉。元天英被压得一个踉跄，差点跪在台阶上。她双手触梯，稳住身子。小丫头喘着粗气，看着汗滴不断线地滴在石阶上。好一会儿，翻身坐下。感觉好饿好渴，内脏像着了火。哎，来瓶雪碧该多好啊。想起了雪碧，就又想起第一世的父母和儿子。

　　那时的小时候，家里穷，想喝雪碧，想喝汽水，不可能，薄荷凉白开才有的是。妈妈总念叨，不要想东想西，女娃子，这般大了，要乖巧听话，不要好吃懒做。商店里的那些水水，哪里好喝嘛？喝了拉肚子。

　　从7岁想到18岁，才尝到了雪碧的味道。冰冰凉凉的，一直凉在了心底，魂里。后来，有了儿子，就总想满足他的一切愿望。不是富豪，却让儿子过上了要啥有啥的生活。结果，高中时的儿子拿着多余的生活费，走进了网吧。一入网吧深似海，从此母亲是仇人啊。

　　元天英上班时经常被儿子的班主任打电话找，说儿子没进学校。于是，一条街道一条街道地找，一个网吧一个网吧地寻。三天两头如此。那个心累，绝望，比变成一只魂球更让人心碎。两年的母子之战，元天英以断绝母子关系的狠厉，以送儿子给他的父亲，不再关心他的决绝来企图挽救网瘾少年。

　　当儿子考上大学，他的父亲继母不愿意为他交学费，让他滚时，他才跑回来，抱着元天英失声痛哭并向她道歉。儿子上大学，元天英扣着给生活费了。终于，儿子的大学顺顺当当地读完，毕业后，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能自食其力的人就是有用的人。

　　通读历史，回顾过去，磨难不仅使个人成长，磨难更是能让一个民族复兴。

　　元天英想，母亲不易做。养育孩子千难万难，所以，她应该感恩养育她的每一世的父母。这一世还要加一个曾祖。曾祖抚养她，纵容她，呵护她，教育她，他祖代父职，付出了许多心力。她应该更自律自强，奋发向上。修士，逆天而行，她要坚定地修行，在某一天，行遍天下，看遍风景。

　　清风抚过元天英的面颊，她回神，浑身轻松，充满力量。站起来，继续上。

　　这时，主事大殿里，十几位或仙风道骨或丰神俊朗或风流倜傥或威武健壮的大能，挤在一面大镜子前观看那些少年儿童的狼狈样。

　　“咦…刚刚那个小丫头顿悟了吧!心性不错。“一位仙风道骨的白发老头感嘅。

　　“是顿悟了。那是谁家的小丫头？“没人应他。这位丰神俊朗的美男子瞟一遍各位，“没人应啊，不是你们家族里的，那我就预定她当徒儿了!“

　　他旁边的一位风流倜傥的公子，碰碰他，看向宗主，用眼神示意，“哪，那位家里的，嫡系曾孙，他直系后辈。“

　　“哦，怪不得!“俊朗美男恍然大悟状，顿了一下，再次开腔，“宗主，恭喜了。您家小丫头资质高绝，定会大有前途。“

　　“萧峰主谬赞了。这丫头心性是还不错，可，灵根不大好。“杨宗主皱着眉头叹气，作可惜状。

　　“哦？!什么灵根?“高大威武的壮士带丝好奇地问。

　　“冰雷灵根。“

　　“啊…“众人齐齐作惊讶状。

　　其实，有点特点的几位小毛孩的资料就摆在各位面前。大能修士，瞟一眼就记下了。要招谁做徒儿那是心中有数的，谁不知道谁啊!可见，老狐狸们，个个都是戏精。

　　“冰雷两种异灵根长在一个人身上，是有点特别。老夫还从来没听说过。如果有合适的功法，是很不错的。“另一瘦削老者言道。

　　“可惜的是，这种功法难找啊。“杨宗主叹息。

　　“慢慢来慢慢来。“又一位风流俊俏的公子言语，“听说，五行宗好像有一部《水火决》，他们有位前长老就是水、火双灵根，好像那位几百年前已经飞升了吧。是吧？“他转头问旁边好友。

　　“嗯。是有这么个人，这么回事。“那位友人偏头，抬眼，看着他答。

　　“哎…那些小家伙还要多久才能到顶？我的丹药还在炉里，也不知看火的童儿经心不经心？“一位衣膀处点亮了七道丹纹的中年状大能发问，“宗主，您帮忙给我峰挑几个木火灵根的弟子，行不？我回去一趟，看看火再过来。“

　　杨宗主点头，“如果你没赶趟，我们就不等你，到时帮你留意几个小童儿。“

　　“这一回，好苗子不多呀!“一个红光满面，着青衣的医修大能感叹，“这都有五六百年没人飞升了吧!？是否有蹊跷？“

　　“不会吧？没察觉天地间的灵气变淡呀!“一位光着膀子，着短褐短裤草鞋，作农人打扮的汉子看看大家。

　　众人齐齐摇头，不语。

　　这时，元天英已经爬到1千多梯了。对的，就是爬，手脚并用地爬。她重重地喘息，觉得背上背着一座大山。双目暴瞪，前方的阶梯似她的仇人，脑海里唯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碾过去，战胜它。

　　一阶又一阶，一阶又一阶…元天英忘记了一切，只是在心里告诉自己，坚持，坚持就是胜利。她一步又一步，机械地向前，向前…

　　终于，白雾散去，主事大殿现于阶梯旁边的广场上。大殿门口站着曾祖，曾祖在对她赞许地微笑。元天英停下来，抬头观望前方的阶梯，又偏头看看大殿，看看曾祖，看了一会儿，又低头想想，然后，她慢慢站起来，整整衣妆，继续向上攀登。元天英的步子缓慢，却未曾停歇。耳边传来曾祖的声音，“丫头，怎不停下，怎不进殿？“元天英大声回道，“还有阶梯，未曾登顶，怎能停下!“

　　话落，陡然间，风声、鸟语声，呻吟声，声声入耳。元天英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大殿，广场上小伙伴们东倒西歪的身形，还有相伴的长一声短一声的呻吟，微微笑了。她带着微笑，一步一步走向大殿，走进中门。她知道，她的修行之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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