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
秋明皇宫。畔夜池上,千里垂柳迎风,一湖的荷花还未谢,碧天红日下一片粉红,燕飞蝶舞,一片盎然。湖中亭子呈现八角翘起,青雕红漆,似八只展翅欲飞的雄鹰,亭下宫女穿着藕粉色的宫裙,来来往往端着果蔬忙个不停。北帝与文钧郝并排走着,一路上北帝心情大好。“文将军,这便是畔夜池了,朕记得你年幼时最是喜欢这里的风景,你这次千里奔波而来,可要好好欣赏这里的美景。”北帝水袖一甩,背起手臂笑着,似一个温和慈祥的老者。文钧郝穿着一身常服,约莫三十五岁的样子,纵使是在边境多年征战的将军,但身上却带有一丝文人的气息,闻言恭敬一笑,“多谢皇上。这畔夜池的美景着实好,当年有幸与老王爷来过一次,至今记得当时盛景。”文钧郝是北疆守边将军,称燕北王为老王爷。文钧郝与北帝走在通往亭子的栈道上,身后跟着十来个宫女和四个太监。“是啊,当年燕北王大胜归来,先帝在宫里设宴,何其风光荣耀,可惜啊,天妒英才。”那时北帝还只是一位皇子,燕北王得知先帝有意立他为太子,便发誓一生效忠于北帝。后来即使受了千刀万剐之刑,他也未曾背叛北帝。北帝是个重情义的人,想到燕北王燕云天,稍稍停顿,颇有些感概,而后看了看文钧郝,道:“北疆气候恶劣,这些年你父亲镇守北疆,将北疆管理得井井有条,你又少小从军,你们都是我秋明的功臣呐。”前燕北王过世后,北疆由文钧郝的父亲接管。文钧郝辑手作礼,“皇上言重了,身为将领,为国为民是本职,微臣就算是豁出性命,也是在所不辞。秋明能有您这么一位明君,那才是我万千秋明勇士和百姓的福份。”北帝实行仁政,赋税少,民风开放,深得百姓爱戴,文钧郝更是深受其影响。“欸,话不是这么说的,当年呐,燕北王死于敌手,你父亲是临危受命,不仅力挽狂澜,还将青越牢牢镇压,后来又镇守北疆,这么多年鞠躬尽瘁,朕呐,真得好好感谢他一番。”亭子里早已安好了褥坐,布置好了蔬果,北帝就着主位坐下来,将身前矮桌上的酒拿起来,倒在酒杯里往文钧郝那里送去。“你父亲与燕北王情同手足,燕北王又是朕的结拜兄弟,这要按照民间的规矩,朕得叫你一声贤侄。”“不敢当不敢当。”文钧郝连忙行礼,“皇上您为君,微臣为臣,微臣怎可如此冒犯。”面对文钧郝的一番说辞,北帝哈哈一笑,“你呀。燕北王和你父亲都是豪迈不羁之人,你从小跟在他二人身边,受他二人的熏陶,理应不拘小节大大咧咧才对,你还偏就成了这温文尔雅的模样,叫别人一看,都不好觉得你是文老将军的儿子了。”“来,干了这杯酒。”北帝将酒杯递过来,文钧郝面上想要推辞,但北帝都这么说了,他也就不好再拘礼,于是道了谢,大气地将一杯酒仰头喝下。“多谢陛下。”北帝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这才是我秋明的铁血男儿!”“多谢陛下夸赞。”文钧郝辑手,看北帝坐下,也跟着坐着,思量会儿,道:“实不相瞒,臣此次回皇城主要是有要事要和陛下商议。”文家父子镇守北疆,若是没有要事,他们也不会贸然回来,北帝早就猜到是有事相商,于是扬手示意伺候的宫女退下。亭子建在湖中央,四下无人,北帝收敛了神色,声音微沉,问道:“北疆事关我国内陆安全,文将军有事请说。”“陛下,当初慕沉楠慕将军夺回北疆以后,曾告诫我们,北疆的边防布局该换了。可我父亲不以为然,但最近我研究以前的战事,发现前两年我们和青越所有的战事里,青越的战术虽变幻莫测,摸不着由头,但无论怎么变,在最重要的关头,青越总是能大获全胜。”这意思说得很是明显,北帝眉峰微皱,“文将军的意思是,你怀疑出了内贼?”“正是。”文钧郝斩钉截铁地说:“当初慕将军私下里和我说过,还给了我一张最新的边防图,要我在合适的时候换上,但……慕将军回城以后,臣与父亲说过这事,父亲不同意更换布防。”北帝叹息一口,眯了眯眼,“现在的北疆布防沿用的是燕北王燕云天的设计,巧妙难攻,那是他一生的心血,当年他身受千刀万剐都没有交出来,你父亲重情重义,没有十足的证据,他自然不忍心这么做。”文钧郝点头,“父亲就是不同意更换,所以微臣才偷偷跑回来,希望陛下能决断,倘若秋明真的有贼人,微臣觉得,还是要早做打算比较好。”“这么说,贤侄你已经有策略了?”“是。”文钧郝毫不犹豫地说道:“秋明朝臣众多,有能力接触北疆布局的人也多,想要查出来无疑是大海捞针,所以微臣的意思是,先派人暗中查探,与此同时,更换布防。”“更换布防?”文钧郝起身,抬起衣裳跪在北帝面前,“目前无法立即查出叛贼,但依往时的战役来看,确有内贼,这么看来,那边防图肯定已经泄露,为今之计,只有将布防图换了,方可阻止叛贼再次利用北疆布防。“且微臣看过慕将军给的布防图,其防御能力在以前的布防上增进不少,且在某些重要的关口不仅能防御,还能反守为攻击。”他说得很有道理,北帝对慕沉楠的能力也毫不怀疑,但为人君主,下决断往往不是头脑一热的事。北帝想了想,说道:“朕觉得此事尚还需要探讨。北疆数十万军队熟悉以往的作战方式,倘若没有内贼,将布防突然之间换了,这对将士来说难以适应。”这分明是不想下决断,文钧郝脑袋重重地磕下,“陛下,微臣以项上人头担保,内贼之事绝非空穴来风,更换布局迫在眉睫,请准许微臣更换北疆布防。”文钧郝说着又一次磕下去,他父亲不允许更换,他只有来求北帝下旨。北帝一双眼睛透着威严,看不出情绪,思量片刻后,不急不缓地说道:“文将军大可放心,此事朕会考虑,定会在你回北疆之前做出答复,你且先起来。”“是。”文钧郝听从地回到座位,忍不住又道:“陛下,北疆如何布防关系到整个北疆乃至秋明的安危,望陛下早日定夺。”“嗯。”北帝淡淡应了声,两腿张开坐着,手肘趁着膝盖,君王气息浓烈,“朕记得你和燕郡主算得上是兄妹,这次你回来,可有去探望?”北帝显然是不想继续纠缠上一个话题,文钧郝长燕眠锦大约十五岁,一直将她视作自己的亲妹妹,自然是会去探望的。文钧郝实话实说:“此次回来,微臣去探望过眠锦,这孩子长大了,当初在北疆的时候,她才是个三岁大的小丫头,如今都是个大姑娘了,世子对她也非常上心,想必父亲和九泉下的老王爷都会很欣慰的。”北帝赞同地点点头,“嗯,舒湛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又稍稍不好意思地笑道:“不过朕不知道你已经探望过眠锦了,这次召见你呀,朕还特意召见了眠锦,想着你们兄妹多年未见,看来朕是多此一举了。”“皇上如此圣恩,微臣感恩至极,怎么会是多此一举呢。”文钧郝笑道,“父亲不知微臣离开,军务在身,此次微臣也待不了几日,能多见一面便是一面,以后还不知何年何月能见到。”“……”微风吹拂,河里荷花正艳,香气扑鼻,一番交谈后,北帝示意宫女过来伺候。北帝说已经召见了燕眠锦,可是迟迟不见她到来。文钧郝心里有些担忧,燕北王就燕眠锦这么一个女儿,北疆任何一个经过燕北王带领的旧部都不希望她出事。文钧郝心里正着急,远远地就瞧见了一位弱柳扶风的姑娘望这边过来,心上一喜。只是待她稍稍走近,他才看清楚了她的样貌,不由得大惊。北帝见他一脸疑惑,提醒道:“这会儿来的是长公主,她是个多才多艺的孩子,从小便聪慧伶俐,才智双全,在朕这些个儿女中啊,她是最有先帝风骨的一个。”“听父亲说起过,长公主虽是女儿之身,才智却不输男儿,当初南方水患,长公主提出以疏通的方式来缓解,成效很大,微臣也十分佩服。”文钧郝笑着附和,心里却翻起骇浪,她不是那日舒世子前去相救的女子嘛,怎么会是长公主。那日他离燕眠锦二人尚远,只看见燕眠锦死死抱住舒湛,他以为是些夫妻间的事,便背着耳朵望向了一边,没有在意。心里万千想法,却不想北芷秋已经走近。“儿臣见过父皇。”北芷秋欠身朝北帝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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