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吾殿听审
吾殿恢弘却简洁。传说曾经也琳琅满目过，但灵主稀罕了一阵就觉得都配不上他至高无上的身份，全踹到下界去了。
从某种意义上，末无端觉得灵主和魔神无端有微妙的相似感，这种感觉来自于他们都有匪夷所思的随心所欲。
源现脸色铁青地站在灵主身后，眼看着闯了大祸的好友。他自从上次跟踪源离到吾殿后，就被突然出现的源吾抓个正着。
那时寤寐宫根本还没有出现，他完全没想到灵主早就醒着，一直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直接就被灵主禁了足，只能等待一切发生。
灵主很高兴，拍拍他的肩膀，“我也有被骗的一天，咱们好好等结果吧，我想看看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源吾是笑着说这话的，源现却不知道他的笑里有没有藏着尖刀。
末无端与源离入了寤寐宫，末无端向源离行了大礼，他的样子还是几百年前她在无涯境看过的模样。源离只是简单拱了拱手，一脸不耐烦，等着源吾发话到底要怎样。
源吾一见他们就吃吃地笑起来，“唉呀，瞧瞧我的爱将，成什么样子了，你们俩到底谁才是源离啊？”
源离呛声道：“谁是谁有什么关系，我从来不知道灵主还关心这些，不都是你身上出来的吗？”
源吾对源离的无礼却不恼，眯着眼道：“我当然关心，毕竟他是第一个真正骗过我的家伙。”
此话一出，末无端就觉得话题走向开始不友好了。
末无端正想说什么，源吾对身后的源现道：“小端儿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带他在吾殿到处转转吧。”
源现领命，走过来对末无端道：“走吧。”
末无端不放心源离现在这脾气与源吾独处，源现却轻轻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多说。
末无端无法可想，只能偷偷捏了捏源离的手，“挨打挨骂都忍着。”
源离微微一笑，让她放心，末无端才与源现离开。
出了寤寐宫，末无端再也忍不住，拦住源现道：“倒底怎么回事？”
源现紧锁眉头，“一切就位，该是为谎言承担代价的时候了。”
正如灵主所说，生临尊天是第一个骗过他的神灵，将受到怎样的惩罚，源现也不知道。他被禁足在吾殿，可关于如何处置末无端与魔神源离，灵主一个字也没透露。
只是通过灵主偶尔说起源离的态度，源现觉得应该不至于让他灰飞烟灭。
末无端低着头，“欺骗灵主的不是源离，究其根本，我才是始作俑者。”
源现盯着末无端，道：“在灵主眼里，你也不是真正的生临尊天。他到底如何想，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求魔神不要再惹怒他，或者还有一条生路。”
真的有生路吗？末无端很害怕。若是灵主将他看作源离，他便是欺骗灵主之人，若是将他看作魔神，他擅改命数，引发人间洪水，又能不能通过试练。
末无端低声问源现：“灵主是个怎样的天神？”
源现想了想，摇摇头：“虽跟随多年，但我从来不懂他。他的喜怒没有定数，似乎对世间一切都感到厌倦，却又偶尔表现出非常的兴趣。所有事情的决断，不过随心一念，没有规律可言。”
这话，让末无端更忧心了。
源现在一处园子找了个位置坐下，对末无端道：“坐吧，若真到了无可挽回的局面。我就算豁出性命也会力保你们两个。”
末无端想起自己以前对源现的看法和现在源离对他的态度，不禁对这位天神也感到十分的歉疚，“你不必这样的，这本来就是我们自己犯的错，不该把你也拉下水的。”
源现摇摇头，“我只有源离这一个朋友，若他的分身们都消失了，我不知道独自存在着该怎么过。”
寤寐宫中。
源吾饶有趣味打量着源离，“我该怎么叫你，生临尊天源离，还是魔神无端？”
“随便。”源离就地坐下。看似面无惧色，但其实多年前魔神被杀死的恐惧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翻腾起来。刚才为了让末无端不担心，现在为了魔神的面子，他一直在硬撑着。
“好吧，这张脸还是让我想叫你源离呢。”灵主向来不守什么虚头巴脑的礼数，从座上走下来，就地坐到了源离的对面。
他伸长头，两手撑地，盯着源离的眼睛，问道：“想杀人么？”
“不想。”源离想也不想就回答。
源吾眼里的热烈挡也挡不住，他道：“我要听实话。”
源离一怔，与他对视，心中发慌，最后道：“你既然都知道，何必还来问我。”
源吾直起身来一笑，“我要听你亲口说。”
源离知道瞒不过，也便不瞒了，直接说道：“想，怎么会不想，连梦里都在杀人。”
“杀了谁？”
“很多人，包括你在内。”
这话却没有让源吾不高兴，他反而满足地点点头，“果然与我所想不差，魔神天生毁灭一切的心性是不会更改的。”
“那你要如何，杀掉我以除后患吗？”源离道。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傻到以为可以对抗灵主的魔神无端了，灵主与他的差距有多大他现在很有数。
“那如果我要杀你，你该怎么办？逃得掉吗？”灵主似笑非笑。
“我不会蠢到逃跑。你要杀便杀吧。”
“哦，这么干脆？”
“只有一个请求。”源离注视着眼前万灵的源头，“无论是欺骗你的生临尊天，还是想毁灭一切的魔神，所有的意志都在我一个人身上，和末无端没有关系。她已经吃够苦头了，放过她吧。”
源吾猛然狂笑起来，甚至笑到捶地不起，“我没听错吧，你居然也会说请求我，还是为了别人，你更该想想自己怎么才能活下去吧？”
源离看着险些满地打滚的源吾道：“我当然也想活，但你没理由这么容易放过我们。做错了事当然要有人承担后果，如果你还有一点点讲道理，就该知道，这个后果只能由我来承担，末无端是无辜的。”
源吾笑够了，看着黑着脸的源离，站起身来，坐回宝座，笑道：“你怎么知道你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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