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微臣见过六阿哥，请六阿哥安。”李太医进门后不敢直视，只低着头请安。

        胤祚看着年过半百的老人对自己低下头颅请安，十分不适应，举目四望，屋子里八九个人，没有一个敢抬起头直视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才说道：“李太医请起。”

        李太医起来后就开始诊脉，摸着胤祚的脉搏，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色，心下一沉，面上却仿佛放松了些，笑道：“六阿哥身子好了些，种痘的险症已经过去了，现在只要好好养着了。”

        “那就劳烦李太医了。”小安子听见这话，十分高兴，看着李太医笑道，“这次多亏了李太医。”

        “哪里哪里。”李太医可不敢居功，六阿哥虽说已经过了险症，可脉象看来，日后怕是会体弱，不过这话他可不敢当着六阿哥的面说，只能等回了皇上再等定夺。

        胤祚身体好了之后，天花的症状就消失了，西华门这里的宫殿便不再封闭，只是等着身体好些后才能搬回紫禁城。

        嘱咐了几句话，留下了一张方子后，李太医就告辞了，出来后直直地往乾清宫走去。

        李太医来到乾清宫后，在外候了一盏茶时间，便被叫到了乾清宫回话。

        “胤祚的身子如何了？”康熙叫了李太医进来，便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看向跪在地上的李太医问道。

        “回禀皇上，六阿哥身子如今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还有些虚弱，要慢慢将养，只是……只是……”说到这，李太医有些吞吞吐吐。

        康熙目光锐利，看着李太医沉声道：“只是什么？”

        “只是此次种痘六阿哥情况实在凶险，伤及了身体的底子，若好好养着才会不碍寿数，不能太过劳累，不能忧思过度。”李太医埋着头回复道。

        不能太过劳累？康熙想着在永和宫见过的胤祚，小小的看上去一团稚气，看着十分康健。想着那小小的孩童不仅在这次种痘失忆了，此后还不能再随意跑跳，此生可能缠绵病榻，康熙的心里仿佛被针扎一般。

        从前不愿太过亲近还未种痘的孩子，就是害怕养不活，生出感情后，丧子之痛太过于难忍，可如今这个孩子……

        胤礽坐在一旁，放下了先前做到了一半的功课，对着看上去有些失神的汗阿玛劝道：“汗阿玛，六弟身子弱，那就好好养着，不能劳累就不让他劳累，咱们又不缺药材。六弟身为皇子，生来就有荣华富贵，无需他操心。”

        听了太子的劝慰，康熙回过神来对着李太医说道：“好好给六阿哥医治，不拘用什么药材，只要能让他身子好些就用。”

        “是，微臣领旨。”李太医回复后，康熙便让他下去了。

        胤礽看着汗阿玛，发现一向精神的汗阿玛有些失意。自去年平定三番后，汗阿玛一直是意气风发的样子，罕见失意。

        “汗阿玛别太忧心，六弟吉人天相，身子一定会好起来了。”胤礽不知道如何安慰这样的汗阿玛，从记忆中，汗阿玛一直是强大的，笃定的，即便是前几年吴三桂在衡州称帝，汗阿玛也只是恼怒，并未失意。

        康熙挥了挥手，说道：“今日你先回毓庆宫吧。”

        有心想劝上汗阿玛几句，可这话一说，胤礽只得行礼告退。

        胤礽走后，康熙叫了梁九功，吩咐去让太医院擅长调理的夏太医前去给六阿哥看看。

        等梁九功走后，康熙坐在乾清宫宽大的椅子上，即便殿内已经没有人，仍旧坐得十分板正，看着桌上堆积着的奏折，想到这自己这些年失去的孩子。前年德妃刚诞下一个公主，生下来就体弱，太医在刚出生时就委婉说了养不活，不到两月就去了。

        早些年接连丧子，这些年每年宫里也有养不活的孩子。胤祚好不容易养到五岁大了，此次种痘，命保住了，可失忆再加上体弱。康熙想到这里闭了闭眼，这孩子命运多舛，以后便不在过多要求学业了，能活着就很好。

        想到这，回想起德妃前年已经丧了一女，如今唯一养在膝下的儿子还变得体弱，不禁心中升起一丝怜惜，想了想便让梁九功摆驾永和宫。

        对于康熙的到来，德妃心下欢喜，自己查不到对小六不利的人，皇上却不同，他出手一定能查到，而且还能让小六在皇上的心里印象再加上一层。如今皇上对皇子虽然看中，却不亲近，除了太子，其他皇子也就是大阿哥仗着年纪大些，能在皇上面前露几次面，其他的皇子都没有机会。

        康熙见德妃脸色苍白，不若往日相见时的容光焕发，眼底藏着疲惫，给自己请安蹲下时，身子更是晃了晃，上前两步扶起德妃，皱眉问道：“可是病了？脸色难看得紧。”

        “臣妾这几日没休息好，让皇上见笑了。”德妃脸上露出一个笑，越发我见犹怜。

        康熙坐下喝了德妃奉的茶后，才开口：“今日李太医来回了我，说胤祚再修养几日就能回宫了。只是……”

        德妃听见前半段，面上不禁露出喜色，却听康熙话只说一半。

        “只是什么，皇上莫要卖关子了。”

        康熙看了一眼德妃才缓缓道：“你莫急，太医回朕，胤祚虽说病好了，但恐怕伤了身体的底子，日后身子会比普通孩子孱弱些。”

        “孱弱？”德妃脸色更白了些，竟是像一张纸一般，“我的胤祚为何这般命苦，失忆也就罢了，如今连身体也……”

        “你莫要担忧，李太医说了好好调养并无大碍，只是身体孱弱些，胤祚身为皇子，身体孱弱自有天下珍宝来给他补身体。”

        “皇上，臣妾的胤祚是被人害的，”德妃从椅子上站起来，跪下道，“胤祚前几日半夜睡觉时，有人去开了他的窗子。胤祚此次种痘本就凶险，若是受凉了，那就更是九死一生了。小安子半夜醒来才发现窗子开着，这若非有人想对胤祚不利，又如何会再这样凶险的档口去开他的窗？臣妾的胤祚才五岁啊，这样小的幼童都不放过，其心可诛！”

        康熙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这件事并没有报到他那里去，可想到有人在谋算自己的孩子，康熙心中便一阵阵的杀意。不过他心中想的东西更多些，这究竟是后宫的尔虞我诈，还是前朝的？去年刚刚平三藩，今年就有人谋害自己的孩子，这人是不是吴三桂留下的人，或者是那些想着反清复明的白莲教？

        想到这，康熙心中升起难以容忍的杀意，不管是哪一方的人，把手伸到自己孩子身上，都是不能容忍的。

        “朕知道了。”康熙平复下情绪，看向下首跪着的德妃道，“你起来吧。”

        说完便站起身往外走去，急促的步伐让梁九功有些害怕，鲜少见皇上这样生气。

        不过这些都和胤祚无关，在他和小安子抗争了许久后，终于能在晚膳后出去走一走了。前几日身体还没有什么力气，端来的东西也大多都是些粥米，量还很少，若非小安子一直在说生病要净饿几顿，胤祚都要怀疑自己这个皇子是被人克扣了东西了。

        到了晚膳时间，胤祚看着摆在自己面前满满一桌子的菜，在心里哀悼了一下自己小市民的过去，以前除非出去吃席，否则大多数时候是泡面来对付，偶尔奖励自己的时候会炒上两三个菜。

        坐在位置上，等着伺候的人把菜夹到自己碗里，再由小安子来给自己喂饭。最开始被喂饭时，胤祚还颇为不自在，后面发现自己现在连筷子都握不稳，只能锻炼厚脸皮了。

        等吃过饭，胤祚走到了院子中，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抬头一看，太阳挂在天上，虽有些向西斜，但看着也就两三点的样子，清朝的晚膳都这么早的么？

        在院中还未走上几步，胤祚便感觉自己有些喘息了，看来这具身体是真的不大好。叹了口气，心里觉得没意思极了，再加上小安子的催促，胤祚这次散步之旅仅存在了不足一盏茶。

        回到房间后躺在床上，胤祚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这个身份算很是不错的，现在的皇上是亲爹，以后的皇上是亲生哥哥。按理来说只要不作死，一生平安富贵是肯定的了。只是在古代医疗条件太差了，等身体好之后的首要目标就是锻炼身体，身体强壮才不易生病。

        其次就是别让额娘和四哥闹成历史上那样，要真闹成那样了，自己这个亲弟弟估计也落不着好。

        还有就是要拉住还没有出生的弟弟老十四，一定要让他别参与到夺嫡里面去，更别跟着混什么八爷党。如果一定要混，请跟着亲哥哥混。

        慢慢想着，一阵困意来袭，胤祚慢慢睡着了。

        在胤祚睡着的时候，紫禁城因为上位者的一句话，全都动了起来。康熙此次查这件事是大张旗鼓地在查，他要用这次的事情来杀鸡儆猴，要那些躲在暗处的人知道，不要踩到他的禁区，否则要付出的代价他们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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