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晴朗夜
察尔森的“恍然大悟发言”没有来得及说完, 就被堵回了肚子里。
於星夜还在一步三回头,“他说的‘妈咪’是你吗?为什么?那他是‘爹地’?”
瑞德哪里知道为什么,总不能说那就是察尔森的恶趣味?
他也一副完全不想认领的样子, 只抬手扶额,“他那人思路比较跳跃,没什么逻辑,乱说的。”
於星夜盯着他看,几天不见,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了。
单一件藏青色的法式衬衫,领口敞着,袖口一对亮银袖口压出全身上下唯一的褶线。
明明是最雅致挺拔的款式, 却总觉得他今天看起来显得比平时懒散不少, 好像一身软怠筋骨却短暂披上正直的皮相。
於星夜看看驾驶座上的瑞德, 再看看怀里的乖乖猫,想到了另一茬。
饱满莹润的软唇翘起,故意不看他, 拿腔拿调地说:
“其实你那会儿说, 可以来接我放学的时候, 我本来是不屑的。”
“我寻思, 学校离我家有多近你也不是不知道,总共几步路的距离, 有什么好接的。”
瑞德眉尾轻挑, 目视前方:
“通常这种句式, 接下来还会有‘但是’?”
“但是,我们现在还带着猫猫, 总不能载着猫猫绕远路吧, 是不是?”
“所以?”
“所以我们是不是该优先送猫猫回家?”
心机乍现, 左右不过是那点没轻没重的小心思。
瑞德早看穿她自以为是进攻,实则连该有的警惕和设防都不会。
连无奈的笑都浅淡得点到即止,“你对猫倒是挺体贴。”
轻打方向盘,变线转向,短短几个字里,尽是完全不违背自己本来心意的纵容。
窗外再次路过那段海岸线,瑞德这次却没有提前把车远远停在外坪。
看着他拍上车门,又绕过车头来她这边,於星夜忍不住猜测,到底是懒得多走这一段路,还是有别的急切的理由。
发动机盖的体型控制得很好,被抱着一路也不乱挣扎,就舒舒服服地窝在於星夜的臂弯,毛茸茸的小脑袋甚至还磕进她颈窝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
她忍着被软绒耳尖蹭出的痒,自言自语似的小声问:
“它对谁都这样乖吗?完全不认生的?”
瑞德停下来等她一起上台阶,“你给它洗过澡,应该不算生人了吧。”
“那你就更不算了,所以它对你也是这样的?”
如果不是真的完全不认生的话,那她大概能猜到,为什么那个小胡子要管瑞德叫发动机盖的妈咪了
於星夜轻轻踩上台阶,视线无声地悄悄梭巡。
按照他的体型,如果这只猫是在他怀里,挠人痒痒的柔软耳尖大约只能蹭到他随着呼吸而不断起伏的胸口。
啊,忽然就很想,近距离看看那样的画面。
然而等到距离真的足够近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这样的距离,是没心思再想什么别的画面的。
瑞德进屋之后,只说让她自便,人和猫都没管,先去冲了个澡。
没用离得近的那间给猫洗过澡的浴室,於星夜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听不见一丝水声,却依旧莫名心猿意马,手指也敷衍地继续摸着猫。
这种眼神老实,心思却乱飘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人出来。
一身黑色浴袍前襟平整交叠,腰间系带也被拉紧,似乎有意阻挡肆意缭绕的水汽。
哪里有人会把松垮懒散的浴袍穿得这么严密的?一丝引人遐想的空间都不给留,一寸松垮懒散的皮肤都不外露。
可是皮相哪里盖得住筋骨,衣服哪里盖得住人呢。
收紧的系带会勒出腰线,宽厚的肩头会被撑起,胸前起伏的线条没了褶皱堆叠的干扰,只会更清晰可见。
分明是,欲盖弥彰罢了。
於星夜一瞬不瞬地仰头看着人走近,看着他头顶金棕色湿发,蒸发的水汽好像居高临下地垂直坠落,精准有力地落进她眼里。
她眨眨眼,仍撇不开那团水雾。
干脆举起手,托着发动机盖的前腿窝隔空递上去:
“猫猫说想要你抱一下。”
瑞德站在原地没动。
“它告诉你的?”
於星夜费力仰着脖子,客厅的顶灯却是从他头顶罩下来,她被笼在阴影里,睁大了眼睛也还是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反正也看不清,索性越发理直气壮起来。
“是啊是啊,它还说,你都好几天没管它了,总算接回来了也不搭理它,一路上都是我在抱,它现在有小情绪了,你再不满足一下它就要开始搞破坏了!”
瑞德却还是不动,只沉下声线,好整以暇地问她:
“噢,那它有没有顺带告诉你,它打算怎么搞破坏?”
“就挠沙发?打翻猫砂盆?总之,你快点接啊,我手都要举酸了——”
细软面料摩擦之间,光源好像一下子变得更远了。
不,是阴影欺近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浓郁的铃兰香氛。
瑞德的确朝她伸出了手,他弯下腰,甚至屈膝,臂膀坚实发力,却不止是接过一只猫这么简单。
而是直接抄底,连人带猫一起从长毛地毯上端起来。
失重感不过短暂几秒,就被稳稳托住后腰,没有天旋地转的眩晕,只觉得每一处受力的支点都在发热发烫。
铺天盖地的灼热气息让人无处可逃,迅速挤压侵占了每一口呼吸。
猫却不是无处可逃,一直任摸任抱的发动机盖这会像是受不了被挤压,掌底的肉垫轻点两人交叠的臂弯,纵身一跃,去了露台门边自由畅快地大口呼吸。
於星夜被端在半空中,还惦记着那只不给面子的坏猫,不声不响地还以为多乖呢,怎么居然关键时刻拆她的台。
瑞德连看都懒得转头去看,只把人放到沙发上。
脱手的那一下,却不忙着收回来,撑在两边,上身更欺近去几分。
他的呼吸像气态的酒精,鼻腔里一个来回就开始醉人。
於星夜已经头都不敢抬了,甚至动作也不敢有,怕不小心擦出一点静电火星,都能点燃空气。
她已经尽力收缩,瑞德却没那么好心,不肯轻易就给她台阶下,还要附在她耳边说:
“看样子它也没有那么黏人?”
“是不是你的猫语水平不过关,理解错了?”
低沉磁性的嗓音让她连耳尖细小的绒毛都在颤抖,瑟缩着嗫嚅着,小声狡辩。
“那是你的猫,你应该懂它的呀。”
定定地看一眼被他圈在沙发一角蜷缩成团的小姑娘,瑞德宽厚的掌心撑起身子,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
“嗯,我大概能懂。”
通往露台的落地玻璃门上,映出男人宽厚的身躯,后腰已经挺起,错出空间来,脊背却还弓起蓄势待发的弧度,仿佛密林间亟待出击的掠食者,就连虎视眈眈的力量感,体现出来都是优雅修长的。
一滴清透水珠从他金棕色额发尾端滑落,滴落在於星夜的鼻尖。
不凉,是温的,但仍使她被这动静惊起,抬眼去看。
宝石般澄澈的眸子也像刚刚被水洗过一般,一眼便望得到眼底的情愫。
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摇摆,在肆虐与克制的薄弱边缘,汹涌翻腾。
这一眼,倒让她忘记了先前的局促,转而被这股莫名的汹涌裹挟、吞噬。
她好像受到鬼使神差的驱遣,茫然间仰头,抬手,勾住那截点着水光的白玉迎上去。
瑞德被她轻巧得算不上用力的力道逼得俯首,折颈,在她气喘吁吁的时候,还不忘记顺带卷走她鼻尖上那一滴水珠。
再没有说多余的话语,嗓音却早已干哑得不成样子,那最后一点可能会让人清醒的清凉水分也被舔舐吞咽,再没有什么能解喉间的渴。
两人鼻尖相抵交换着已经没有多少氧气含量的呼吸,良久,瑞德终于还是抬起一只手,解开颈后松软的桎梏,直起身来退开。
他眼神扫过四周,起身去倒了杯水过来,递给於星夜:
“等我一会儿,有个东西要拿给你。”
说完他就转身,将背影留给她,将嘴角一抹自嘲的笑留给自己。
——明明觉得渴的是他自己,却装模作样给她倒水喝。
瑞德回房间里拿出来的,是两张邀请函。
黑底烫金的全木浆卡纸,折页翻开来,印着花体的时间地点,被邀请人的那栏是空缺的,平直的一道金线。
下个月二号,他的生日。
“大概率,不会是什么很有意思的场合。”
但他没说不想去也没关系。
而是说,如果怕无聊的话,叫上朋友陪着一起,就当是去吃点东西玩一阵子。
前面这些本该重点说明的话,他都说得随意,反倒是后一句交代她,“不会开始得很早,你安心把课都上完再出来。”
“——我知道你那天下午课是满的。”
甚至用上了重重的眼神敲打。
“不用写名字吗?”於星夜轻轻淡淡地问。
瑞德本想说不用,私人聚会而已,这东西就是个形式。
但看她一截细白手指戳在鎏黑纸面上,指尖轻轻点着那处空,又改了话头。
“那,能问你借支笔么?”
从书包里翻出一只软皮笔袋,两面拼色的,递给他。
“什么颜色都有,自己挑吧。”
递笔袋的架势,皓瘦手腕折起来,指尖不使力地搭着,猫科动物似的慵懒随性。
瑞德接过来,也没真的挑,随手拿起一支。
原本只当他是拿枪握拳的一双手,这会儿看着却又不像那么回事了。
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背皮肤,基因使然吧,青绿血管交错蛰伏。
莫名对应上那晚,在透明色的风里,盘根错节的龙钟枝条。
清癯指节曲起,从筋到骨都透着几分矜重清贵。
落笔是斯宾塞体的一串字母,顺滑流畅,华丽优雅。
於星夜一向会偷懒,绝不会未雨绸缪,在来美国之前就给自己准备好英文名。
索性来了之后才发现,实际上倒也真用不着。
哪怕是在课堂上,留学生有的会报出个英文名字,有的不会。
真想认识你的人,哪怕自我介绍说了个英文名,人家也会跟着问一句,那你原本的名字叫什么呢?
她也就更加懒得绞这份脑汁,到哪都是一串拼音,从来没觉得有什么。
直到这会儿看着瑞德的手写体,才头一回隐约觉得,好像还是缺点意思。
她光觉得看他写字也是种享受,把另一张也塞给他。
“还想再看你写一张,把我朋友的也写了呗?”
那天到了最后,瑞德还是重新出门开车把於星夜送回了她自己家。
不让她得逞不说,还要点她一句:
“我倒是今天才知道,我养的猫,究竟黏不黏人。”
於星夜下了车,隔着车窗看他,虽然没能看到猫猫趴在他胸口的画面,但那份微不足道的遗憾早已经烟消云散。
手里两张折页卡纸不自觉捏紧,“那,黏不黏人都,反正也是你的猫了啊。”
隔天於星夜去问徐嘉仪约时间,她没把邀请函带在身上,只口头邀请。
徐嘉仪听清楚之后,转过身来,张口有点犹豫,想了想还是说:
“也好,正好我也去掌掌眼。”
二号那天,最后一节课一直上到七点多。
不是什么很重要的课程,为了水学分勉强选的一门意大利语课,白天的两节大课之余,每周四傍晚一节还有答疑的小课。
於星夜中学的时候,有第二外语的分班,她被分到的就是意大利语。
虽然那时候学得就不算扎实,但这种入门级的前期课程,懂点基础也就够她混了。
老师在台上重复举例不同时态的动词变位,她在底下看手机。
小课堂里配的都是那种自带小桌板的椅子,从扶手处连出来,挡在胸前,手臂想在桌板底下打个字都还不太方便,硌手。
她干脆抬起手来,手机搁在桌面上,大拇指指速飞快敲击,给早已经放学的徐嘉仪发短信。
“你要不先帮我去取蛋糕吧?”
“你一会儿还得先回家换衣服吧?也行,我拿上蛋糕直接去你家,这样你换好衣服化好妆咱们就可以直接出发。”
於星夜又切换软件,把取件信息转发过去。
好不容易捱到真的下课了,於星夜抓起早早收好的书包直接从后门出了教室。
在日落的边缘线下走了几步路,忽然就又没那么着急了。
有点像是早上睡过头,起晚了,只会在刚睁眼的那几分钟里,短暂地慌乱一阵。
等完全清醒过来,意识到反正也已经迟到了,急不急的也都于事无补了。
于是干脆缓下脚步,大摇大摆地悠着来。
反倒是徐嘉仪急得不行了,狂打电话催她:
“我的好姐姐,你买的冰淇淋蛋糕啊??怎么想的啊你?可赶紧的吧,我可不想这玩意儿化我手上。”
直到於星夜已经换上那条黑裙子,在描眉化妆了,徐嘉仪都还在一旁念叨。
“姐妹,真不是我说你,你真的是奇思妙想。”
“这又不是冬天了,冰淇淋蛋糕化得很快的,稍微冻得不硬了就真的完全不好吃了。”
“现在路上也不知道会不会堵,咱也不是车里装冰箱那条件,万一端过去真的软趴趴的,你还怎么拿出手啊?”
就是她家里的冰箱,也不够随便塞进去两层高的蛋糕盒子。
刚才还是徐嘉仪蹲在冰箱跟前,争分夺秒地把冷藏格里的大瓶小瓶都抱出来放一边,隔板也抽出来,才腾出空间,赶忙把蛋糕盒子平放进去。
於星夜垂着眼睛,撑起眼皮刷睫毛,不紧不慢地轻飘飘一句:
“拿过去再冻上呗,会所里头还怕没有冷柜吗。”
“再说了,还不一定会吃呢。”
合上睫毛膏,她撑着梳妆台的桌面站起身来。
裙摆从膝边流散而下,收尾处蓬起轻轻巧巧一圈,衬得底下一对踝骨越发细瘦伶仃。
徐嘉仪正想催她快些出门,一转头,自然而然先从下至上品鉴一番。
裙子是很软的料子,却在腰上掐出小小一道折,松散的卷发扑着空气绕开肩头,在玲珑的背部线条上欲盖弥彰,肩带上一边一条精细闪钻,颈间就没有再多加累赘,空出一截水玉天鹅颈。
妆却浅淡到有些敷衍的地步,除了正大红的哑光唇色,脸上几乎再没有别的颜色了,只把眉是眉眼是眼的线条感强调出来,打眼看过去,一张脸上距离感拉满,就连表情也是淡淡的,冷感十足。
自认也算半个美妆博主的徐嘉仪看来看去,总觉得,不好怎么评价。
浑身上下没有哪里不好看的,但就是味道不对。
“啧,你这个”
咂摸着下巴啧了半天,最后也只憋出幽幽一句:
“反正我是看不出来你这是去参加生日会。”
拎着那只笨重的大蛋糕盒子下楼的时候,於星夜不得不倾一点身子,被柔滑贴合的裙身掐出来的细软腰肢弯折起来。
她自我感觉这姿势,略显滑稽。
徐嘉仪今天穿得很是收敛克制,虽然也是精挑细选了的,但是挑的是一条连裙摆都没有的烟灰色丝裙,勉强算得上正式就够用了。
只是为了搭配上裙子的颜色,不得不穿了一双同色系的一字带凉鞋,下楼的时候,只能扶着把手两步一梯地走。
她一边侧着身子往下挪,一边挤眉弄眼地口头打安排,语气促狭:
“一会开我的车就行了,毕竟——你还不一定自己回来呢。”
楼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太阳虽然已经转走,去了地球的另一边,但星星月亮,该有的一样不少。
这个季节的西半球,连夜晚都跟白天一样晴朗。
小跑除了外形酷一点,以及传说中的那点推背感,其他地方真就一无是处。
人进了前座,就再抱不住其他什么东西了。
蛋糕只能从前排座椅中间的空档搁去后座。
空间拘谨得连车主自己都有点不太好意思了:
“我一会尽量开稳一点,油门刹车都踩小小的,尽量不磕到。”
於星夜倒不太担心的样子,侧着颈,盯着窗外看得出神:
“没事,反正怕化掉,本来也不能抱着。”
目的地在东区中心的一家老牌会所。
她们之前也来过,印象比较深刻的一次,是一个朋友的生日局,在这家会所闹腾完,还嫌不够劲,又拉着这一摊子人跑去离海边不远的山湾飙车。
后半段比前半段精彩,导致她对这里的印象也只囫囵剩下一个门脸了。
邀请函并没有用上,门口已经立了牌子,包场的意思。
徐嘉仪将钥匙扔给戴白手套的泊车小哥,对着立牌吹了声口哨。
“还蛮财大气粗的噢,之前说人家小警察,看来是低估了。”
於星夜没接这话,她从第一次接触到瑞德这个人起,就从来没有产生过这种类似通过单方面轻视,来给自己增添信心的想法。
在她看来,瑞德绝对不是一个张扬的人,但是只要有他出现的场合,大概也绝对没有人能忽视他的存在。
她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来得有些晚了的缘故,她们进去的时候,没见有什么很热闹的呼朋引伴的喧哗氛围,倒像都是一群闲散人士,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说几句话。
没看到主角,倒有一直守在门边的侍者机敏地迎上来,询问是小莱特丽先生的宾客吗?
於星夜回想着刚刚在门口,看到立牌上的花体字,莱特丽,是他家族的姓氏。
她对着这个有些陌生的称呼点头称是,跟着侍者穿过雕栏画壁的长廊,软羊皮底的高跟鞋踩在厚重密实的长绒地毯上,总觉得有种不落地也不着力的虚无感。
路过拐角,徐嘉仪说她想先去洗手间,“你先去找人送蛋糕,我一会儿晚点再来找你。”
於星夜答应了好,慢吞吞地跟着侍者继续走。
终于拐过这条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暗沉长廊,侍者停步颔首:
“就在这里上楼就好,小莱特丽先生的休息室就在上面。”
上楼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长廊。
四四方方的狭长空间,明晃晃的水晶吊灯,还有极尽华丽的壁画和花纹繁复的地毯。
不知怎么的,於星夜眼前突然冒出了那天瑞德给她写卡片的样子。
像提前打预防针一样,向她坦白,不会是什么很有意思的场合。
她当时就隐约疑惑,却在看到他眼中的复杂神色时,还是忍住了什么也没有多问。
这时楼梯台阶上方传来几声闷响,得是很用力的脚步,才能在这样厚重的地毯上踩出动静来。
从雕花栏杆里钻出来的身影,却是一个半人高的小男孩。
金棕色短发,微卷,大眼睛,小短腿,穿着漂亮的小燕尾服,只是带着脾气似的,每一步脚都蹬得很用力,屁股后头的衣摆一荡一荡的。
小男孩在拐过楼梯转角的地方停下来,隔着半层楼的高度,与於星夜对视。
他冲得快,后头还有声音在追:“你非要跟着过来,就是为了到处乱跑的吗?”
声线冷峻,是真真切切的不耐烦,也是於星夜今晚捕捉到的头一样熟悉的元素。
瑞德单手插着兜,从转角处不急不缓地现身,半蹲下去抓小男孩的手。
於星夜看着这一大一小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两个人,一时也愣住了。
小男孩还站在台阶前,身侧蹲下的高大男人本该是今晚的主角,却都不如这小孩儿穿得正式。
瑞德抓起小男孩的一只手,正要把人拦腰拎起来,转眼间看见了站在台阶下方的於星夜,生生卸了力,止住了粗暴的动作。
改为拍拍小男孩的后背,看似亲和实则威慑地提醒他:
“我之前怎么教你的?”
小男孩扭着脸看看瑞德,又扭回来看着於星夜,中气十足地大声回答:
“叔叔说,见到人要打招呼。”
“姐姐!我应该叫你姐姐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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