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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前因后果


听见顾夫人回来秦召卿有一丝丝紧张,可明面上什么也没表现出来,他淡淡“嗯”了声去到桌前坐下,顾南亦却是抓起他的手从窗户翻出去。

        “南哥?你这是要带着我去哪?”

        顾南亦说:“委屈委屈陛下同臣从后门离开。”顾夫人可是说过让他没事别回来的,这会陛下也在府中让顾夫人见着又得挨说。

        秦召卿不乐意别扭着开口说道:“南哥不觉得,我俩已经是名正言顺的,还怕顾夫人瞧见?”

        “不不不,臣不是这个意思……”顾南亦还在回头张望身后,手已经去推顾府的后门,好巧不巧的是顾夫人听闻秦召卿也在府中就想着从后门进,生怕打扰到他二人。“母亲???”

        “唉???”

        母子二人面面相觑下顾夫人率先挥手把门合上,嘴里还在念叨着:“哎呀,我东西好似落庙里,对,就是落庙里了。这一去再回来怕是天都得黑了,要不我还是明个再回府,在庙里住一晚吧,德管事,快去让车夫回来!”

        顾南亦听着有些愣,怎记得母亲那日好似不是这般说的,他对秦召卿笑笑,道:“要不……陛下先午间小憩一会儿?”

        这话音才落,后门再次打开,顾夫人伸进来一只手拧上顾南亦耳朵,“身子不要了?说了过几日过几日!”

        “咳!”秦召卿咳嗽一声,上去挡在母子二人中间,对着顾夫人微微颔首。“顾夫人放心,孤知道分寸不会伤着南哥的。”

        顾夫人撒手对着秦召卿行礼,连说几声东西得去取踩着步子离开的飞快。

        “啧……”顾南亦揉揉火辣辣的耳朵,小声嘟囔起来:“母亲下手还真是够狠的,不过母亲她走甚?”

        “大概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我。”秦召卿眼神暗下来,顾夫人先是没了丈夫,之后儿子也要长住宫中。

        顾南亦拉起秦召卿的手拍拍打趣着:“可是母亲不知该如何唤陛下,也是这该唤婿呢,还是该唤……”

        “南哥又开始胡闹了。”秦召卿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是宠溺的,回拍了下顾南亦的手背。“这会应该到服药的时辰,南哥想去哪先把药服了再去。”

        “好。”顾南亦应下,领着秦召卿回苑里的一路上都很老实,接过洛北递来的药碗也是干脆,就在他捧起药碗抿了一口后眼神变得哀怨。“能不能……就喝一口,这药太苦。”

        云戍此时就在梁上坐着,听顾南亦说这句话的时候险些摔下来。“主子,你昨个可不是这样说的,昨个的药主子喝的可干脆。”

        “有吗?不可能,我打小就怕药味。”他眨巴眨巴眼看向一旁的秦召卿。“陛下是知道的。”

        洛北有些汗颜,昨个两副药用的可都是干脆利落的,真看不出来。

        云戍也从梁上翻下来,一脸坚定道:“真有,昨个主子用药的时候,眼都不眨一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之后云戍还问过主子可苦,可要就糖?主子说,唉,要什么糖,小孩子才吃那玩意。”云戍说完,摸出荷包里牛乳糖递过去,顾南亦很自然的拒绝后,云戍把糖塞进嘴里。

        “看吧,主子不喜甜,也不怕药苦。”

        那点要秦召卿哄才肯喝药的小心思被揭穿,顾南亦不恼反笑大大方方的把药碗推到秦召卿面前,“要喂”两个字说的极其乖巧。

        “南哥……”秦召卿叹口气,没有端起药碗让云戍同洛北先出去。

        “算了,陛下不乐意臣自个喝便是。”

        “以往我哄南哥喝药可是哄少了?”房门关上后,秦召卿才把药碗端起来吹了吹送去顾南亦嘴边。“喝药哪能一口气饮完,那样最伤脾胃南哥又不是不知,苦吗?”

        顾南亦摇头,慢慢把药饮完才说:“不苦,可还是想要吃甜的。”

        “你就知道我带了?”秦召卿掏出糖渍梅子塞进顾南亦嘴里,“真是的,往后在旁的面前别做出那副模样。”

        “陛下是在吃醋?陛下是只想一个人看臣乖巧的模样?”

        这倒真不是,秦召卿揉揉额角说:“威信扫地是一,狐媚惑主是二,表里不一演的太假是三。”

        “臣不是在演,臣真不喜欢药味除非是陛下喂的。”刚服过药顾南亦就开始打哈欠,趁睡着之前顾南亦扯下发带将秦召卿的一只手与自个绑在一块。“睡着冷,陛下答应过的。”

        “嗯。”

        听见秦召卿应允,顾南亦合上眼帘靠上他的肩头,喃着:“陛下可觉得臣太过了些?”

        秦召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给顾南亦顺顺背安抚一下。

        “也是,是臣太过着急,可是臣止不住对陛下的觊觎之心。”

        “不怪南哥。”

        “陛下应该怪我的,今日早朝上依旧不安生不是?若,那时我没把那些个太子伴读赶走,陛下如今也不会如此艰难。”

        “不,赶走也好,不用多行权衡之策,朝中党派更是少上一些,睡吧。”

        “好。”

        这声好刚说完,顾南亦整个人瘫软下去,那发带没有系上跟着松开滑落在地。秦召卿将他扶起去到床榻上安置好就去开门,朴爷出现在门口倒是不奇怪。

        “陛下啊陛下,下次要请老道去哪能不能不用架啊拎啊的,背着又不是不行。”

        秦召卿微微“嗯”一声请朴爷进来,方才顾南亦明明察觉药味不对,还是乖乖喝下这让他心里有些不好受,如果那是鸠毒只要是他喂的顾南亦都会喝吧。“那蛊虫,可查出些什么眉目?”

        “陛下可是后悔?老道可说了自陛下服下蛊丹的那一刻,陛下就得与顾君同生共死,无解。”

        “孤知道,孤问蛊的事,只是想知道那蛊可会伤南哥身子。”

        “嗯哼……”朴爷听罢捋了捋胡子没有立即回答,先替顾南亦诊治过后才开口:“从顾君身子里引出的蛊虫名僵蛊,可接心脉令将死之人得三年活头,三年一过心脉若是自个长好了后半生也会气血两虚成个药罐子熬着,若是没长好,蛊虫反噬便没有三年之说。”

        秦召卿开始思量起,下蛊之人是在救顾南亦还是在害他。“孤记得朴爷所说的发蛊诱因。”

        “那就得提起另一种蛊,情蛊。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两种蛊练法差不多,因此蛊虫感应到那种东西便……不过,陛下可要老道把把脉,这肾啊~”

        秦召卿眼睛微眯起来,朴爷是在质疑他???

        “朴清川!”

        “这可不怪老道瞎猜。”朴爷又把那个香炉拿了出来,再次问秦召卿索要心头血。“丹药现炼现服效果最佳,陛下请吧。”

        “嗯。”

        滴滴心头血落入炉中燃起紫烟,量够后朴爷替秦召卿封住伤口后缓缓开口继续说着:“蛊虫取出顾君的伤便显出,如今顾君心脉半续才导致气血两虚体弱不强,内力尽失没废都是好事,僵蛊老道改炼成同生蛊保住顾君性命,陛下服下的蛊丹仍有僵蛊的续心脉功效,现取陛下心头血炼药让顾君连服三月顾君自可痊愈。”

        “南哥无事,怎样都行。”

        秦召卿坐在床榻边顺了顺顾南亦鬓间碎发,顾南亦像是梦见了什么眉头紧锁,秦召卿记起那句:“不是他”,心头变堵。

        朴爷炼药之际神叨叨来句:“命中注定,无需多疑。”

        “朴爷该知,孤从不信命。”

        “巧了吧,顾君也不信。陛下想知道些什么,直接问顾君便是,何必独自猜疑。”

        是啊,何必独自猜疑。

        丹药练好,秦召卿揽住顾南亦让朴爷把药送入他口中,待朴爷离去后犹豫要不要躺上去。

        是不是有些……不矜持?可,答应过南哥的事。嗯……对,又都是男子,哪有什么矜持不矜持的。可,南哥没皮没脸的,醒来打趣自个怎办。

        思绪万千间,秦召卿瞟见地上的发带,心中有了决定他去拾起发带将两人手死死系在一块,心安理得的躺下去,刚侧过身想要拉盖毯时,正对上顾南亦笑意满满的眼睛。

        “陛下当真是知道,何为君无戏言。”

        秦召卿心中慌乱然面色不改,冷冷问:“南哥何时醒的?”

        “陛下替臣理鬓角的时候,陛下想要问臣什么?臣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不过臣这会醒了,却还乏着,得枕在陛下臂膀上,才有精神头说话。”

        听他这般说,秦召卿松口气,顾南亦应该是还不知道自个用心头血给他炼药的事。“之前,我问南哥唤卿儿,可是在唤我。我会这般问,是因为南哥僵死前说些什么不是他,所以,我很想知道,南哥眼里的和口中的卿儿可是我。”

        “自是,臣知道那么一个话本,现说给陛下听听。”

        “嗯。”

        “话说啊,满朝文武皆知帝将不和,谁叫那镇南大将军战功赫赫,颇有功高盖主的架势,然,满朝文武不知,他镇南大将军乃亡国的世孙,与新帝打小就认识。”

        “就如南哥与我这般?”

        “不,他俩有许些可怜。一荣一衰,那新帝是在做质子的时候与他相识的。我俩不同,我是看着陛下长大的。”说完,顾南亦微愣一下,问:“陛下,可会嫌弃臣,年纪……张?”

        “嗯……”终究是要同生共死的,“重要吗?”

        “啊……没事没事,臣继续说。他俩吧,老是算计来算计去的,一个吧,明明为了另外一个迁都还死不承认。另一个吧,明明是可以两个人有商有量慢慢来的事,非要搞掉自己半条命去完成。”

        “所以,他们相互钦慕?”

        “谁知道呢,或许吧。”

        秦召卿不解问:“为什么是或许?”

        “因为那个新帝,在万千将士面前许诺将军余生,将军逃了。”

        “他们后来如何?”

        “也不算,新帝放弃的立后的事,给将军封了王同治河山,可是吧,两人还是得分开各在一方。将军离去之前明明可以自己去递婚书和庚帖,非是托人去的。”

        “嗯,那也算是修成正果。”

        “是呀,但是不得善终。将军走了五年,五年间皇帝下过百道召回旨意,将军皆拒,第六年的时候,年节前回去留到十五才走,期间哄着皇帝说是在那头等他。以前是皇帝等他回来做国后,后头换将军等皇帝去他那做太上皇,还说什么,种了棵银杏树,等着皇帝一起去看看。”

        “嗯,你说他们不得善终,那便是没等到,皇帝没了?”

        “将军先没的,什么嘴上答应的好好的死的近一些,让皇帝好收尸,都是骗人的,就如他说的那句不负卿一样。死在他的故土上,就地埋的。更巧的是,皇帝那年正准备退位去找将军。待皇帝到的时候,银杏树早枯了不算,将军也成一个黄土堆的坟,碑都没有,立的是皇帝所赐的剑。皇帝想挖了将军的坟,把人骸骨带回死同穴,可是没有,因为皇帝知道,那才是将军的故土。”顾南亦缓缓闭上眼,他在犹豫要不要说出皇帝和将军的名字。

        秦召卿想知道后来的事情,他问:“皇帝呢,之后皇帝怎样了?”

        “将军是打仗积劳成疾,累病而故。皇帝带着大军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后便打回去,算是报仇,仗打完,没多久也病故尸首被运回国都入皇陵。方才,我是梦见皇帝和将军的骸骨被挖出来烧了才醒的。”

        “也好。”秦召卿也闭上了眼。“至少应该是到头了,南哥不必再梦些什么。”

        “臣说了是话本,不是臣的梦。”怎就说漏嘴了呢。

        “南哥说什么就是什么。”秦召卿像是明白了什么,不想再问下去,开始宽慰起顾南亦来:“放一块烧成灰也挺好,这样谁也摆脱不了谁。”

        “可,骨灰都让人给扬了。”

        “不好吗?乱世浮萍寄海动荡一生,世后终能同游太平乡。”

        “或许吧,听陛下这般说,臣真是何其有幸。”一幸,享太平盛世,二幸,享福泽绵绵,三幸,享……顾南亦鼻尖抵上秦召卿的耳畔,轻述:“愿君,岁岁平安。”

        “南哥,这可还没到年节,南哥就想问我讨岁包了?”秦召卿话里带着嫌弃,却也在最后同顾南亦说了句:“愿君,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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