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地点
李萧然打马往皇宫赶去。
正好碰到了凌吉。
“不是让你跟着叶三，怎么回来了？”李萧然勒住马。
凌吉往四周瞧一眼，这才催马上前去：“王爷，属下碰到冉承了。”
“什么？在侯府？”
“就在侯府的侧门，他守着女眷的马车出来，才走。属下想着光天化日他也不会做什么，便先来报信。”
李萧然面色凝重：“他等她们的马车做什么？”
朗朗乾坤，冉承自然不会当街害人，但他等着侯府的马车又是什么用意呢？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李萧然的脑海。
“他不会是——去跟叶家姑娘见面的吧？”
“他跟叶家姑娘见面干什么？”凌吉不解。
李萧然皱着眉头：“或许，我从前的猜测，是对的。”
“王爷是说，叶家大姑娘，可能是冉承布下的一枚棋子？”
“嗯。”
他之前就怀疑，冉承杀韩氏灭口，或许就是为了保全叶敏儿这一步棋。
但后来见到叶三姑娘，发现她竟是前世冉承身边的那个美妾，便以为她才是冉承的同伙。
后来又闹出重生的事来，他就把这些猜测抛到脑后去了。
现在结合冉承的行动来看，这叶敏儿，或许真的如他所想的那般，是冉承布置的细作。
可……若叶敏儿真的与冉承是一伙的，叶三姑娘会丝毫不知道么？
她为什么一次都没有说过这件事呢？
难道，她想要包庇叶敏儿么？
李萧然的心忽然沉甸甸的。
“王爷，咱们该怎么办？”
“他可跟叶敏儿说上话了？叶敏儿可看见他了？”
凌吉仔细回忆一下，摇摇头：“没有。他离得远，叶敏儿应该没有瞧见他，更别提说话了。”
李萧然一时想不通。
“王爷，那属下还保护三姑娘吗？要不，先跟着叶大姑娘？”
“不用，你只保护叶三就好。”李萧然道，“她的护卫无法进宫去，她今天只身一人，你只看顾好她就是了。至于叶敏儿，我盯着她，就不信她在我眼皮子底下，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是。”
……
宫门口，各府的女眷们都下了车。
叶兰集和叶敏儿跟在刘氏身后，同遇到的夫人姑娘们问好行礼。
叶兰集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盛装华丽的女孩们，又悄悄回头望一眼清丽的叶敏儿，心中感叹她这大姐姐也太会了。
在这样一众姑娘里，可不是天生丽质又素雅脱俗的叶敏儿会独占头筹么？
哪里还怕太子会看不到自家大姐姐呢。
主角光环就是不一样啊。
叶兰集心中得意。
“收一收你的表情吧。”叶敏儿忽然俯身过来，低语道。
叶兰集尴尬地笑：“我的表情……很明显么？”
“嗯，好像是在明目张胆地嘲笑其他姑娘们。”
“哦……”
叶兰集的表情顿时严肃认真起来。
“这样呢？”
“好多了。”
两人小声说笑着，倒也没有引来刘氏的责备。
她们身后不远处，李萧然也下马走着。
“她跟她这个大姐姐，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李萧然冷哼一声，说着。
凌吉小声道：“都是一家子血脉至亲，也不会真的有仇不是？”
“哼，就只怕她是个傻的，被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呢。”
“这……”凌吉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王爷心里对叶大姑娘有成见，说什么都无用的。
“你暗中跟着她，若有什么不妥，只管出手，一切责任，我担着。”
“是，王爷。”
凌吉嘴上答应着，心里却疑惑，王爷所说的“不妥”，到底是指北宁人，还是指叶大姑娘呢？
也可能都有吧。
凌吉就此和李萧然分开，自己跟着一众女眷们，去了霞春园。
而李萧然，则去了东宫。
“人手都已经安排好了，不过你也知道，我们的动静不能太大。一来，怕打草惊蛇，二来，也怕惊动父皇。”
“我明白。”
李弘宣淡淡笑着，很欣慰道：“老七长大了，越来越能沉得住气，也能办大事了。”
“大哥突然夸我，倒真稀奇。”
“从前你与我不大亲近，有些话我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如今自是不一样了。”
李萧然有些愧疚地低着头：“从前，我是受人蒙蔽，才误会大哥的，对不住大哥了。”
“这没什么，只要话说开了，误会解除，我们还是好兄弟。只是……也不知道老三能不能迷途知返。”
“大哥，今日若真能抓住细作，若他供出三哥来，大哥会替三哥求情吗？”李萧然问着。
李弘宣沉默了。
李萧然知道，自己的大哥是一个极仁义良善的人。
于公，他作为太子，该匡扶社稷，严惩逆贼。可于私，他作为大哥，肯定是不舍自己的兄弟就这样殒命的……
所以李萧然担心，他会不会在最后关头，放三哥一马，或者替三哥求情。
若是那样，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是白费力气了。
李萧然心中很清楚，惠贵妃和三皇子是什么样的人。
他们为了权势利益，什么都不顾，甚至放任沈妃毒害父皇。
他们眼中心中没有家国大义，没有血脉亲缘，只有权柄。
他们不会因为一次宽恕而悔改，也不会感念太子的恩情。
说白了就是，这对母子已经走火入魔，没救了。
这些事实，早已经历过一世的李萧然心知肚明，但他的大哥李弘宣并不清楚。
然而，有些话，李萧然没有办法说明。
他也不好一力主张严惩三哥，毕竟他们都是手足，他怕太子指责他的无情狠毒。
等了半天，李萧然终于等到了大哥的回答。
“既然老三自己做出这样的糊涂事，那就一定要承担后果。但最后的结果，还是要看父皇的意思。”
李萧然的心，踏实了一些。
父皇平日里虽然总是偏心维护惠贵妃和三哥的，但倘若他知道，他们母子伙同北宁人，要害死他谋夺大权，那肯定是也不会轻饶他们的。
眼下，所有的希望都寄予在叶兰集的身上，希望她能顺利找到沈妃与北宁细作接头的地点。
而此时，正在逛霞春园的叶兰集，暗暗在心里骂了李萧然几句。
李萧然这个笨蛋！傻子！异想天开！
这么大的园子，这么多的假山，都长的一个样。
她怎么找得到那个确切的地点呢？
叶兰集简直是欲哭无泪。
“三妹妹，你一直在园里转，莫不是在寻什么？”
叶敏儿与其他公侯府的夫人小姐寒暄一阵，过来找她。
“大姐姐，我是觉得……觉得园中的假山甚是……甚是奇巧，所以多看一看罢了。”
叶兰集急忙搬了个借口来搪塞。
叶敏儿瞧了眼她背后的那座假山，没看出有什么不同，更别提什么奇巧了。
“跟我们常见的不都是一个样？”
“是吗？”叶兰集笑着眨眨眼，心虚道，“我觉得好似不太一样呢。你看这假山的峰峦叠错，还有旁边的松树掩映，好像一副画似——”
叶兰集忽然不说了。
叶敏儿疑惑地皱眉：“怎么了？”
叶兰集下意识说声“没事”，这才仔细看向这一处的假山。
对了，就是松树。
园中其他几处假山周围，都是杨柳，唯独这里是松树。
小说里好像描写过，沈妃和北宁细作碰面时候，发髻不巧被松枝刮乱了些。
这么说来，接头的地点，就是在此处假山的后面了！
叶兰集喜上眉梢。
“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大姐姐，你去偶遇太子吧，我自去玩一会儿。”叶兰集说着，兴冲冲地跑开了。
叶敏儿在原地愣了片刻，笑了。
“这丫头，满肚子坏水……不过倒也有趣。”
她淡淡转身，在园内寻找着太子的身影。
说什么偶遇，哪有那么容易啊。
凡是这园子里的待嫁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冲着太子来的？
太子矜贵磊落，一表人才，如今丧妻只等续弦，京中的姑娘们，哪个不盼望着这等好事落在自己头上呢？
她叶敏儿，不过凭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又有几分小聪明罢了。
能不能入了太子的眼，全凭造化。
叶敏儿想着，抬步往前走去。
正这时候，燕王李萧然和太子李弘宣到了。
众人蜂拥而上，行礼问候。
李萧然的目光跳过众人，在园中搜寻着叶家两个姑娘的身影。
猛地与叶敏儿的视线一撞。
叶敏儿从他的眼中，品出了些许不悦与警告的意味。
心中思索着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这个阎罗了。
刚错开目光，就与燕王身旁的太子对上了。
太子对着她遥遥一笑，温和又疏离。
好像在为自己弟弟方才的不礼貌而致歉，又好像只是单纯回应她的目光罢了。
叶敏儿心中一动，这样如玉般温润的谦谦君子，才是她所向往的啊。
她福身行礼，收敛眼神和情绪，转身离开了。
李弘宣应付着眼前诸位女眷的寒暄问候，余光却一直追随着叶敏儿离去的身影。
这个衣着浅淡素雅的姑娘，像一株幽谷的兰草，很特别。
兄弟二人好容易从女眷中脱身。
李弘宣这才问起刚才的事。
“你瞪人家姑娘干什么？把人家都吓走了。”
“大哥你别被叶大姑娘表面的温柔婉约样子给骗了。”李萧然靠近他，压低声音，“她极有可能是冉承布下的细作。”
“什么？”太子震惊。
李萧然解释道：“她的生母，其实是北宁人，一直跟北宁的细作有联络。”
“她们是——”
“平南侯府的。”
“你既然怀疑，何不与平南侯直接说明，然后调查一番？”李弘宣说着。
显然，他相信平南侯的为人，觉得叶威可能只是受人蒙蔽。
“从前有些误会，以后我会查的。只是今日，大哥你可要小心她。”
李弘宣点点头。
李萧然神神秘秘地补充道：“今天入宫之前，我的人亲眼看到冉承在侯府门口守着，说不定她受冉承指使，会有什么大动作呢。”
李弘宣不禁笑了。
“大哥你不信我？”
“我信。”李弘宣依旧笑着。
李萧然正要再为自己辩驳几句，见凌吉匆匆跑过来了。
“王爷，三姑娘找到地方了。”
“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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