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1章：百愈膏（下）

　　此番向先祖献祭。风青云由于事先有所准备，便不再从头到尾独力包办。而是让老神棍伏祀，以巫祀传承中的“诡术·法先祖”先来开启祭坛。

　　这“诡术·法先祖”乃是“诡术三祷”之一。所谓“诡术三祷”分别为“诡术·法先祖”、“诡术·尊天地”和“诡术·祈神明”三种祈禳之术，以对应先祖、天地、神明三阶祀柱。

　　“诡术三祷”除能够用来开启相应献祭之外。若祈禳的巫祀身为天巫，还可在祭坛周围百寻范围里，通过献祭祭品，适当借用先祖、天地、神明之力；如果是神巫，则能于祭坛附近方圆十里内，通过献祭祭品，直接召唤先祖英魂、或借取天地、神明之威，镇杀来犯之敌。

　　至于法力较低、数量众多的祖巫们，想要少量借用先祖、天地、神明之力。单靠奉上祭品是不够的，还需要有舍命献祭自身寿元的觉悟。

　　所以，在三阶祭坛未曾失效前的长久岁月里，六合蛮荒各部落间，很少出现大规模冲突。哪怕仇怨再深，只要对方巫祀未曾死绝、手里还有能够用于献祭的祭品。进攻其部族所在之地，就等同于自寻死路。

　　既然彼此都明白，无法轻易将对方连根拔起。那么一旦发生冲突，冲突双方就都会比较理性，不约而同将事态尽量控制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而当三阶祭坛彻底失去回应后，不但巫祀们再也无从借取先祖、天地、神明之力，部落间的相互关系，也由此产生了无可逆转的根本性改变……。

　　老神棍伏祀口中念诵祷文，整套祈禳叩拜动作舒展流畅、颇具韵律与美感。从小到老长达半个世纪以上的反复浸淫，足以令他将原本刻板无趣的祈禳仪式，升华成为一门形式与内容完整协调的真正艺术。

　　先祖祀柱随着老神棍祈禳节奏逐渐亮起。尽管远不如风青云，用祖传功法独力掌控时那般晶莹鲜活。但胜在稳定可靠，无需风青云费尽心神，去克制那股想要吞噬周边一切的强大欲望。

　　风青云运起祖传功法，透过脊背将之传入“先祖祀柱”。他明显感受到，祭坛正在大口大口鲸吞祭品。从外界看来，便是祭台周围二十只祭品，同时开始一寸又一寸，毫不停顿地湮灭消失。

　　待到所有祭品，全被祭台彻底吞噬掉。风青云便察觉出，先祖祀柱与神明祀柱类似。转化成的“祭祀神力”，一成在祭台、祀柱转化过程中直接被消耗吸收；很少一点留作凝结回赐之物；剩余八成还多，尽数通过“先祖祀柱”，向他体内流转过来。

　　风青云心神微动，祖传功法将其中五成多“祭祀神力”死死挡了回去，只任由三成流入到体内。

　　那三成“祭祀神力”进入体内，依旧是从身躯到魂魄，毫无死角的全方位滋润强化。虽然因为数量有限，效果远不如献祭那两个强大鬼魅时来得惊人，但其过程同样令他舒畅迷醉不已。

　　而被风青云用祖传功法，挡回去的那五成多“祭祀神力”，与留下的一点合共六成。果然如他所料，在先祖祭坛光明大放之后，尽数凝结成回赐之物。

　　三片巴掌大小、鲜翠欲滴的嫩叶，上面各盛着一小滩淡青色膏状物。

　　老神棍伏祀看到这三份回赐之物后，惊讶得险些把眼珠子都瞪出来。幸好他还记着风青云先前交代，没直接喊出什么“叩谢伏羲神明”之类的话。只是朝着祭坛方向“咚咚”有声，拼命磕头不已。

　　仅仅献祭二十只野兽，却赐下整整三份“百愈膏”。伏羲神明待有伏部落之厚恩，令老神棍铭感五内、无以言表。什么叫“雪中送炭”？这就是！

　　风青云稍加思索，便想明白为什么会是眼前这个结果。同时心底对六合蛮荒那些被神明选拔，离开蛮荒前往上界的曾经先祖们，充满着鄙夷和厌恶。

　　三阶祭坛这等功用无比神秘强悍的东西。当然绝非部落先民力所能及，更不可能是天生地长自然生成之物，只能是来自上界神明的安排布置。

　　最高端的神明祀柱，是按照一成、一成、八成这个比例来对“祭祀神力”进行分账。一成用来凝结赐物，一成用来维持祭台、祀柱的运转消耗，八成归神明享用。天地祀柱应该也是如此分配。

　　而最低端的先祖祀柱，却比神明祀柱分账比例还要高，按照一点、一成、八成多来分配“祭祀神力”。

　　这显然就是个神明吃肉、服侍神明的上界先祖们跟着喝汤的分配格局。

　　可先祖们要跟着喝汤，能从神明的碗里往外舀么？当然不能！所以才会有“每百只野兽开启一次献祭”的所谓献祭标准。

　　每次献祭上百只野兽，自然不会都是同样大小。而凝结回赐之物的“祭祀神力”，却是按照百只最弱小野兽的一成来计算。

　　青狞的血肉、生命力等等，至少能顶上百只普通野兽；六只体型硕大的岩牛，也能抵得上几十只独角云纹羚。这不被计算到回赐比例之内，多出来的部分，自然就是先祖们要喝的那口汤！

　　据说三阶祭坛失去回应前，六合蛮荒人类部落存在了成千上万年。这成千上万年岁月里，也不知神明从各部落中，到底选拔走多少位先祖。

　　那时候部落里的巫祀，可是完全能够通过“诡术·法先祖”，和上界先祖英魂进行沟通的。却不曾有任何一位先祖，眼看着子孙后辈们舍命和异兽、猛兽搏杀，能把实话告诉给自家后辈子孙。我喝的那口汤，是从你们嘴里抠出来的。

　　在风青云看来。同为部落之民出身，你拿好处不要紧。但明明成年累月、世世代代拿着子孙后辈的好处，还偏要摆出副高高在上的恩赐嘴脸。这样的先祖英魂？呵呵……，除了鄙夷和厌恶，他想不出还能有另外的感受。

　　如今彻底失去回应倒也蛮好，省得闹心！

　　风青云起身上前，将祭坛中央那三份“百愈膏”托在掌心仔细观瞧。

　　淡青色膏体细腻莹润、幽香沁人，完全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成分。可他体内祖传功法，却能够清晰感应到，其中所蕴含着的澎湃生命之力。

　　这很难说是治疗药剂，反而更像是用来补充、或者活化生命力的某种强效增补剂。这玩意儿跟药草结合之后，会是个什么效果……？那还真不太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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