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死无对证
京兆府的后院里，何大人正在一边用午膳，一边听莫捕头汇报事项。
“所以说，我们便按照恒亲王殿下的指使，将那程向北与钱氏二人先一步擒到了牢中。”
莫捕头说完，何大人神情复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原来昨晚牢里犯人们集体抱怨睡不好，就是因为你塞了那俩活宝进去。”
莫捕头点点头，“不过恒亲王原本是想直接把他们押去天牢了，属下觉得于制不合，便劝阻了他。”
这个恒亲王，真真是胡闹！
就算程向北二人真的有罪，也不至于被押去那种鬼地方，幸好这莫捕头是个硬茬子，阻止了他，不然回头被人发现了，自己又得一脑袋包。
不过，恒亲王竟然如此厌恨这两人……
看来，他是打定了主意，要为那位将军府家的大小姐撑腰到底啊。
何大人一边思索，一边抿了一口茶。
“那么按照常理，他们的状纸这两天也该到了吧。”
他得好好琢磨，这个判罚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既合规合理，又能平息恒亲王的怒火了。
“是的，属下已经派人去察看着了，但目前还没有消息。”
都已经过去了一晚上还没有消息？
这倒不是很符合恒亲王和将军府家大小姐的性子啊……
何大人正觉得疑惑，想要派人再去问一问，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嘴还没来得及张开，门外突然冲进了一个年轻的小兵卒。
“大人，大人！”
何大人觑了那兵卒一眼，不高兴道：“做什么，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大人，外面……外面有人要击鼓鸣冤！”
几乎是在一瞬间，何大人和莫捕头相视一眼，心中都显现出一个共同的名字……
就说她那急人快语的性子，怎么会忍耐至今……
原来是闷声憋了个大的！
……
公堂之上，明镜高悬。
匆匆穿戴好的何大人坐在位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门口走进的二人。
距离他上次见到程心宁，已经过去了许久。
这个年岁不大的姑娘，思路清晰地为自己辩驳，并直接要求与二房断绝关系，那干脆爽利的作风，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虽然还没接触太多案情，但何大人心中觉得，今日估计是场有趣的审理。
虽然吃了徐大夫给的药，但是程心宁在外面站了许久，身上的伤也因为绷紧的腰背而略略渗血，此时难免有些虚弱。
但为了不在人前露怯，她还是坚强地咬住了唇。
只是，这一切早就被宋异洲细心地察觉到。
他轻轻伸出手，从侧面托住了程心宁的手腕，暗中给她借力，稳住了她那微微摇晃的身躯。
程心宁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但宋异洲的面色却有些微沉。
与平时不同，今日的他似乎话极少。
也许是因为自己要先在外面站上一个时辰，为自己造势的事情没有提前跟他打声招呼，所以他生气了吧。
程心宁难得有了点理亏的心虚感。
毕竟宋异洲归根结底也是为了她的身体考虑，她并不是真的不明白这一点。
程心宁想了想，轻轻叹了口气。
作为案子的旁观者，宋异洲只能先站到旁边听审。
而程心宁则毫不犹豫地扑通一声跪在了大堂中央的地上。
“大人，小女程心宁有状要诉！”
何大人听程心宁讲述案情的功夫，提前派去的差人便将程向北，钱氏二人从大牢带到了庭前。
这两人虽然离了将军府的扶持后，生活不似以前那样滋润，但也没过过牢里的苦日子。
因此，才被关到大牢时，哭天抢地了许久，扰得其他犯人不胜其烦。
直到他们最后被同一间牢房里的一位老大哥揍了一顿，才算是安稳了下来。
也因此，这二人上堂之际，一个瘸着腿，一个肿着眼，狼狈极了。
见到程心宁，这二人的心中猛地窜出火气，下意识就要跑去对她动手——
却直接被身后的差人一人一棍子，打得跪在了地上。
“大胆刁民，岂能在公堂之上胡闹！”
何大人冷冷地瞥了这二人一眼。
也是第二次见面了，这俩不仅没有一丝长进，还越发过回头了。
程向北一向是个欺软怕硬的，在程心宁面前仗着长辈的身份耍了不少威风，但是在何大人面前可就不敢造次了，唯有安安静静地跪着。
程心宁虽然跪着，但也听到身后的响动，心中不免有些好笑又解气。
何大人既已将案情了解得差不多，便问程向北道：“程心宁状告你侵占她母亲的产业，还因此打伤人，可有此事？”
程向北慌慌张张地猛摇头：“大人，冤枉啊，我可没做过这等事！”
竟是直接否认了。
程心宁倒也不慌，“既然如此，那么我母亲名下的铺子，为何这些年都由二叔掌管？”
程向北眼珠急转，还真让他给现编出一个理由来：“那是你母亲去世之前，转让给我的。”
反正她母亲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程向北自以为自己打了个好算盘，却没有注意到程心宁嘴角一丝嘲讽的笑意。
“果真如此？”
“千真万确！”
“那么敢问二叔，可有证据？”
“证据……”程向北嘟嘟囔囔了半天，“证据我都给忘了，但是我说的是真的，你难道有什么证据证明我说的是假的吗？”
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哪还有什么证据留下？
想必他们也只是碰巧听见了什么风言风语，前来试探自己把。
程向北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决定今日在堂前，就一口咬定没干过。
这样，就算是程心宁和宋异洲也拿他没办法。
只是，程心宁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他大吃一惊。
“当然有。”她一边说着，一边沉静地看向台上：“大人，可否允许小女起身，向大人呈上物证？”
何大人自然不会为难她，甚至还挥手叫人给她搬了张椅子来坐着。
而程向北和钱氏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只能乖乖地跪在门口。
后背被午后的太阳晒得火辣辣地疼，前身被阴沉的公堂氛围搞得冷冰冰地难受。
真是活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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