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争取
这是白耀时第一次来酒吧。
以前都是在电视上看到酒吧里的样子,因此他对酒吧停留在纸醉金迷,摇头晃脑的概念里。
最开始,他不明白为什么丁柠就算不上课也要留在酒吧,直到他看到丁柠在微信里和隋渊的对话。
他想象不到肆意高傲的丁柠低眉顺眼说出“对不起”,“下次不会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拜托”这类话,所以他想来看看,顺便帮她争取一下。
唱歌,他也会。
他爸爸唱歌很好听,他完美的继承了这一优点,在小学校园歌唱大赛后还被星探挖过,那时候他也妄想过自己成为歌星,但那都是曾经了。
碰上毒品的爸爸只会把酒瓶摔在他头上,破口大骂,告诫他如果再哼歌就把他嘴撕烂。
跟着隋渊和赵深泉的脚步,穿过酒瓶墙是吧台,四五个调酒师正用或难或易的手法为顾客调酒,炫目的操作让白耀时眼花。
一眼望去,这里都是成年人,他们穿着成熟,表情各异。
有些人颓丧的喝着闷酒,有些人带着自以为是的魅力和帅哥美女搭讪,还有些人同三两朋友喝酒聊天。
乐队还没开始表演,大多数人只是在跟着dj的音乐随意舞动。
从包厢往左拐是演出台的背面,也就是化妆间。
听赵深泉介绍,后台入口之所以安排这么长的路,是为了防止有疯狂的粉丝在演出后直接冲进换装间,这样的事情曾经确实发生过,因此不得不防。
后台空间很大,有三个房间,其中一个房间落了锁,剩下两个分别是换衣间和化妆间。
化妆间的门开着,里面有两个正在梳妆的男生。
离门口不远的男生听到动静朝他们看过来,先是对赵深泉微微点头,然后开始上下打量白耀时。
只从两个人对赵深泉的反应就能看出,这个经理不简单。
按照丁柠之前的说法,隋渊是酒吧的老板,但看眼前的情况,他反倒觉得这个赵深泉更像老板。
“小优,k呢?”赵深泉朝里看了看,没发现自己想找的人。
“哦,k换衣服去了”,小优眼神落在白耀时身上,“这是?”
“这是今天新来的,他帮小柠替班。”赵深泉的声音很温柔,一双桃花眼仿佛永远都含着笑意,和隋渊的冷山脸简直天壤之别。
最里面一直没动静的人,在听到赵深泉的话后终于有了反应,他眉头紧蹙,表情不爽,说话带有明显的攻击。
“要不来就永远都别来了,当我们乐队是垃圾场吗?什么垃圾都回收。”
小优看了里面的人一眼,低声喊道,“韩哥!”
大概是看到赵深泉还在,他不想让这个叫韩哥的人太过放肆。
赵深泉倒是没生气,“他不会直接上台的,一会让他跟着音乐试唱一下,觉得合适就留下,不合适再说,怎么样?”
话虽然听起来像征询他们的意见,但他的语气却十分从容肯定。
“嘿!家人们!看我的新衣……”一个激情盎然的声音从外面突然闯入,在看到屋里状况的时候戛然而止。
进门的男生染着一头蓝发,两侧夹杂着三屡白色做点缀,让他兴奋的新衣服是一件黑色铆钉皮夹克,袖子上垂下来一排黑流苏,胸口也绕着一圈流苏,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显得整个人更加活泼灵动。
“赵哥,你怎么来了?”
他显然很惊讶,仿佛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人。
“好久不见啊mini”,赵深泉作欣赏状态,上下仔细看了看对方,夸赞道:“不错嘛,这才半年没见就又长高了。”
mini骄傲地扬起下巴,“那当然了,我都18了,二十岁之前还能窜一窜!”
“你当自己是窜天猴吗?还窜一窜。”韩哥一边画眉毛一边犀利地吐槽。
突然中枪的mini一脸委屈,“干嘛啊?”他嘟囔着,“我今天又没惹你。”
赵深泉摸了摸他的头,“mini还是那么爱撒娇。”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到一旁的白耀时,好奇道,“你是谁啊?后台不能随便进。”
“哦,忘了介绍”,赵深泉将白耀时拉过来,“他叫白耀时,今天来替一下小柠的班。”
“啊~原来是小柠的朋友啊!”他和其他人的反应不同,开心地主动伸出手,“你好,你和他们一样叫我mini就行。”
白耀时握上他的手,“你好。”
mini愣了一下,显然他是想和白耀时拍个手,谁知道对方竟然和他握了个手。
赵深泉哂笑,“在他面前你未必是mini吧?”
mini疑惑,“什么意思?”
他再仔细看了看白耀时,简单的黑色长裤和白短袖,整齐清秀的头发,干净清爽的脸,还有透彻明亮的眼睛。
这造型,活脱脱一个学生。
他豁然开朗,“他该不会比我小吧?”
白耀时主动介绍,“我今年十七。”
“嚯!”mini惊叹,“真比我小啊?”
他并不是像其他人一样说什么不要未成年,相反,他听到白耀时才17的时候简直可以说是喜上眉梢。
他乐成了一个二傻子,抓着眉头紧锁的小优大喊,“二哥,这家伙比我小欸,我终于不是最小的了!!!”
“谁说要留他了。”
门口传来一声沙哑的声音,所有人循声望去。
一个男人表情严肃地站在门口,他的鼻梁高挺,眼窝深邃,薄薄的嘴唇紧闭,微卷的大波浪头发长至下颌线,由于五官明朗深刻,白耀时一瞬间以为对方是个混血。
“还没有确定留不留”,赵深泉回头看向他,“先让他试唱一下。”
“不用了。”那男人表情淡淡,“乐队宁可没有主唱,也不需要随便拉个未成年来顶人头,我们缺的是声音,不是凑数的。”
“你是k吧”,白耀时上前一步,主动开口,“我知道你们有很多情绪,但如果所有事情都意气用事,你觉得你比我这个未成年又好到哪里了呢?”
他眼睛直视着k说:“你也说了,你缺的是声音,可你连我的歌都没听,又凭什么直接下决断?”
“你是什么人?”里面一直沉默的韩哥用冷漠锋利的声音打断白耀时,“你又凭什么说出这种话?”
他起身走过来,白耀时这才看清楚,对方竟然只有一只耳朵,一道齐齐的切口将左耳取代。
白耀时的余光只在那只耳朵上走过一瞬间,视线毫不退缩地对上韩哥的眼睛。
“没人从一开始就有资格做什么。可如果连机会都没有,这个世界所有人作任何事都没资格。
我相信,在你做乐队之前,那些没听过你音乐的人同样也对你说过你没资格,可那时候的你会心甘情愿认下这句‘没资格’吗?
你肯定不会,你甚至会在心里大骂一句,老子有没有资格管你屁事,你听过我的音乐吗,凭什么说我没资格。”
所有人都沉默着,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就算面对所有人的质疑他都毫不畏惧。
“喂!”mini表情有些难看,低声打断,同时拽了拽他的书包提醒,“少说两句吧,韩哥已经生气了。”
他其实早就看出来了,这个韩哥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脸色可以用黑来形容,但他还是捏紧拳头,把改说的都说出来了。
没人看出来他在紧张。
“那就试试吧。”
k开口了,其他人也没再有异议。
酒吧内针锋相对,而酒吧门口还在撕心裂肺。
丁柠的嗓子已经哑了,期间她喝了五杯水,每次需要再喝水的时候,她就一脚把空杯子踹到迎宾脚边,对着迎宾一顿叫唤。
“给我倒杯水!!不让隋渊出来我就叫到底!”
“白耀时你这个猪脑子,你敢坏我好事,我要撕烂你的作业本!”
“啊啊啊啊,有没有人啊,放开我,放开我……”
丁柠逐渐颓废,甚至想和门口两个帅哥唠两句。
“帅哥,你们站一天不累吗?”
帅哥眼里的猪:干嘛一直对我哼哼?我又没猪食。
“帅哥,你们月薪多少啊?跟乐队比咋样?”
帅哥:你咋还对我哼哼呢?
……
丁柠:累了,倦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耗尽所有力气,趴在地上睡了过去,睡梦中,她看到演出台站着白耀时。
聚光灯打在少年身上,像一束洁白的圣光,少年嘴角含笑,对着台下举着灯牌的丁柠挥手。
丁柠一脸懵逼地看到自己手中的灯牌,上面竟然写着白耀时的名字,不仅如此,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都举着白耀时的灯牌,狂热地喊着他的名字。
最可气的是,白耀时竟然对她弯腰伸手,邀请她上台,还说她是幸运粉丝。
我幸运你个大头鬼!!
白耀时!我要折断你天使的翅膀……呸!折断你手里的麦克风!
她大叫一声,倏然睁眼。
那个梦太过真实了,惊出了她一身冷汗,在梦里,白耀时成了闪亮的歌星,而她只是狂热粉丝中的一个。
她掀开被子迅速下床。
洁白的床边还躺着她上次没收起来的口琴,才五点多的房间由于紧闭的窗帘显得昏暗无比。
???
不对啊?这不是我的房间吗?
回家了?
丁柠迅速起身到镜子前,摸着自己的脸感叹,竟然真的又变回来了。
她从抽屉里翻出妈妈留给她的项链。
放在平时,自己都舍不得戴,但这种情况她也不确定自己以后会发生什么,万一出事了好歹还能和妈妈在一起。
门外传来脚步声。
丁可乐正在门口来回踱步,见房门突然打开,他赶紧掉头准备离开。
“站住!”丁柠朝他走了两步,“回来。”
丁可乐舔了舔嘴唇,诺诺喊了一声,“姐。”
丁柠才不吃他这一套,直接质问:“在我门口干嘛呢?”
丁可乐低着头,手里不停地搅弄着衣摆,犹犹豫豫半天才开口,“姐……我想借一下你的吉他。”
“吉他?”
丁可乐已经上初三了,按照他的成绩,考个好高中跟玩一样,在老爸眼里,丁可乐就是他的传人,而她丁柠纯粹是基因遗传的时候瞎了眼。
但丁可乐有这样的好成绩也是付出了代价的。
从小到大他就像个机器人,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好像他一生下来就是为了继承老爸的‘皇位’,未来掌管丁氏的尚可投资集团。
她对那个穿金带银,西装革履的‘皇位’可不感兴趣,每次见到老爸带着丁可乐人模狗样地和那些人参加酒会,她就想逃。
眼看就要中考了,这家伙不好好复习功课,跟她借吉他做什么,再说了,他每天除了学习就是些圣人爱好。
天文地理,古董名画倒是折腾的不少,从没听说过他对吉他这种人间玩意儿感兴趣。
“你会吗你。”丁柠鄙夷。
丁可乐改扣手了,“不会可以学”,他怯怯地瞥了丁柠一眼,“我很聪明的,一学就会……”
丁柠无语。
这话明显是点她教学,可她怎么听着像炫耀智商呢?
聪明?明明就是个笨蛋!
想学吉他就直说,拐弯抹角搞得就像丁老头会给他安排吉他老师似的。
“我可以教你”。
丁可乐眼睛冒光,丁柠紧接着说,“但是你得告诉我学吉他要干嘛。”
“……”丁可乐又开始扣手了。
平时见他对付大人挺厉害的,但一遇到丁柠他就怂了。
其实那些听话的模样都是他演出来的,哪有那么多别人家的孩子,不过是披着大人外衣的小娃娃罢了。
“不想说?”
丁柠回房,毫不留情地关门。
丁可乐紧赶慢赶也只赶上了拍在脸前的门。
半分钟后,丁可乐从门缝塞进去一张纸——你趴门缝,我偷偷告诉你。
他将双手做成喇叭状放在嘴前,小心翼翼靠近门缝,正准备用气声说出他的秘密,门突然开了。
一口气吸进去,顶在了心口窝,差点噎死他。
丁柠见他狗狗祟祟的模样,忍不住想笑,但她强忍住了。
高冷,人设不能倒。
“什么事?”她一本正经。
丁可乐虽然扭捏,但还是坦白了。
原来是初三毕业季将近,他们班要求毕业晚会每组出一个节目进行pk,胜出的将代表全班进行表演。
他早就想干点出格的事情了,眼看初中就要结束,这是他最好的机会,是时候释放自己了。
但他维持了太久的高冷人设,已经不太会搞事情了,最重要的是他想利用节目和他同桌告白。
丁柠诧异,“呦呵?丁老头的好儿子竟然早恋。”
说实话她还掺杂着惊喜,这件事可以说明丁老头没把这小子养成个古董,臭小子还知道早恋,说明情感发育没什么问题,不是个坐等联姻的商业机器。
“那我不能白教。”
丁柠和丁可乐已经习惯了这种交易式的相处方法,尤其每次看到丁可乐的母亲,她总会觉得自己是这个家的外人。
这种‘交易’相当于给彼此一个舒服的台阶,谁也不欠谁的,并不是说丁柠图这个12岁小屁孩什么东西。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尽力。”丁可乐迅速答应,生怕丁柠反悔。
丁柠佯装思考,“一个人情吧,以后如果我有什么要紧事,你必须帮我”,她又补充道,“肯定不会太为难。”
毕竟就是个小孩子,说是人情,也不过是随便给个由头。
她进屋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看到丁可乐还站在不远处,目光跟随着她。
“你还有事?”
“那个……”
“别扣手”。
丁可乐赶紧松开已经扣掉一层皮的手。
丁柠耐心耗尽,“明天下午,学校操场等我,吉他自备。”
他来来不及开口,丁柠已经下楼了。
没走几步,他就听见老爸的喊骂声。
他其实只是想提醒她丁老头在家,想让她偷偷出门,防止被发现,结果他亲爱的姐姐以为他不好意思定教学时间,自顾自安顿完就大摇大摆下楼了。
“你怎么在家?这个时间还没放学呢!”
丁柠也没想到转角遇到天雷勾地火的‘关爱’,但她赶时间,没工夫和丁老头掰扯,一想到白耀时去顶替她唱歌,还有梦里他俩的悬殊身份,她就气不打一出来。
“您有时间管我,不如管管您儿子!”
楼上的丁可乐:“……”这算一次人情吗?
丁否余拦在她前面,“你们班主任已经把电话打到我手里了!一个学生整天不在学校上课,你想干嘛?”
“整天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迟早把自己搭进去!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自尊自爱?”
丁柠心头一颤,眼睛含着泪反问,“你跟我说自尊自爱?你有什么脸跟我说这个?我妈当初……”
啪!
丁柠的脸上瞬间火辣辣的疼,丁否余颤抖的右手还停留在半空,他没想到自己真的落下了这一巴掌。
泪水溅了出去。
她死死瞪着丁否余,吼道:“打!继续打啊!你不是最爱打我了吗?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丁否余脸上的肉都在抽搐,他牙根咬到发酸,看着眼前倔强的女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良久的对峙之后,丁柠冷哼,“不打了是吗?”她整了整歪斜的外套,“我还有事,不打我就走了。”
出门之前,她听到丁否余在身后怒吼,“我就不信制不住你!”
她才不管后面还喊了什么,门一关,手一伸,打个车直接去了酒吧。
可惜这次丁老头下手太重,她脸上的红印过于明显。
丁柠掏出小镜子,拿出除了演出时才用的气垫,好不容易才让红痕不那么明显。
暮色四合,下班时间到了,晚高峰准时出现。
她被堵在了街上,出租出除了按喇叭,丝毫没有进展,最后她干脆下车骑了个小蓝。
等骑到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山,那些昼伏夜出的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好多烧烤店已经在门口架起了遮蓬,整齐地摆好了桌椅板凳,就等着成群结队的人来喝酒撸串侃大山。
酒吧的客流量已经很好,毕竟左手老街右手金融街,总能兼容下需要发泄或者留恋灯红酒绿的人。
她避开跳舞的人,七拐八拐来到吧台,扫视一圈都没看到隋渊和赵深泉。
“喂!”丁柠拉住一个服务员问:“老板和经理呢?”
“在后台吧。”
后台比平时安静许多,以前来这里都是为了排位赛,所以门里门外总是挤着很多来比赛的人,大家穿着各异,妆容夸张地穿梭在人群,或嬉笑吵闹,或灰心丧气。
丁柠总是独来独往,凭借自己一鼓作气杀上第一的位置。
走廊的灯通明,换衣间的门虚掩着,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反倒是化妆间的门紧闭。
她开门,愣在了原地。
门里的人听到动静,齐齐回头,也愣住了。
隋渊坐在化妆台,双手环胸,旁边站着赵深泉。
小优、韩梧桐和k围成一个圈,圈中心的白耀时正被mini搂着,狂拍肩背的手定格在半空。
丁柠:“……打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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