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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1章 山居秋暝


北境,深秋。

        大周相国唐士奇的死,拉开了北境国战的序幕。

        大周正式对燕国宣战。原本镇守北境长城的柱国将军顾明远被大周君王调回镐京,长城守备交由罪臣孤城负责。

        顾明远重回大周朝堂,执掌帅印。周王虎符调兵,秋收之后,顾明远承君王授剑,领兵十万南征。

        大军南下,兵陈渑池,集结大周南境地方军,共三十万,准备一举攻破燕都邯郸,为相国雪恨。

        同年,卫国起兵,上将军侯玉春领兵十万,攻打北境四关之一的秋风关。

        那秋风关原本乃是卫国与晋国的边界天堑,七十年来一直在卫国手中把持,却在去岁隆冬被晋国发动闪电战褫夺。

        卫国君王怒火中烧,责令上将军侯玉春死战,必须夺回秋风关,然后再以秋风关为依托,大军南下,在晋国北方重镇插入一把尖刀!

        当此时,郑宋之战方才落下帷幕,宋国惨败,宋王君子启一怒之下将统兵元帅宋之问贬为庶民,那位名誉北境的儒剑离开睢阳城时人人喊打,被人当街捅了一剑,下落不明。

        郑国虽赢得战争,可内外交战已经将国家四分五裂,藩镇割据,拥军自重的郡县纷纷自治,即便郑国太子刘羡冰登基称王,一时间也无法整顿乱象,对国内的纷乱焦头烂额,颇为无力。

        齐国厉兵秣马,打算攻打齐燕边境当阳关。当阳关乃是燕国南域和齐国边界上的一座险关,与秋风关、虎牢关、北境长城并称为北境四关。

        齐国兵临当阳关,当阳关告急,镇关将军求援于王朗,将燕国南域也卷入列国纷争当中。

        北境局势如同水火,以大周为界点,南境兵陈渑池,与燕国开战。东方,卫国兵临秋风关,意图夺回两国边境天堑。西境兵陈周齐边界,防止齐国突然发起战争,双线作战。

        北境七大国,除了方才战罢的郑国与宋国,同时卷入战争当中,一时间列国边境战火四起,那些夹缝中求生存的小国纷纷站队,想要在新一轮国战当中谋得一线生机。

        继北境江湖风起云涌之后,庙堂之争再度将北境生民推入人间炼狱。吟游诗人目睹列国边境尸横遍野的惨状之后,写下“列国周齐燕卫晋。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诗句,一时间让天下士子动容,读来不禁泪湿眼眶!

        从来没有兵不血刃的国战,只有血流漂橹的沙场。

        而即将在国战中涌现的新生代名将,将踩着尸山血海,登临战神的铁王座!

        旧神已死,新神当立。

        可这一切,都暂时与那流落深山的少年无关了。

        ……

        大周东境,伏牛山。

        大周以东,卫晋正在围绕秋风关激烈交战,周王判断两国交战,卫国必不会狂妄到想要和大周、晋国双线作战,所以纵观全国,就属东境最为太平。

        伏牛山山岭连绵,道路闭塞,除了散布其中的大小村落,就只有一个人口千余的小镇。

        说是小镇,其实不过是附近几个村落的人合在一起建立起来的聚落罢了。

        小镇名为曾头市,附近有一条小河,名叫横渠。

        月前那横渠上飘来一具尸体,恰好被在河边放牛的一个小姑娘撞见。和小姑娘一起放牛的伙伴被那飘来的尸体吓得四散而逃,哭着喊着回家告诉大人。而那小姑娘却是胆大,扑通一声扎进河里,把那具尸体捞上岸边。

        这一捞,那小姑娘这才发现那尸体竟然是个活人!

        等到那些跑回家叫来大人的孩子回到河边时,小姑娘已经把那浑身到处都是伤口的“尸体”驼在牛背上带回了家。

        这件事立马在小镇里传开了。

        有人说那小姑娘从河里捞上来的年轻人本是个富家公子,被山里强人劫财害命,扔进河里漂到了这里。

        也有人说那年轻人不是什么好人,小姑娘一家恐怕救了坏人,得赶紧把他再丢进河里漂走,以免连累小镇跟着遭殃。

        还有人说那年轻人已经活不成了,救了也是白搭。

        那小姑娘家住小镇偏远的郊外,家里只有身体一向不好的母亲相依为命,性格倒是倔强,不管小镇里的人怎么议论,愣是把那年轻人留在家里,每日喂一点儿稀粥,就这样过了十几天,就在小姑娘自己都以为那年轻人可能再也不会醒过来时,他竟然奇迹般地醒了过来。

        年轻人在河里被捞上来时,遍体鳞伤。小镇唯一的老医师经不住小姑娘的百般请求,曾到郊外草屋看了那年轻人一眼,唉声叹气,连连摇头。

        彼时醒来,惊动那老医师,再次来到草屋,看到那年轻人真的醒了,忍不住惊叹连连,摸着自己的一把山羊胡,说道:“奇哉,奇哉!这后生真是福大命大,竟然活了下来!”

        年轻人一醒,最高兴的莫过于小姑娘,忙问那年轻人叫什么。年轻人自说名叫阿泽,本是到山里采风的,不料失足掉下山去,这才有了漂在河里的事情。

        小姑娘的母亲生性良善,看那年轻人不似奸诈之徒,便留年轻人在草屋别舍住下。

        这一住,便一直到现在。

        年轻人为了报答母女俩,便在能够下地之后帮家里放牛。牛不是这家的,而是草屋不远邻家的。邻家可怜母女俩相依为命,春耕时总把自家养的牛借给小姑娘用,而小姑娘只需要帮他家放牛就好。

        年轻人出去放牛,不时总能非常走运地碰到撞晕在木桩旁的野兔,或者一不小心飞到他身边,恰好被他逮住的野鸡,傍晚时便拎着野兔野鸡什么的,回到小镇郊外的草屋。

        小姑娘的母亲每次都会把年轻人带回来的野兔野鸡分一半给邻家。

        小姑娘天真烂漫,以为年轻人真的是运气好,有一次竟然跑去年轻人说的能捡到兔子的木桩那,愣是一连去了好几天,都没能等到自己一头撞晕在木桩上的野兔,这才意识到她被骗了。

        回到家小姑娘对母亲哇哇诉苦,那妇人只是笑,时不时捂住嘴咳嗽几声,脸色晕红。

        那年轻人自然便是白泽。

        而那小姑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名为简溪。

        白泽在小镇放牛不过数日,便得知自己所在的地方,乃是大周东境一座其名不扬的山里。

        回想起昆仑秘境的时空乱流,他至今仍后怕不已。

        他时常想,若非当时八荒龙吟激发玄黄龙魂的龙性,使得他的身体龙化,他极有可能会被绞杀在时空乱流当中。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那个没入他的身体,陷入沉睡的大红鸟。

        白泽得知自己所在的位置,一来养伤,二来偷得浮生半日闲,是以也并不着急离开。坐忘峰上有他的命牌,师兄师姐们定然知晓他平安无事。

        山中多闲静,一场秋雨过后,空气更是清新。

        当真是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这一日傍晚,小镇书堂。

        那书堂只有一间屋子,先生只在这里讲学,住处却不在那里。由于小镇唯一的先生喜静,是以书堂也在郊外,镇里的孩子,不论男女,只要家里每年出十条束脩,便可以听先生讲学。

        可小镇没有人家认为姑娘也要读书的。

        乃至出得起束脩的,也就那么些家。

        所以书堂里的学童并不多,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二十来个。

        正是即将下学的时候,书堂里的孩子归心似箭,读到先生今日教的《学而篇》时,声音有些散漫。那上了年纪的先生动了怒,叱咄起来,有几个倒霉的孩子被叫上前去,先生请了戒尺,每人的掌心都挨了三下,年纪小的那个孩子被打之后眼泪都快出来了。

        “不许哭!”先生训斥道,“读书不用心,理应受罚,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那孩子被吓得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猫在书堂外的小姑娘闻声,噗嗤一声,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书堂里因为先生请戒尺,安静极了,简溪噗嗤一笑,登时把那年纪小些的孩子恼得满面通红。

        白泽便是此时牵着牛来到书堂外,看到这一幕,那面色仍显苍白的少年嘴角忍不住浮现些许笑意。

        书堂里的先生显然听见了动静,往简溪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直把那小姑娘吓得缩住脖子,躲在墙角直吐舌头。

        “你们几个,明日来学堂需把今日所学熟读成诵,我自会一一考查!”先生说罢,将戒尺收起,“下学。”

        “先生辛苦了!”书堂里的童生纷纷站直行礼,毕恭毕敬的。

        先生点了点头,走出门去,复看了躲在墙角的简溪一眼,那小姑娘立马站直,叫了声:“先生好!”

        老先生并不答话,信步走出学堂院门,与牵着牛绳的白泽撞了个照面。

        “可曾读过书?”老先生面容清矍,打量白泽一眼,那少年虽只着一身粗麻衣服,可身上温润的气质却是难得,一时间心里难免起了爱才之心。

        白泽笑道:“儿时读过一些。”

        “嗯,圣贤文章,要时时读。其中义理,大有深意。”那老先生略一颔首,抚须说道。

        “晚辈受教了。”白泽礼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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