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探班
韩秋煜从意大利拍戏回来后，他们私底下确实见过几回面，但为数不多，统共就吃过两顿饭，看过一场几乎没什么人的午夜电影，但两人全程都规规矩矩的，没有半点逾越。
本以为只是几次简单加深了解的约会，激不起什么浪花来，但事实上，虞伽还是低估了粉丝和狗仔队强烈的八卦欲和猎奇心，他们顺着蛛丝马迹将两人的关系朝着某种扑朔迷离的方向捏造编排，最后，事态随着不断发酵的舆论而迅速产生裂变，普通朋友关系被写成与圈外女友共进晚餐，同进影院变成深夜暧昧缠绵，被追求的虞伽反而变成主动发出进攻的心机婊，就连虞伽那粉丝量不足三位数的微博号都深刨了出来。
一夜间，她成了众矢之的，遭受着各路网友不分青红皂白的猛烈攻势。
微博评论区炸了，舆论成倍升级，“喷粪侠”的规模则由来势汹汹的老婆粉们和一小部分吃瓜群众组合而成，他们跟打了鸡血一般亢奋地在评论区内一波接着一波，源源不断地对虞伽进行着不堪入耳的言语抨击，态度强硬，无事生非。
多数是在谴责她为什么要抢走她们的老公，说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女孩，还有人不嫌事大地翻到了更早之前的帖子，点出她就是早前皇甫被爆过的圈外“女友”，一时间，矛头全部对准虞伽。
但对于网友们夹枪带棍的恶意中伤，虞伽半个字都懒得回应，只扫一眼快要炸了的私信区，又事不关己地将手机锁屏，然后，在灌满冷气的客厅里边吃葡萄边看综艺回放。
老掉牙的路数，她已经不会像第一回上热搜的时候那么悲愤无措了。
热搜炒到第四的时候，韩秋煜给她来过一桶电话，大抵意思是让她别在乎网上的那些评论也别难过，公司已经在采取行动压低热度了，虞伽应着好，但又察觉到他声音有些不对劲，反问他怎么了。
说是肠胃炎，上吐下泻的在家躺养病呢，这风口浪尖上的连医院都不敢跑。
“现在这情况，也不能去看你，”虞伽说，“药吃过了没？”
“吃了，”他回，“对不起啊，因为我……”
话讲到一半，虞伽插话：“别讲这些没用的，你先好好修养吧。”
然后，挂电话。
但半小时后，又忽然回想起前几天韩秋煜提起过他经纪人最近去外地出差的事儿，怕没人照料，于是，一通电话拨过去想问他要不要给打包点粥或汤什么的送过去。
结果连续拨了两次号都无人接通，她隐隐觉得不妥，怕他这副状态一个人在家会出事，所以，连犹疑的时间都没有，带上口罩，拿了手机和钱包就出门。
想知道韩秋煜的住并所不难，通过一个皇甫就能得知，本来想让她陪着一块儿去的，但这人偏偏也在外地拍摄，没空搭理她，还嘲她怎么那么贤惠，挺会照顾人的。
虞伽骂她贱，说人不是她撮合呢么，她要好好谈场新恋爱难道不好么？
皇甫笑，虞伽则在她笑到最得意的那会儿挂电话，拎着刚打包完的鸭丝皮蛋粥和两份热炒从小饭店里出来，随后，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韩秋煜的住所不远，前后也就十多分钟的路程，但那小区的安保系统做得特严谨，死活不让外来车辆入内，那时，taxi卡在汽车通行口，虞伽给韩秋煜轰电话，但那头偏偏不接，手机贴着耳廓听着那端不断传来的绵长“嘟”声，她烦躁地捋头发，刚想让保安直接联系业主的时候，身后措不及防地传来一声刺耳的鸣笛。
她下意识别过头，随后，就看到身后紧挨着的一辆红色奔驰。
视线停留，看到主驾驶上正坐着一位岁数跟她相仿的女孩，她头上戴一顶宽松的渔夫帽，帽檐低低地朝下压，半遮着眼，虽看不清容颜，但从她露出的三分之二五官来看，是个小美妞。
虞伽看着她，大抵猜到她是在后头等得稍稍有些不耐烦了，可虽然是在催，但神情依旧淡漠，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方向盘，没有要下车跟她交涉的意思，只是催她这边赶紧做出前进或是让路的决定。
“到底怎么样啊小姑娘？”
司机也不耐地开始催她，虞伽那会儿开始有些暴躁了，外头温度很高，蝉鸣声嘶力竭，电话那头又迟迟无人接听，于是，只好让司机往后退，给人腾出位置进小区，紧接着，又拍了拍主驾驶的车座，做了个让司机到路边停靠的动作，继续耐着性子拨电话，与此同时，看着奔驰车尾逐渐消失在小区内。
手机里暗示着无人接听的“嘟”声仍在持续不断地进行，绵长又刺耳，那时，脑内忽然闪过两分钟前看到的画面，紧接着，眼前一晃而过的是方才无意间瞥到的那颗极具特色的褐色痣，一时间，呼吸变得潮热，掌心微微发汗。
五秒后，反应过来。
那妞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因为皇甫而占据三天热搜的十八线小明星陆璐。
……
那日，韩秋煜的回电是在傍晚时分拨过来的，虽然迟了些，但至少还算有诚意和耐心地给她慢慢解释下午没接到电话的原因。
“对不起，我下午低烧昏睡过去了，所以才没接到电话的，你千万别生我的气。”韩秋煜说。
虞伽当然不生气，安安静静地听着他在通话那端情真意切地道歉，然后，轻而易举地选择了原谅，顺带问一句：“你周末干嘛呢？”
“周末有个综艺要录制，就之前跟皇甫一起拍的那部古装剧，要在开播前提前做宣传。”
“在哪里录？”
“就在南川。”
“那我要是包了全组的饮料去探你班，是不是特别给你长脸？”
韩秋煜笑着说是啊，欢迎探班。
这话可不是随便讲讲的，周末的时候，虞伽还真就带了全组工作人员以及现场录制嘉宾的饮料去探韩秋煜的班，录制被安排在了清了场的银华体育馆内，赵伊麦也在。
她本来还挺没个正形地在调戏韩秋煜，结果看到虞伽的霎时脸都绿了，大概是想起了前不久两人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桃色绯闻，于是，忍不住地冷哼一声，还死活不肯喝虞伽买来的饮料。
那时，工作人员全部朝虞伽投来意味深长的眼神，夸她漂亮，夸她用心，谢她这么热的天气还特地跑来送饮料，虞伽没有因此恃宠而骄，反而情商很高地回一句，大家辛苦了。
紧接着，从一堆饮品中挑了份特意为韩秋煜点的饮料，朝他走。
边走还边撕开吸管的包装纸，直至走到他跟前时，“嗖”的一声，把吸管插入解暑饮品中，说：“你的无糖葡萄柚。”
讲这话的时候，她抬起手臂将饮品凑他嘴边，一副不用他动手拿饮料的“撒糖”架势，身边的工作人员被这波措不及防的狗粮喂得好生艳羡地“yoyo”了几声，韩秋煜是真没想到平时冷冷淡淡的虞伽会来这出，迟缓了三四秒才给反应，勾唇吸一口饮品，随后，对上虞伽目不斜视盯着他看的眼睛。
然而两相对视不超过五秒，虞伽收回手臂的同时抽走视线，把饮品搁在一旁的置物桌上，皇甫在那时过去跟她打招呼，小声问她是不是真在一起了？
虞伽没答，反而别过头盯她状态，发现她最近特别疲，于是斜了斜脑袋，问：“没睡好？”
“嗯。”
“因为工作还是私事？”
“两边都沾点关系，”皇甫说，“小祖宗最近跟我闹情绪呢，说我没时间陪她。”
她没立即搭话，五秒后，转移话题地说：“我去上个卫生间。”
节目录制是在二楼的篮球场内，卫生间则在长廊尽头处左拐的位置，离录制现场有段距离，那时，整个长廊上铺满了光，她徐徐走在空无一人的走道上，身影在光线下跳跃，然后，听到遥遥身后传来了另一道轻浅的脚步声。
因为猜到身后的人是谁，所以始终没回头，从容不迫地慢慢走，直到在尽头处拐弯，推门进卫生间。
等她从隔间出来的那会儿，赵伊麦正靠在厕所大门的门板上一言不发地盯着她，虞伽则熟视无睹地从她身旁走到洗手台前，手机反扣在台面上，洗手液在她手心里打出细密的泡沫。
她从头至尾没朝她身上撂过一眼，赵伊麦等了半晌，像是终于沉不住气了，透过镜面看着她，说：“贱不贱？公交车么，急着让人上？”
看来是被她先前故意演的一出好戏给逼急眼了。
这也同样意味着，她上套了。
虞伽没说话，注意力也没朝她身上放，水流冲洗着泡沫，好像赵伊麦越沉不住气，她反而越淡定，从镜面后抽了张纸慢条斯理地擦着手，迟迟不给回应。
那时，赵伊麦心底的那把火直窜脑仁，一字一句，刻薄地说：“难怪姜则厌甩了你，你照照自己那张脸，多像廉价交际花。”
“这点就忍不了了？”
她歇斯底里，她却偏偏语气平静地接了这么一句，搞得她差点堰息旗鼓，三秒后，胸口上下起伏着，用一种近乎恶狠的眼神瞪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美国的那点破事！虞伽，我告诉你，你的事儿我找人调查过了，你之前在美国被人放网站上交易的事儿韩秋煜知道么？他要知道你跟那么男人搞过，你说他怕不怕自己得病？”
这话刚落下，虞伽终于别过头来看她：“不演了？”
顿了顿，朝她迈近一步，身子也顺势朝她的方向压：“就因为一个不喜欢你的韩秋煜，你是不打算把你塑造完美的御姐形象继续演下去了么？”
“就算他不喜欢我又怎么样！我tm早你多少年认识韩秋煜？你要脸吗现在跑来跟我争，你个贱人凭什么来跟我抢！”
“如果我偏要争呢？”她说，“你心里比我清楚，你再怎么努力也比不过我给他的一个眼神。”
双目结结实实地对上，赵伊麦气得浑身打颤，因为163的个子跟虞伽174的身高出现了明显反差，所以始终觉得在气场上被她吊打，被她全程碾压着走，于是，脑子一热，胸口兴风作浪的愤怒终于在那一刻冲破理智，化作一团无论如何也熄灭不了火焰。
下一秒，赵伊麦的手臂终于不受控制地高高举起，紧接着，狠狠一记耳光抽在她左边脸颊上。
身子仍在颤栗，她红着眼眶喊：“你说什么啊！”
那一记抽得真挺狠的，虞伽斜了下脑袋，长发从肩后垂向一侧，脖颈微微发汗，面对赵伊麦的情绪失控，她并没有做出反击，而是毫无情绪地捋了把长发，随后，别过头来重新将视线落到她脸上。
“我说过的，就算不惜一切代价我都要弄你。”
双目对视下，她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地徐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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