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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毫无创意的穿越


  03  就这样穿越了?

    

  雨夜开车确实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雨刮刮过玻璃,并没有让视线更清楚一些。邬阑此刻也放慢速度,尽量让自己的注意力和控制力保持高度集中的状态。绵密的雨不断的涌来,路灯也变的昏黄,在可见的视线里,水汽不断聚集形成浓雾。还好路上的车也不多,大都也和她一样小心翼翼的开着,再有一个转弯就要到汇合点了,她调整了一下姿势,顺手关掉音乐,再次确定了脚下离合和刹车。

    

  转弯处的视线被挡了一半,团雾突然涌来,邬阑不得不再次放慢车速,就在此时,前方射来一片白光,视线瞬间盲了,她心里咒骂,这谁特么缺德开大灯啊?耳边同时响起刺耳的长笛声,邬阑下意识的踩刹车,可是来不及了……

    

  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车子腾空而起,忽明忽暗的光线里,映着她那双充满惊怖的双眼。依然还是手握方向盘的姿势,那一瞬间发生事故在她看来仿佛过了很长,这很长的时间里,她的意识非常清楚,忽明忽暗的灯光化为一圈一圈的光环。

    

  在光环里,她仿佛看见了老爸,奔六的人了,还咋咋唬唬的拉着好脾气的舅舅,跑东跑西的看他的庄子,而舅妈无奈的站在那,看着两老小孩跑来跑去……还看见了老妈,抱着她那混血的弟弟,就像小时候哄她睡觉一样……仿佛还看见了她的餐厅,在靠窗的角落里,坐着一群年轻人,笑语连连的谈天说地,应该是她的粉丝吧……还有邓厨子,总厨的工作已经非常游刃有余了,就知道她的眼光是不错的……

    

  哦对了,她仿佛还看见了,烟雨濛濛的秦淮河畔,一位身着古装的年轻女子,打着油纸伞,细细的裙褶随着脚步起伏而缓缓流动,在青石路上,渐行渐远……

    

  “草,这是演电影吗?”

    

  光环渐渐暗淡,谢幕……

    

  欲息人天籁,都沉车马音。

  风铃呶忽语,午塔闲无阴。

  久坐欄生暖,忘言意转深。

  明朝即长路,惜取此时心——

    

  邬阑在颠簸的车里醒来,动了动手,眼还未睁,便听见一个婆子的声音:“姑娘醒啦,起来饮些水吧?”

    

  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淡蓝色的车顶,四周围着熟罗帘子,卧厢两侧各开有大小不一的纱窗。她一手支着起身,另只手顺势拿过水壶,一饮而尽,又递给婆子:“嬷嬷,咱这是到哪儿了?”

    

  婆子收好水壶,又在随身的包袱里摸出些干粮递给邬阑,回道:“过了和州了”。她摆摆手:“我还不想吃,待会再说吧”。

  婆子又叹了叹:“姑娘这还病着呢,自从你醒来,这胃口就差了许多,身体可怎好的了”?说罢不禁摇摇头,面露忧虑。

  邬阑见她担忧,想安慰两句,话到嘴边却并没说出来,其实她也很无奈,眼睛望向纱窗,两人竟一时无言。

  这得从一个多月前说起,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四周挂着帐子,视线并不清晰,脑子也是一片混沌,并不清楚周遭的状况。只耳边隐隐传来说话声:“烧能退基本就无碍了,醒了先熬点粥吃,后面再慢慢调理身子,这年纪轻轻的虽说遭了些罪,不过还算有惊无险,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那大夫,这药还要继续吃吗?”

  “烧退了就不用吃了,这药多吃也无益,关键在饮食调理……”

  她动了动身子,觉得僵硬的很,刚想抬起手拨开帐子,却见一只手已挑开帐子,露出一张满是惊喜的脸,只见她头梳顶髻,额前带一暗红色抹额。

  “姑娘总算醒了,老奴可算是松口气了,可是要坐起来……姑娘?”

  邬阑望着她,眼底一片茫然,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声音嘶哑,轻咳了一声,才缓缓吐出:“你是谁?”

  “姑娘怎么……?是老奴啊,姑娘怎么忘记了!?”说话的人脸色一变,连忙扶她坐好,伸手去摸摸额头。

  她自然不记得,这打扮古怪的人,并不在她的认知范围里,而且周遭的环境也不像是医院。她望着这陌生的女人,心里默了默,继续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姑娘这样……,竟全不记得了?”

  这女人一脸悲凄:“这话从哪说起啊”?说着声音又哽咽起来:“从咱们离了京城,本来是从德州登船的,牙行也问了,无奈报价太高,就想着自己找船主,价钱优惠些。我那当家的到是找到一家,看着人挺老实,价钱也合适,于是就交了佣金还写了契纸。怎知那天杀的竟是个地痞混混冒充的,拿了银子连夜就跑了,告到衙门,还怪老奴不找牙行是坏了规矩”。她又叹了叹气,捏住袖口摁了摁眼睛继续道:“都怪老奴啊,当初直接去牙行就没有以后的事了……”

  邬阑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说了半天,却大半都没听进去,脑海里只有几个词在旋转:“老奴?牙行?衙门?”

  她渐渐意识到了一种可能性,全身汗毛竖起,于是轻轻憋住一口气,几息之后才吐出来,反复几次之后才又继续道:“然后呢?”

    

  女人看她脸色很差,以为她真的全不记得了,心里更是自责:“那贼子连夜跑的时候还顺了一个包袱走,那里头有娘子留给姑娘的一个匣子,想是姑娘当时气急攻心,又受了寒,到晚上就起了高烧,那客栈偏偏在城外,第二天一早才叫来大夫,好在姑娘吃了药后便退了烧。

  又歇息了一晚,姑娘说要改走官道,我那当家的就在车马行重新雇了车。走到半道,不曾想又糟了贼匪,当时同路的还有一家人,他们辎重多,又有护卫随行,就这样厮打起来。

  咱们的车子离得远,没想到那些贼子竟奔着咱们而来,倒把车子挟持住,慌乱中姑娘也摔下了车,一头就磕在了地上,当时就晕了过去。”

  邬阑听着女人的絮絮叨叨,其实思绪早飞到那个雨夜高速路的最后时刻,仿佛就是几个小时前才发生的,刚醒来那一瞬她以为自己幸运捡了条命回来。在最后的那光环里,看见的那位走在雨中的古装女子,她似乎又抓住些什么……

  这样的结局是冥冥中注定的?

  揣着怪异的心思,她只有在心里暗暗叹息,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也算是一种幸运吧,毕竟又活了过来。

  “婶子给我倒杯水来吧”,她说道。

  喝了水感觉好多了,就像干涸的土地得到了滋润,她试着扭了扭身子,似乎并无大碍。女人见状连忙放下茶杯,伸手又扶住她,脸露忧虑:“姑娘可是连老奴都不记得了?”

  “……”,她要怎么回答?

  “季大夫说了,姑娘因为伤了脑子,醒了可能记忆会……受损”。

  “那说一些以前的事情,说不定我就能想起了一些”,她顺着话继续道:“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在这里?”

  女人只道她真是伤了脑子,幽幽叹了口气:“老奴是你娘身边的人,后来青娘,就是你娘去世了,就到了姑娘身边”。她顿了顿,又道:“老奴让人熬了些白粥,姑娘刚醒来,吃些粥才好克化”。

  她点点头,心想目前也只能先装失忆了,后面再慢慢看吧。

  思绪渐渐拉回……

  邬阑收回目光,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翻,是一本古代版旅游攻略——《一统路线图记》,从客栈掌柜那里得来的。她没记错的话应是明朝一个商人所写,文章并不生涩,也很实用,只是文言体和繁体字,着实有些费劲,好在一路上有的是时间打发,慢慢看也能看懂一些。眼睛累了就望望窗外,看路上的风景和乡镇,因为一路向南走,又是秋季最好时节,这人文风貌到显得生机勃勃。

  张嬷嬷望了一眼前方不远处的一溜马车,辎重颇多,车身前后全架着行李,对她说道:“多亏了季大人一家,一路上多得他们的照顾”。

  “他们也是到江宁府吗”?邬阑瞧了一眼,见自己的车正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车队后面:“这季大人是江宁人?这是举家迁回?”

    

  张嬷嬷兴奋的点点头说:“是啊是啊,季大人是江宁上元县人士,同咱一样从京城出来的,只是他们早些时候就出发了,听说这季大人还是太医,他儿子也是个大夫,多亏有他呢。”

  “不管这其中是何原因,还是要感谢他们,否则咱们也走不到现在”,邬阑语气淡淡。

  与此同时,在前方车队的某一辆马车里,铺着柔软厚实的垫子,季老夫人抬了抬僵硬的身子,背后的大靠枕换了角度,才又重新靠上去。一青衣小鬟正跪坐在一旁,手里拿着美人锤正轻轻敲打着老夫人的腿。

  此时她却对自己的大儿媳颇为不满,沉着脸说道:“当初走水道虽说慢了些,可总是轻省些,现在可好,遇上了山匪,还差点出大事,二郎媳妇还动了胎气”。季大夫人面色尴尬,不好当着下人与婆母解释,连忙挥挥手将丫鬟婆子喊了出去。

  “这不是老爷才卸了太医院的职嘛,想着以后都不大可能回京了,这一路州府又有许多朋友在,就……”

  “哼,他会他的朋友,我走我的水道,有甚关系?”

  季大夫人暗自叹气:“老爷他不是担心母亲您嘛,想着一家人彼此也有个照应,只是没想到,官道上也能遇着劫匪,还差点害了人姑娘,还好是有惊无险……”

  话未说完,便看见季老夫人微垂双目,口中念念:“阿弥陀佛……”

  大夫人也双手合十举在胸前,暗暗撇了撇嘴,口中默念着《楞严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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