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章 爱是什么
端木泽扬起嘴角轻笑，“来这里不为了听歌，还能干什么？”
千颂呆木的摇摇头，“公子的明月之作，豪放隽秀，构思奇幻，并非常人之作，所以我猜测，以公子的心性，来到我这，定非只为了听歌一曲。”
“千颂姑娘，我确实是想听歌的……听你唱歌！”
“这么说来，公子确有其他目的？”
端木泽咂咂嘴，“我是个老实人，最不忍心骗美人，好吧，我就暂且承认，我确实有其他事情想要请教姑娘。”
“公子请说吧！”
端木泽无奈，“可是我也想听姑娘唱歌！”
千颂抬眼看着端木泽，“实话跟公子说，今天我身体不适，嗓子有些不舒服，所以唱不了歌也跳不了舞。”
“姑娘就敢如此傲娇？我可是讲了规矩来的，姑娘就不怕我做出逾距之事？”
“公子想做什么都请便，只是，我看公子生得一副好皮囊，又颇有才情，为了公子好，我劝公子还是听从我的建议！”
说罢，千颂就放下眼睑，再也不看端木泽，也不做别的事情，完全不怕尴尬的发呆。
端木泽心知，这可算遇到了高手！
听歌吗？
他不相信世界上还有比杨雪唱的更好听的人！
端木泽把椅子搬到千颂面前，双目突然发冷光的盯着千颂。
千颂本来没把端木泽当什么大人物，也没有再抬眼看他，但此刻却觉得心发慌，甚至觉得浑身好像被什么细微的东西刺进。
所以，千颂忍不住抬眼看端木泽……
“公子，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有事想问。”
“什么……事？”
端木泽紧抓住千颂的视线，不停的施加让人实话实说的魅力……
“姑娘可做人口买卖？”
千颂眼球明显内敛，那是一种天然的自我保护反射，千颂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公子真是语出惊人，听见这话，我着实吓了一跳，我一个姑娘家，怎么会跟人口买卖这种事情沾边……”
端木泽心中已经百分之百肯定，那个跟受害者家属接头的人就是千颂，不过，以她的身份，为何要自己去？
“姑娘不要惊慌，我也不过是听许多人说看见姑娘在一些穷困人家买孩子，自己倒是没有亲眼看到。所以，今儿个不就交了一千两，来看看这买孩子的静香阁花魁到底是如何的人物。”
千颂眼睛里多了一些克制的敌意，“公子真会说笑！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去做那种事情，更可笑的是，公子还说有许多人看到！我哪怕有半点不痴不蠢，做这样的事情也不会让别人知道！公子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可以走了！”
“千颂姑娘，你别动气啊！这些我都是听别人说的，老实说，我今天见了姑娘，也觉得姑娘不至于那样做！”
千颂警惕且无语的转过头，不再看端木泽的眼睛，莫名其妙的，她觉得这双眼睛有些熟悉……直盯得她心慌。“公子既然认为我不是那样的人，又何必说出来呢？”
端木泽微笑摊手，“所以我才要问姑娘为何要那样做……明明知道会暴露，为何还要亲自前去？”
千颂眼底掠过一丝杀气，直视着前方，“照公子的意思，我就是一定做了那样的事情了。”
端木泽微笑点点头，“是的，只是原因我尚且不太明白！”
“公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走是不走？”
“我花了一千一百两还写了首词好不容易才得到进来，是不可能轻易走的，除非姑娘告诉我，背后支持你的人是谁，或者是谁让姑娘这么做的，说了，我就走，不为难姑娘！”
千颂冷笑，“公子居然说要为难我！”
说完之后千颂用力摇腰间的铃铛……
端木泽无语，怎么全都用铃铛这种低级的东西做暗号……
千颂皱眉惊恐意外，这铃铛，从来没出过错，难道是暗卫没有听清楚，千颂更加用力的再次摇铃铛……
结果，除了端木泽毫无表情的脸庞，房间里就只剩下清脆的铃铛声……
千颂面如死灰的放下手里的铃铛，她从来都没有质疑过那个人的布防能力，这么多年了，这是第一次出现了不可控的情况，对面这个男的到底是谁！
“公子好手段！不过，公子怕不是觉得没有了别人的帮助，我就要任公子摆布？就要说出所有公子想知道的事情？”
端木泽递了一杯茶给千颂，“话说，我好奇这些宫廷用品你们是怎么运过来的？尤其是那些糕点，路途上也没有损坏！最厉害的是水果了，依然那么新鲜！”
千颂呆呆接过端木泽的茶，心里有一种此生就要交代在南枯的感觉，“公子好眼力！既然公子想要我坦诚相待，公子不防也告诉我你是谁？”
端木泽吹了吹茶水，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叫黎青青，你爹是左侍郎。”
“咣当……”
黎青青手一抖，茶杯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黎青青也没有管地上的茶杯，收敛了所有的情绪看向端木泽，“公子怕是认错了。黎青青这个名字，我是第一次听！听说这个世界上，两个不相关的人也会长的一模一样。”
“姑娘，你这种谎言一查就清楚，最多能骗我半个时辰，况且我若是不确定你就是黎青青，又怎么会说出口呢？你听到黎青青这个名字，激动得把茶杯都摔地上了，还要装作若无其事，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对我老实说出背后指使你的人，说不定可以立功，到时候也不至于把你的家族拖累得鸡犬不宁……”
端木泽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黎青青心里早就认定了端木泽是掌握了她的许多事，但是，她做不到，说出实情，也做不到，连累家人。
“公子要我坦诚相待也不是不可以商量，但是我说了，公子要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还有，目的。”
端木泽微笑摇摇头，“黎姑娘你要相信我，我不告诉你我的身份完全是为了你好！你要是知道了，怕是会更危险的。”
黎青青面如死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端木泽突然对这个手无寸铁的姑娘感到有些敬畏，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她依旧坚守自己的选择，宁死也不多说。
端木泽甚至可以想象，就算把所有的酷刑对她用了，可能最多只能换来她几声哀嚎，想要的实情，怕是问不出来的。
“姑娘，你这是又何必呢？你放心，我不会对你严刑逼供，但是就算姑娘你什么都不说，我也依旧会查清楚你背后的人是谁，到时候最受牵连，那可都是你家里的人！还有，据我猜测，你背后的人就算最后被查了出来，也未见得就是死路一条，孰轻孰重，你要自己选择！虽说我不会对你用刑，但是我会把你藏起来……”
千颂睁开眼。愤怒的看着端木泽，“公子，你究竟想要干什么！要杀便杀！今天除非我死，不然你休想把我带出这个房间！”
“姑娘，你怎么尽是想着去死？爱一个人，就要着急的去死吗？你觉得你死了，你要保护的人会过的好吗？我想，值得让你这样付出的人，定然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要是你死了，只要我把他找出来，我定会让他对你的死感到抱憾终身，让他觉得自己永远活在愧疚亏欠自责里。如果他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不管他是谁，我一定会杀了他。所以，如果你想要他好好的活着，无论他有情还是无情，你都应该尽力的活着……”
千颂被端木泽说的泪流满面，她未尝不想活着，他说喜欢梅花，她还没替他种下，他说喜欢大漠的日落，她还没陪他去看，他说喜欢传说中神秘的海洋，她还未陪他去探险，他说，他想要有一个家，她还没嫁给他，没有给他生下一儿半女，他说，好想冬天出去踏雪，可是还没有帮他把咳疾治好，一到冬天，他就得整天围着炭炉，不能出门。
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有陪他做完，又怎么愿意丢下他一个人呢？
他那么重情重义的一个人，又怎么能够面对自己的死呢。
黎青青心里苦不堪言，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自己爱护的人也爱自己，还是应该悲哀自己爱护的人也爱自己……
“公子，你爱过别人吗？”
端木泽一向有怜香惜玉的坏德行，见一向冷漠的黎青青也悄然掉泪，心中不免有几分愧疚和柔软。
端木泽苦笑，若是半年前有人这样问他，他一定觉得那个人有毛病，人都是希望别人爱自己，不管做什么的事情，不管做的事情显得有多么的深情无私，都是为了让别人爱自己！但是，已经有了两个多月了，或者不止，他想要爱一个人，不为了让她爱上自己，不是为了得到她，只是单纯的希望她高兴，健康，无忧无虑，可是，有很多时候，如果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端木泽还是想要把那人留在身边。
“正在尝试的路上。”
黎青青点点头，她不觉得端木泽这句话是假的，莫名其妙的，她觉得端木泽居然是一个痴情的人，“那么公子就肯定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如果，假设我真的是那个黎青青，那么如此境地，算是绝境了。我不知道公子手中有多少证据，消息，我既担心我要保护的人是否已经暴露，又担心家人被牵连。当然，我也会担心自己是否会死掉。老实说，我怕死，毕竟死了之后，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知觉，埋在黑漆漆的土地下，一个人孤孤单单，说不定身边还会有可怕的虫子。而且，我喜欢花香，各个季节的花，我喜欢晒太阳，小时候经常生病，时常被关在屋子里，也不能晒太阳，自从身体好了一些之后，只要有机会，我都会认认真真的晒太阳……”
“这些还不是最怕的，最怕的是，我死了之后，并没有让情况得到改善，我要保护的人终日活在黑暗中，家中亲人伤心白发人送黑发人，每每见到和我一般大的姑娘，可能就会让他们想起死去的我，那种滋味，怕是世间最痛。所以，我现在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所有人都毫发无伤又开开心心的坦坦荡荡的活着……”
“公子，亲人和爱人都是我们此生最重要的人，我相信，如果硬要你在这两者之间做出选择，你怕也是踌躇不定，无法决定，可能你能想到的跟我一样，只伤害自己，把明媚和生的希望留给爱的人。所以，公子，我想要保护我爱的人，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但我还是想，如果我配合的去死，公子可不可以让我的爱留下，让活着的人好好活……”
黎青青说完一席话之后，又哭又笑，“老实说，这怕是我这辈子说话最多的一次……”
黎青青双眼含泪满含期待的看着端木泽。
端木泽现在多希望这个人不是黎青青，是千颂。至少不是一个用情这么深的黎青青，“黎姑娘，我对你的所有想法都表示尊重和理解。但是，我觉得你的爱，或者说你们的爱是畸形的。能够走的长久的爱，一定是在阳光下的。无论是他让你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是你自己揣摩意思做那些事情，你们的做法都不可以被原谅。那么多鲜活的生命，那么幼小的生命，他们还没有懂得什么是爱，就被你们所谓的爱残忍杀害了，你说你喜欢花香，你又何曾知道那些小孩不喜欢在花丛中奔跑漫步，你说你害怕死以后的孤独，你可知道他们，那些孩子也害怕。你可以有爱，你可以付出自己的所有去爱一个人，可是，无论你多爱那个人，都不应该通过做这些惨不忍睹的不人道的事情来表达你的爱！这样的事情，丝毫不利于你们延续感情，我实话跟你说，我对你的爱表示尊重，可是我更对那些死去无辜的鲜活的生命感到痛惜！”
黎青青擦干脸上的泪水，脸又恢复了习惯性的冷漠。
“那公子，是不打算饶过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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