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赵栩大概知道江辞为什么交了束脩却不在书院上课了。
他确实是来学习的，但他要学的东西，整个书院，赵栩最适合教他。他想做纨绔，所以日日跟在赵栩身后。
赵大小姐是没有做夫子的志向的，但他给的实在太多了。让他观察大小姐的所作所为也不是不行。
不过还是要有一个度。赵栩其实有点怕他学自己的全部行为。保持纨绔的多样性，更有利于纨绔的生存及发展。
而且，纨绔需要跟谁学吗？
一个人的家里有大把的钱，只要他拿着钱日日出去吃喝玩乐，就会有人尊称我他一声纨绔啦。
江辞不仅观察了，还会追问她这样做的道理。
纨绔行事最大的依据就是要开心，哪里有什么道理，哪个纨绔和人讲过道理？
赵栩觉得江辞没有当纨绔的天赋。
都问了些什么问题呢？
比如：赵大小姐到老爷爷包子铺买十个包子，为什么要给老爷爷五两银子？钱多也不能如此挥霍。
因为她上次来买包子没带碎银，老爷爷找不开，这次多给些，下次再来买包子就不用付钱了。可是，赵栩是个纨绔啊！出手阔绰点没什么毛病吧！
再比如：醉仙楼门口卖糖葫芦的小哥儿，为什么要把人赶走？虽然在赵大小姐的酒楼门口，但并不会影响酒楼的生意。
因为春天了，糖葫芦爱化，正好赵老爷爱吃这口酸酸甜甜的东西。小哥儿要是马上把糖葫芦送去赵家，说是大小姐买给老爷的，还会再多得一笔赏钱。
因为江辞是和阿肆走在后面的，赵栩和老爷爷、小哥儿说了什么他不知道。
所以他才会问出这样的蠢问题，但赵栩能把原因和他说吗，那大概会让他觉得赵栩真是一个不乱花钱还有爱心的好姑娘吧。
那她还是称职的纨绔吗？怎么继续从江辞身上骗学费！
好学的江辞现在又有新问题问了。“刚刚那个人是你的朋友？”
“是啊。”赵栩爽快的回答。
“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吗？”江辞一脸认真。
周扬的长相带着股匪气，不应该用好看形容。过去赵栩听过的形容周扬最多的词汇是在街上疯玩的小孩说的：“这个哥哥长得好像坏人啊！”
赵栩反应过来江辞问的不是周扬，“哪个长得好看的？”
“和周扬一起的白衣公子。”江辞回答道。
“他是周扬大哥，我们不熟。”
周家大少爷没有时间游手好闲，和弟弟的朋友们没怎么见过面。
赵栩心想：他不会觉得我看脸交朋友吧？
她还是决定纠正江辞的偏见，“纨绔没那么肤浅，不是只看脸交朋友的。”
“听周扬所说，阿栩有许多纨绔朋友。”
周扬只是说‘兄弟们’，众所周知两个及以上都可以用们来表示。
“没有很多，屈指可数。”赵栩回答他，并对他对自己的称呼进行了思考。他都叫自己名字了，以后也叫他名字吧。
可是在名字前面加一个‘阿’字，是人们通常用来表示亲近的一种方式，他们之间有这么熟了吗？
阿肆是个例外，许多年前他刚来赵家就叫这个名字。
人如其名，阿肆，有点放肆。
“能和我家小姐做朋友的，自然只有柳州四大纨绔了，一般纨绔可不行。”
“只听阿栩提过周二少、吴衙内、周小公子，还有一位不知是谁？”赵栩就说了一遍的纨绔名单，江辞记得还挺清楚。
“自然是我们小姐，柳州四大纨绔之首。”沾着小姐的光，四大纨绔阿肆都见过，他还感到挺光荣的。
“阿肆，少说点，小心我把你发卖了。”要不是因为小玉，赵栩爱屋及乌，她早把这个对赵老爷衷心的人送回去了。
“江辞，别听阿肆胡说，纨绔也是可以交正经朋友的。”是她赵栩只想有纨绔朋友吗？是只有纨绔愿意和她交朋友。
正经人家会让自己的女儿像赵栩一样有翻墙的恶习吗？她身边已经全是纨绔了，除了纨绔进修班的江辞，谁会想往跟前凑。
江辞又问：“你和你的纨绔朋友们是怎么认识的？”
赵栩想江辞可能是要交一些纨绔朋友了。
“纨绔惜纨绔，不打不相识。不过，你不要学，不适合你。”
“具体说说。”江辞怎么对什么都好奇啊，不刨根问底不罢休。
“小时候，我看见他们欺负小孩，我正义执行了。”赵栩有一点点得意。
那年赵栩八岁了。
赵老爷到柳州书院见暴怒的夫子，顺便接惹事的赵柯下学回家，小赵栩想在一线看看哥哥被教训的样子，于是跟着去了。
到了书院里，看到不少与自己一般大的小孩三五成堆一起玩，赵栩在家的时候没见过这种场面，她也想加入。
看哥哥被教训的机会有的是，下次一定。
小赵栩挑朋友挑的眼花缭乱。
那个小朋友的衣服好好看，和他做好朋友，就可以问问他去哪里买；这个小朋友脸肉嘟嘟的，看起来很好捏，如果和他做朋友可以动手吗；还有墙角那三个，不，是四个…他们干什么呢？
还没确定交哪个朋友，竟然先给她看到有三个小纨绔正聚在一起欺负人。
“今天你还帮我们写功课，不然我就把你的功课都藏起来。”
“也别想着告诉夫子，我爹可是大官，夫子可不敢管。”
“你若日日都帮我们做功课，我们也可以不欺负你了。”
“等你把我们的功课做好就准你去和别的小孩玩。”
“你总表现那么好，我爹老是把我和你放一起，然后骂我，要是你加入我们，我也可以对你好点。”
“你说话呀，以为不说话我们就会放过你了吗？”
三个小纨绔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
被欺负的小孩却一句话不说，只有满脸的委屈。
小赵栩得帮帮他。赵老爷时常教导孩子们：路见不平要拔刀相助。
小赵栩在哥哥赵柯的带领下，多次参与打架斗殴，赵家商会名下的铺子掌柜、杂役，只要家里孩子和兄妹俩差不多大的，打了个遍。兄妹俩无一败绩，还以为自己身手了得，殊不知是早被安排好的。
这是小赵栩第一次不自量力的见义勇为。也可能她是量力而行等的，因为那时她对自己的真正实力有所误解。
“三个欺负一个算什么本事。”小赵栩挺身而出，把被欺负的小孩挡在身后。
“关你什么事？”小纨绔不服气。
“不关我事，我就是要管。不服就和姐姐打一架。”赵柯教过她：输人不输阵。战场上先退缩的是输家。
“夫子说不可以打架。”听到要打架的小纨绔们有些怕。毕竟还是小孩子，有些事情还不敢做。
“夫子还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也没见你们听。你们家里拿钱来让你们读书，不如带着银子去护城河里打水漂，还能看见点水花呢。银子砸在水里的声音不知道要比你们背书的声音好听多少倍……”
没打架，赵栩靠语言攻击赢了。三个小纨绔被她折服，纷纷向她请教，于是三小纨绔后来成为了四大纨绔。
“一对多不可取，一般情况真赢不了。那时候他们还是一群小屁孩，我哥已经带我打过好几次架了，所以在气势上我震慑住了他们。”赵栩认真的劝江辞。
真的不要学，大人欺负小孩不光彩，大人欺负大人可能会被反杀。
“被欺负的小孩呢？”江辞又问。
现在想做纨绔还要考虑受害者的心理了吗？
“三个小纨绔给他道了歉之后，就带着我去玩啦。只顾着有新朋友了，我没注意他。后来我再没去过柳州书院，三小纨绔也没再提过他，所以我不清楚。”
“为什么没和被欺负的小孩做朋友，而是和小纨绔们一起玩呢？”江辞不解。
赵栩回忆了半天，“可能因为，衙内他们比较主动吧，我小的时候心大的很，他们不欺负人，我可以和他们做朋友啊。那个小孩，我没什么印象了。”
江辞明白了，赵栩喜欢主动的。如果他主动点，是不是现在他们也会是朋友，而不是靠着阿肆，用迂回的战术接近她。
犹豫了一会，赵栩还是把想说的话和江辞说了：“江辞，可能你比较好奇纨绔的行为方式，但是每个人交朋友的方式不同，纨绔也一样，我并不代表所有人，也不是有人找上来就要和他做朋友，兴趣相投才是最重要的，你想做纨…”赵栩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马上止住了。
江辞是用要写话本子的理由打听赵栩的事迹的，但赵栩这么多天没见过他写话本子一次。
如果让他知道赵栩已经知道了他真正的意图，他应该会不好意思吧。
“江辞，如果你把我的故事写进话本子里，利润我要分两成。”赵栩决定还是假装没发现吧。
“好。”他好像是听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
小玉和阿肆搞对象，江辞搞学业，赵栩搞不懂：哪里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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