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广播站的湿纸巾

周言的双眸微微失神，姜愿让她想到了高一时候的自己。
  那个时候她很内向，天天躲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只有温眠愿意去接受着自己的内向与敏感。
  然而现在，曾经她最好的朋友，却离她越来越远了。
  周言脑海里回想起温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眸眼不由深邃冷淡了些。
  不过好在，她现在身边有南佳，有周述，还有..徐嘉淮。
  她不是一个人，有着一群好朋友，性子也被他们带动着，慢慢外向开朗了些。
  姜愿垂低着脑袋翻了翻，摇了摇头，她也没找到，“我这边也没有找到。”
  “言言。”
  周言寻声看去，南佳拿着两瓶水在低处楼梯口喊她，主席台还有老师和主任在，一般人不能随便上来。
  周言偷瞥一眼，偷偷溜过去蹲着，缩成小小一团。
  南佳将手上冰凉的冰水递给她，“老江买了冰水，让我给你们送过来。”
  冰镇过的水凉气四溢，瓶身还冒着点点气泡水滴。
  周言将另一个递给姜愿，姜愿小声道谢过后又转过去垂下脑袋看通讯稿。
  南佳送来的冰水刚好解了周言有些闷热的情绪，微微抿过几口后，轻声提出自己一上午的疑问。
  “对了，我们班没有写通讯稿吗？我都没找到你们写的。”
  南佳闻言摆了摆手，语调带着几丝烦闷，“别提了别提了，我们几个辛辛苦苦写了这么大一叠，想着一下子送过来。”
  “结果谁知道他们几个男生买完水，直接一筐冰水压在了桌子上了。”
  提起这个，南佳就绝望的捂住双眸，“我们就去上个厕所的功夫，一上午写的就这么泡水了。”
  南佳摆了摆手指，眉眼微皱，微微上扬的语调，“你是没看见，桌子上都是黑墨水，看过了，稿子没一篇能用的，湿哒哒的。”
  “不过现在班上都在赶稿子，应该一会就可以送些过来了，我来送水正好休息休息，连坐一上午，脖子都僵了。”
  南佳吐槽完，懒惰的趴在楼梯的扶把上，周言勾起双唇，伸出小手给她扇风，丝丝凉意轻拂在南佳脸上。
  南佳舒适的闭眼享受，双唇还喃喃道，“还是我家言言对我好。”
  像是想到了什么，睁眼拉住周言扇风的双手，“你再给我拿点通讯稿吧，以防不测，他们玩起来太疯狂了。”
  姜愿的位子就在把杆旁边，闻言后从位肚里翻出一大叠没有用过的通讯稿递给周言。
  她想让周言递给南佳，她和南佳没说过话，现在也只有和自己共处一上午的周言熟悉一点。
  南佳毫不在意这些的细节，接过通讯稿，大方扬起笑容，语气上扬，“谢谢。”
  姜愿有些受宠若惊而带着惊吓，急忙别过身子摇了摇头。
  南佳的笑有些僵硬，勾过周言的小脑袋，语气有些不解，“我有这么吓人？！”
  这让周言想起来了第一次见南佳，那个时候，自己也有些害怕她。
  “她就是有点内向，熟悉过后就好了。”
  话语刚落，眸眼微深，凑过去悄声讲道，“我第一次见你也是这样的心理，觉得你不好相处。”
  南佳不好意思的轻推了下她，神情有些不自然，语气嘀咕，“什么嘛？！”
  “那天还不是因为周述，非要惹我生气，我那个时候火气大得很才冷脸嘛，我平时还是很平易近人的。”
  周言笑了笑，这确实。
  最开始，她觉得南佳不好相处，都不太敢和她说话，结果考完试两个人就坐在一起讲话了，没想到三天就可以手拉手一起去吃饭。
  其实女生的友谊很简单也很美好，周言侧目余光看了眼低头的姜愿，她有预感，他们和姜愿会成为朋友的，这只是时间问题。
  中午休息吃饭，周言才得以离开主席台，她友好的向姜愿伸出手，“姜愿，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姜愿眸眼闪过几丝震惊，她没有想到周言会喊自己一起，有些不知所措，略带犹豫地扣着身侧的手。
  周言见状拉起她的手，姜愿偷偷瞥了一眼自己被拉起的手，眸眼缓缓有些发酸，鼻尖也有些发酸。
  周言站在观众席下面，迎着太阳的刺眼寻找理科班的班旗，班级所在的位置已没有几个人在了，炙热的暖阳有些刺眼。
  乍然一双手放在周言眸眼前挡住强光照射，周言顺之看去，徐嘉淮随意的站着。
  见周言侧目，狭长的眼眸微扬，嘴角勾起启唇，“这么对着不刺眼吗？”
  周言念一上午稿的嗓眼有些干涩，缓过神转身，乖巧的点头，摇动着高马尾。
  “言言，我们还准备去主席台找你呢。”南佳跳下台阶，跑过来，观众席不似主席台有遮阳棚挡着，一上午对着，南佳小脸晒得有些红。
  三个女生走在前面说话，但大多时候都是南佳单方面输出，周言回应，姜愿安静的听着
  “姜愿，你是学过播音吗，我听你读稿有播音的腔调，字正腔圆的。”南佳性格大，自来熟，挽着周言后，偏过头问姜愿。

  姜愿声音很轻很淡，“小一点的时候学过。”
  南佳恍然大悟，随即肩膀撞了撞周言的肩膀，打趣道，“言言你不能接着姜愿的后面读。”
  “为什么？”
  南佳松开周言的手臂向前跑了几步，回过头喊道，“因为你声音太软，听着像是在和男朋友撒娇。”
  “什么呀！”周言撇了撇小嘴，话语中带着丝丝不满。
  “真的呀，不信你问周述和徐嘉淮。”
  周言的眸眼微微颤动着，后背有些僵住，徐嘉淮就走在她后面，他是不是也这么觉得呢。
  周言没有回头，只听徐嘉淮的声音含着笑意，“撒娇的好听。”
  这一刻，周言感觉自己不会呼吸了，心头狠狠一怔。
  周述表示没眼看，没耳听，抛下他俩大步向前，经过姜愿的时候还不忘揪起她的衣袖，将她带离这里。
  中午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吃过饭的几人照旧回班级午休。
  周言现在已经很熟练地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外套，随意叠起来垫在自己和南佳桌面中间的位置上，两个小脑袋靠在一起，渐渐熟睡。
  窗户没关，阵阵凉风吹进来，十一月份的天气变得很快，上午还骄阳四射，中午就开始乌云密布。
  周言和南佳的位置刚好位于风口，看着两个脑袋越靠越紧，周述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准备给她俩披着。
  一双手先一步将校服披在周言手上，周述的手楞住，徐嘉淮已上前轻手轻脚给周言盖好外套，掖了掖衣角。
  随后向周述示意南佳，周述无声笑了笑，顺之给南佳盖好。
  待徐嘉淮关好窗户回到座位上，周述冲他挑了挑眉眼，到底是认识这么多年的兄弟，徐嘉淮一眼就知道周述想说什么，低眉扬笑，双眸含笑，抬起后无声动唇。
  “如你所想。”
  周言本睡得冷冷的，不知哪里来的凉风吹动起头发，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身上被披了一件衣服，凉风也消失不见。
  睡梦中嗅到了徐嘉淮身上的冷杉味，很清很淡，一觉好眠。
  待她睡眼朦胧睡醒后才发现她身上盖着一件校服外套，清清淡淡的木质香让周言一下就知道是谁的衣服。
  她的脑袋还有些晕乎，眼睛也因为睡觉挤压得有些发酸看不清东西，缓了半天才好些。
  一旁的南佳睡得正香，身上同样盖着外套，周言一眼就认出了是周述的校服，后桌的两人不知干什么去了，班上也没有很多人，零零散散的趴在位子上休息。
  讲台上方的时钟也缓缓指向了40，还有二十分钟下午的比赛才开始，周言看着桌子有些出神，她还没睡醒。
  徐嘉淮和周述倒完水回来时，只见周言身披着徐嘉淮宽大的外套，双眸无神，脸上睡意朦胧，扎着的马尾也有些凌乱。
  “哟，睡醒了。”周述打趣完周言，上前放下南佳的杯子，伸手推了推她，“醒醒了，真能睡。”
  南佳缓缓睁开睡眼，神情有些呆滞，抬起头活动活动酸痛的脖子，伸手想揉揉眼睛清醒一下，被周述及时拦住。
  “多大了还揉眼，手脏不脏，还困就去厕所冲把脸，清醒清醒。”
  周言倒是清醒了，接过徐嘉淮递来的杯子，沉甸甸的，将外套拍拍整理了一下，这才还给他，“谢谢。”
  徐嘉淮接过校服，他已经换上了长跑的红色运动服，随意往身上一套。
  “睡好了吗？”周言诚实的点头，她睡得很香，尤其是盖着他的衣服。
  周言觉得自己像个变态，她很喜欢徐嘉淮身上的冷杉味，每次闻着他的外套午睡，都可以睡得很好很香。
  姜愿出现在门口，见到这一幕没敢上前，虽然今天中午和周述他们一起吃的午饭，但自己还是不太敢靠近他们。
  好在周言及时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她，她轻声开口，“我们要走了。”
  周言起身拿起杯子，徐嘉淮提醒道，“注意保护嗓子，多喝温水。”
  周言闻言眼睫微颤，答应着，“好。”
  随后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唇，缓缓抬眸看向他，启唇开口，“你下午比赛加油。”
  说完不等徐嘉淮的反应，迈步就走。
  初冬的天气喜怒无常，明明中午时分还是乌云密布，下午却又出起了大太阳，炽热的光线对准主席台，饶是有遮阳棚也挡不住一点。
  倒是观众席，上午被太阳对着晒后，下午竟空出一片阴凉底，而高二的两个实验班正好处于阴凉地处。
  南佳闷热的拿起本子扇风，天气热到连风都是温热的，看着这天不由嘟囔着，“这太阳这么晒，言言在主席台上不得晒死。”
  南佳坐的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远处的主席台，隐约可以看见周言拿着稿子扇风。
  坐在一旁的徐嘉淮突然起身，侧目询问南佳，“下午的通讯稿什么时候去送？”
  南佳被问的有些发愣，随后数了数手上的通讯稿，估摸着开口，“还差点，估计再来个五六张就可以了。”
  徐嘉淮听后点了点头，“那你帮我留着，等我回来我去送。”

  说完迈步离去。
  南佳有些不明所以，只有身后的周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而后看了眼远处的周言，低眸偷笑。
  徐嘉淮没有太久就回来了，只不过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顶棒球帽，南佳好像也反应过来了，嘴角偷笑。
  徐嘉淮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尖，南佳将通讯稿递给他，顺便好心提醒，“言言没有带纸巾。”
  周言确实没有带纸巾，走的太匆忙，纸巾还在位子上。
  下午的主席台很热，她的鼻尖和额头出了不少汗。
  姜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出汗导致一低头眼镜就往下滑。
  主席台上午还有老师在这里待着，下午无一例外全都跑去避阳，只留下了几个播音的同学，个个小脸晒的通红，刘海热得湿哒哒的。
  “周言。”
  闷热中，周言好像听见徐嘉淮叫自己，她以为是自己热到幻听了。
  忽然一顶棒球帽盖在了自己头上，挡住了刺眼的太阳所发出的光线。
  周言反应过来后，徐嘉淮将通讯稿放在桌面上，又伸手递给她两包纸巾。
  帽子和纸巾简直就是周言的救命稻草，她感激地冲徐嘉淮扬起笑容。
  她的脸被晒得发红，徐嘉淮从口袋掏出小包湿纸巾，抽出一张敷在周言的脸上。
  滚烫的脸颊被冰凉的湿巾敷住，冷热交替，脸上的红晕渐渐消减了些。
  这时的周言才反应过来，她和徐嘉淮的举动有多亲密，心脏怦怦直跳，消下去的红晕又染上双颊，慢慢晕染到耳垂。
  “怎么晒得这么严重，消不掉。”徐嘉淮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他只注意到周言的脸被晒得通红不消。
  周言有些无措地不知要怎么提醒他，好在一千五百米报到处开始广播签到了。
  周言微微向后一靠，双唇微抿，“你要比赛了。”
  徐嘉淮将其余的湿纸巾塞给她，“那我走了。”
  “嗯，比赛加油。”
  周言的视线注视着徐嘉淮离去，轻吐一口气，平复一下迅速跳动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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