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一句生日快乐

周铭生坐在沙发上微低着头，他不知道周言最后的决定是什么。
  从下午开始，他放下了公司的一切事，坐在沙发上，脑海里除了周言和周述小时候的模样，再也看不进去其他文件了。
  那时，周言被放在临椿，他放心不下，经常会开一天的车回去看看，只为了看那几眼，给孩子送点东西。
  这样短暂的幸福，他就很满足了。
  再到后面，公司越做越大，他也越来越忙，回去的次数也越来越少，见到孩子的次数也少了很多。
  直到那一次回去，周言没有认出他是谁，周铭生心狠狠一顿。
  那个暑假，他把周言接了回来，虽然公司的事务很多也很忙，但他还是会时常回来看看两个孩子。
  周言感觉才一天没见，爸爸苍老了很多，她心疼了握住周铭生的手掌，轻手缓缓说着。
  “爸，我哪也不去，我就陪在你身边，谁也没有办法让我离开你和周述，离开这个家。”
  周言的嗓音略带沙哑，很低沉的语气，“我不想去什么国外，也不想和她接触，更不会离开你们去和她生活。”
  “爸，我们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整整齐齐的，谁也拆不散我们。”
  “我们把姥姥接来北安，以后我和周述会照顾你们，你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周铭生只觉得自己的眼眶发酸，嗓间有些干涩，讲不出话，只得点头应下。
  曾几何时，曾经追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已经长这么大了，而自己也在逐渐变老，鬓角冒出的几根白丝在告诉自己，他在慢慢变老。
  随着孩子的渐渐长大，周铭生不知道自己还可以陪他们两个多久，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总有一天自己会离开他们，但周铭生希望那一天可以慢一点。
  他想好好补偿周言儿时受的苦，也想好好陪着他俩，看着他们结婚生子。
  那个时候，自己应该就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头了吧。
  周述将做好的面一碗碗端出来，看着客厅温馨的画面，扬起唇角淡淡一笑。
  “老爸，姐，吃饭了。”
  闻言，周言率先起身扶起周铭生。
  周述做的肉丝面泛着诱人的香气，看着色香味俱全，三人坐下，一家人围坐在一起。
  周言和周述提前吃了这碗长寿面，四目相视，浅浅扬起眸眼，淡淡挑起双唇。
  还好，他们一家人还在一起。
  周述是在煮面的时候收到徐嘉淮的微信，他放心不下周言，但又怕直接问周言不好。
  写完作业在椅子上思来想去，躺在床上也是想来想去睡不着觉，索性起身发消息问问周述。
  周述微侧着头，眯着眼睛，转头看了眼客厅，周言和周铭生正坐在沙发上聊小时候的事情。
  关火，两根手指快速的打字，正在输入中，徐嘉淮的电话打来了。
  周述眉梢一挑，扬起嘴角，“喂，怎么了？”
  懒散的看了眼另一个锅里正烧的水，随后斜歪着身子靠在墙上，整个人一副松散的模样。
  “周言怎么样？”徐嘉淮的嗓音透露着几分慵懒和担忧。
  周述的嗓音寡淡，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和笑意，“你上来就问周言的情况，什么时候你也能这么关心关心你兄弟。”
  徐嘉淮见周述的语气懒懒散散的，放下心，随后懒散的坐在椅子上转动着，一双长腿随意伸展着，姿态慵懒。
  “她没事就行。”
  徐嘉淮略带着几丝鼻音，嗓音有些松松懒懒的语调，“上次问你的事，有结果了吗？”
  周述自是知道徐嘉淮问的是什么，深沉的双眸里带着几丝玩味，“啊，什么事啊，你说了吗？”
  周述换只手拿手机，挑起一抹笑意，“哎，我最近太忙了，记性不太好，贵人多忘事。”
  徐嘉淮身体向后靠，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桌面，没有吭声，漫不经心的转动着椅子。
  周述没有徐嘉淮的耐心，先一步败下，轻挑眉眼，嘴角漾起弧度。
  “行了，已经帮你私下问过我爸了，他对养狗没有意见，尤其是听说是周言想养小狗，他差点直接去宠物店挑狗了。”
  另一个锅里的水也沸腾起来，周述伸手感受了水温，拿起面条往里下，转小火慢煮。
  面前的锅里倒油，传入徐嘉淮耳间的嗓音有些漫不经心。
  “你放心吧，我和我爸都没意见，周言喜欢就行。”
  “我们家就是在我爸眼里，周言一切最重要，我靠边站。”
  周述抬手关好厨房的门，将手机放到一侧开免提，将切好的辣椒与肉丝倒入锅里。
  伴着热油，滋滋啦啦的传出响声，声音不算小，徐嘉淮那边自然也听到了，翻炒的油炸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十分刺耳。
  “你在做饭？”徐嘉淮淡笑一声，手臂撑着流利的下颚线，声音随意且散漫。
  “对啊，我们一家三口都还没吃饭呢，周言今天晚上心情也不是很好，聊了一会天，聊的不是很顺利，我们没吃饭就回来了，她现在跟我爸在外面聊天。”

  对于今天晚上发生一切，周述用一句聊的不是很顺利粗略盖过去了。
  周言都不想让自己知道，更何况是徐嘉淮，周言肯定不想让这些不好的事情影响到徐嘉淮。
  闻言后的徐嘉淮，微微皱眉，语气低沉，“她现在情绪怎么样？”
  “现在看着还算正常，应该已经平复过来了。”
  周述翻炒着肉丝，伸手将调好的料汁倒入锅里，伴着微弱的小火煮着。
  周述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客厅。悠然说道，“你这么放心不下就给周言打电话啊，给我打电话问她的情况，出息。”
  徐嘉淮闻言也不恼，只是淡淡一笑，嗓音带着丝丝玩味，淡然开口，“你出息，喜欢一个人都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来，你比我出息。”
  很显然徐嘉淮的话戳到了周述的心上，“徐嘉淮你别忘了，你和周言之间是谁天天在助攻！没有我，你俩能发展这么快？！”
  周述略带不满的压低音量，翻炒着锅里的肉丝，加水转小火煮着，还要腾出视线看眼另一个锅小煮着的面条。
  “不过话说回来，你舍得把曲奇送到我们家来，这夏奶奶也舍得曲奇啊。”
  徐嘉淮放下手机，勾起嘴角，语气中带着几丝玩味，“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曲奇送走了。”
  周述的声音吃惊，音调上扬，质疑的嗓音道来，“不是曲奇，那你要送什么小狗，你不会打算送一条刚出生的小狗吧。”
  别的周述都可以，唯独训练小动物不行，尤其是和徐嘉淮一起长大，见过他训练曲奇。
  自己也曾经尝试过，结果因为训练曲奇反被打，小狗摇动的尾巴快速打在小腿上。
  从那时起，周述看见曲奇都带着丝丝惧意，直到现在长大了，和曲奇熟悉才好转。
  周述的嗓音带着几分抗拒，“这我不行啊，我看你训曲奇还挺好的，要让我训练小狗各种行为和练习，这我不行，你忘记我被曲奇打了。”
  “别说我了，周言也训练不过来呀。”
  周述选择从徐嘉淮最大的弱点上下手，只要提起周言就行。
  想到这里，周述忍不住扬起笑意，他简直太聪明了。
  “你要送小狗的话，能不能训练好了再送来。”
  徐嘉淮淡定且缓慢地打了个哈欠，缓缓起身伸着懒腰，漫不经心地拿起手机，耷拉着眼皮。
  “秘密，明天就知道了。”
  “行，我不打听你送给周言的礼物。”
  周述伸手时不时翻炒着锅里的肉丝，另一个锅的面条好了，周述盛起过一遍凉水后，转头倒入肉丝里浸汤汁，筷子不停翻炒着。
  “那我今年生日，你打算送啥？我不打听周言的，打听我的总可以吧。”
  徐嘉淮转移话题，默默勾起唇角，眸眼转向窗外，散漫的说着，“明天不就知道了。”
  见徐嘉淮不肯说，周述也不强求，轻挑眉头，“行，就几个小时我还等不起吗。”
  徐嘉淮抬眼见时间也不早了，“行了，你做饭吧，这么晚还没吃饭，伤胃。”
  听见徐嘉淮语气中的关心，嗓音带着几分玩味，打趣地语气有些松散，“你是关心我，还是周言。”
  徐嘉淮顿住几秒，沉吟片刻，“周述，你正常一点，你这样讲话很像在吃醋。”
  周述的嘴角愣住，随后冷下脸，语气深硬低沉，“什么玩意？！挂了，跟你聊不来一点。”
  挂完电话，周述将肉丝面盛好，转身喊周言与周铭生吃饭。
  今天晚上发生了很多事情，周言感觉这一晚上过的很慢，但又有一种很快的感觉。
  她说不来这种感觉，她觉得自己还停留在饭店和严书黎争吵的场景里。
  其实周言并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但不知为何，与严书黎争吵的时候，有些话她总是脱口而出，甚至自己的没有反应过来，话已经说出去了。
  躺在床上，周言只觉得今天很累，眼皮有些微重，伴着台灯所照出来的微弱暖光，周言迷迷糊糊合上双眼。
  隔天早晨，周言醒的很早，闹钟乖巧的摆在床边的桌面上，三根不同长短的表针指着不同的数字，时间才刚刚过六点。
  周言睡觉不喜欢拉窗帘，外面的不算暗沉，但也没有很亮，朦胧之中，伴着徐徐清晨的朝气。
  周言有些恍惚，坐起身看向窗户，天刚露出朦胧一角，她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转眼她已经十七岁了。
  昨天晚上和爸爸聊到小时候，他也在无数次的感叹着时间的流逝，周言和周述还有一年就要成年了。
  对于十七岁，周言没有很深的感悟，一直以来，她对于生日都没有很大的触动，在她看来，每年的生日只是年龄上的增长。
  经过了昨天晚上与严书黎的争吵，关于生日，周言有着说不出的感觉。
  伸手拿过台灯旁的手机，页面上铺满了各种软件发来的消息，许多之前认识的朋友也发来了生日祝福。
  打开手机往下翻，第一个发来祝福的是徐嘉淮，他卡着零点发的。

  与徐嘉淮一起卡点的还有林顾，只不过徐嘉淮要更快一些。
  自从寒假一别，伴随着开学，周言和林顾已经好久都没有聊过天了，上一次的聊天记录还停留着半个月前。
  林顾说他们四月份的研学游备选地点有北安，当时周言还很高兴，说林顾要是来北安，自己一定好好招待他。
  时间还早，周言靠在床头挨个回复着祝福，回复完林顾后。
  对于徐嘉淮，周言想了想语言，才伸手打字回复。
  徐嘉淮的消息很快就回复了过来，【怎么醒的这么早？】
  周言没想到徐嘉淮也这么早醒，抿了抿双唇，双腿盘起，食指灵活的打字回复。
  【嗯，睡不着了，你怎么也这么早，你昨天晚上怎么这么晚睡？】
  对面没有传来消息，片刻，徐嘉淮发来的是一段语音。
  周言双眸微微颤了一下，眼睫扇动，缓缓抬手点开语音。
  徐嘉淮刚睡醒的嗓音听着有些懒懒的，伴着低沉的沙哑，周言的房间很是安静，徐嘉淮的声音清晰的像是在周言耳畔徐徐道来的一般。
  “昨天晚上看了会书就睡晚了，看着时间也快零点了，就想着到零点可以第一个给你发生日快乐。”
  徐嘉淮的话落，又一个语音发来，这次的比较短，声音不似刚才的沙哑，清冽的嗓音随之徐徐扬起。
  “生日快乐，周言。”
  徐嘉淮不仅是第一个在手机上和自己说生日快乐的，周言在十七岁所听到了第一句生日快乐也来自于徐嘉淮。
  换做去年的周言，对于徐嘉淮的这句话，应该是想也不敢想的，毕竟那个时候的徐嘉淮还和自己不熟。
  他们的关系也仅仅存在于认识和见过面般的疏远。
  谁能相信一年后的今天，周言已经可以自然的和徐嘉淮开着玩笑，听着他的嗓音，眸眼淡淡含笑。
  周言收起手机起身下床洗漱，还顺便喊周述起床。
  平时都是周述喊自己的，难得今天起得早，拳头一下接一下的敲门。
  “周述～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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