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城
一更
对于阮婉的话，叔爷爷的回答是一个灿烂到没朋友的笑容以及“当然可以！谁说不可以我跟他急！”。当然，事情虽然敲定了，却也不是立即就能办下的，用叔爷爷的话说就是“还在扯皮呢”。而且马上就要过年呢，谁会轻易离开老家呢？
随着寒假的继续，许多在外的学生也都陆陆续续地返回了家乡，比如说……
“婉婉！！！”
站在停车处等人的阮婉就这样被结结实实地扑了个满怀，可她这样的个头哪里承受得住比自己高n多的人的熊扑！可怜的她接连踉跄后退了几步，差点没摔跤。好在扑她的人及时反应过来，站直身体大长手那么一捞，阮婉就“咕噜咕噜”地滚回了她的怀里。
“抱歉抱歉，我太激动了，嘿嘿嘿……”
惊魂未定的阮婉白了眼前这家伙一眼，正想数落她，整个人却受到了惊吓。
站在阮婉面前的人正是宋婷。
几个月未见，她长高了……是不可能的，不过倒是瘦了点。除此之外，一如既往——短发利落，有着一双丧心病狂的漂亮大长腿，妥妥一个阳光电眼系中性美女，真可谓是男女通杀，男女友里都是爆表的！
只除了一点……
“你……是去非洲读书的？”
没错，原本有着健康麦色肌肤的宋婷眼下赫然深了一个色度，虽然不至于到“夜里一笑只能看到一嘴白牙飘在空中”的地步，却也完全符合“黑”的标准了。
阮婉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宋婷顿时就哀怨了。
她长叹了口气，差点没在地上画圈圈，解释说：“之前我不是跟你说，我出了一次国么？”
“是……”阮婉点头。
她们两人一直都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正如阮婉做了什么事会告诉宋婷一样（生病除外），后者同样如此。宋婷出国倒不是去玩，而是系里组织的活动。
“我记得你那次是去新加坡吧？”从没听说去了新加坡后变黑的啊，就算是水土不服也太夸张了吧？
“是……但是之后又拐去泰国玩了下，然后……咳！”宋婷挠了挠脸颊，侧头看向一旁。
阮婉：“……所以你这是忘记涂防晒了？”
“求别说！”qaq
宋婷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其实她第一天涂了的，但泰国那边的天气又闷又热，在宾馆里还好，一出去没多久就汗流浃背，防晒霜自然而然就随着汗水一起远去了……去了……了……她向来懒得弄这些，也就没补，之后还作死地跑去海边玩了一圈。等她玩完回来一照镜子……呵呵呵呵呵，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再白回来……毕竟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嘛，夏天玩狠了晒黑了然后秋冬天一焐，第二年又白了。
但是！
随着时间的流逝！
她发现自己真的是太天真了！
完全白不回来了好么！
宋婷泪流满面，她哀怨无比地看着阮婉说：“我现在都不想跟你走一起了……”
阮婉和素芳华一样皮肤遗传自外婆，白|皙娇|嫩，且外婆到底是“大小姐”出身，很是知道一些调理的方子，从阮婉小时候起就时不时给她炖点这个煲点那个，更是把她养得远远一看如“移动雪娃|娃”似的。
从前宋婷还不觉得……因为很多人都比婉婉黑嘛！而且她也挺喜欢自己的麦色肤的！但眼下再一对比……呵呵呵呵呵，再见！tat
“是么？”阮婉哼了声，“那我可回去了。”
“去吧去吧。”宋婷挥手。
阮婉于是转身就走。
“喂！”宋婷一把拉住阮婉，整个人都不好了，“你真走啊？太过分了吧？”
阮婉挑了挑下巴，拿出忘记是从哪里学来的傲娇范儿，说：“我特意来接你，结果你却让我走，你说到底谁过分？”
“……我错了。”
阮婉看着宋婷的“倒霉”样，笑了：“走了。”
“嗯嗯！”
然后，阮婉就跟着宋婷回家了——她是特意来接宋婷的，不过后者也和她一样许久没回来了，自然要第一时间回家，之后才会来找阮婉玩。正好阮婉高中时周末经常在宋婷家住，和宋爸宋妈的关系都很好，眼下正好去拜访。
她才一去就受到了热烈欢迎。
“婉婉来了啊？”
“看你这孩子，真是长得越来越漂亮了！”
“婉婉姐姐！”
张开双臂的宋婷脸上的笑容定格住，她看着对阮婉嘘寒问暖的父母以及扑到阮婉身上吊住的弟|弟，非常不满地喊道：“喂！我也回来了！”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顿时就吸引到火力了。
“瞧你黑的！”宋爸一脸“这太惨不忍睹”的表情转过头，“没法看了。”
“都说了让你别乱跑别乱跑，总是不听，看现在！”宋妈抬起手直戳女儿额头。
“姐姐！”年方七八岁的宋弟|弟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根彩笔，笑嘻嘻地说，“我帮你在额头上画个月亮吧？”
宋婷：“……”她不想回家了啊啊啊！
话虽如此，宋爸马上就从厨房端出了宋婷最爱吃的那家煎饺，宋妈同样端出了熬到稠稠的白米粥以及一碗色泽漂亮的茶叶蛋，宋弟|弟拿起一个蛋随手那么一搓，蛋壳就全掉了，他依依不舍地看了眼蛋，咬牙将它递到自家姐姐的面前：“姐姐，给你吃！”
放下包坐在桌边的宋婷笑眯眯地接过鸡蛋，将它掰成两半。
宋弟|弟眼神顿时一亮。
然后……
宋婷把一半鸡蛋放在了阮婉的碗里——阮婉是特意没吃早饭，过来蹭饭的，由此也可以看出她们两家现在的关系是真的很好。
宋弟|弟：“……”tat
眼看着自家弟|弟那苦逼的表情，宋婷随手将另外一半鸡蛋放到他碗里，无语地说：“还有那么多呢，至于这么馋么？”
“你不懂。”宋弟|弟一边吃着蛋一边心情很好地说，“这颗蛋是整碗里味道最好的。”
其余人：==
别人说这话也就算了，宋弟|弟说这话还是很有说服力的，因为这孩子特别爱吃鸡蛋！据宋妈回忆，自从宋弟|弟能吃除了奶之外的其他食物起，蛋羹就是他永恒的爱！之后神马煮蛋煎蛋炒蛋蛋汤……但凡能用鸡蛋做的，就没有他不喜欢吃的！
所以，他说这颗最好吃，那就一定是最好吃的！
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很牛的。不过宋家人的无语之处在于，这天赋并没有什么卵用啊！
宋家的早饭和阮婉的早饭一样热闹，尤其他们家人挺喜欢在吃饭时说话，阮婉笑呵呵地听着，没觉得这样不好什么的，更没有觉得这是没教养什么的。外婆从小就教育她，教养这玩意是用来自律的，不是用来多管闲事的。她和外婆不爱在吃饭时说话是个人习惯问题，宋家喜欢在桌上说话也是因为他们觉得这样做很快活，各有各的好处，谁也不用说谁。
早饭后，阮婉又坐了一会告辞离开，谢绝了宋爸宋妈关于“留下来吃中饭”的邀请。久别重逢，她想这家人肯定有不少话想说。宋婷和宋弟|弟送她到门口。
“婉婉，我明天去找你玩哈。”
“好。”阮婉点头。
“我也去我也去！”宋弟|弟举手。
然后他就被宋婷给一巴掌拍了回去。
“不许去！”
“我就要去！你别想一个人霸占婉婉姐姐！”宋弟|弟表示自己很勇于反抗。
“哟呵，一段时间不见，你胆子肥了是吧？寒假作业写完了么你？”
“才刚放假呢！而且妈妈跟我说过，你从前经常寒假不写作业，快开学了才去抄婉婉姐姐的！我都知道！……嗷！姐姐你打人！”
“我打你怎么了？我是你姐，打你天经地义！”
“嗷！嗷！你还打我，我去跟妈说！”
“还敢告状？”
“别抓着我……”
阮婉一边走一边听着这姐弟俩的动静，真可谓是忍俊不禁。宋家姐弟俩年龄相差有十岁，宋婷与其说是宋初的姐姐，倒不是说是“半个妈”。宋初的出现和夏蒹葭有点像，是一个意外。宋爸宋妈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男是女，或者说他们也不在意这个，原本就想着只要一个女儿也挺好。两人商量了许久后，到底没舍得打掉这个孩子，最后缴纳了一笔罚款后才生下他。
宋婷从小心宽，对又多了个弟|弟妹妹来和自己“抢东西”这件事没什么芥蒂，反倒觉得有个小跟屁虫挺好的。于是乎，宋家姐弟俩从小感情就好，就是总是吵吵嚷嚷的，闹腾个不行。宋爸宋妈经常笑眯眯地吐槽说“这俩孩子真是太吵了”，让其他听到这话的人觉得“相当之虚伪”。
因为阮婉高中时总在宋家住的缘故，宋初和她也是特别熟，关系也挺好。这小子还经常吐槽说“要是把我姐姐换成婉婉姐姐就好了”，然后总是得到一顿胖揍。
所以阮婉经常想，这小子绝对是没听过“不做死就不会死”这句话，否则为何总是作死呢？
二更
次日，宋婷实践了自己的诺言——
她果然跑来找阮婉玩了，顺带也蹭了个早饭。
外婆大人也是早有预料地准备了这姑娘最喜欢的早饭，顺带送了她一堆早就准备好的小礼物。大约真的是“别人家的孩子最可爱”，外婆对宋婷可热情了，于是阮婉只能泪流满面地接受自己“被无视”的事实，唉，哀怨呐！
“好了，今天碗我来洗吧。”外婆大手一挥，“你们小女孩子家家的，去房里说说悄悄话。”说完又问，“待会我去给你们送点水果，想吃什么？”
“马蹄！”
“马蹄！”
两人可谓是异口同声。
外婆白了她们一眼：“吃可以，自己削啊。”
“嗯嗯！”
“好。”
于是乎，两个小姑娘亲热地牵着手回到房里。
“阮婉！”才一关门，宋婷就迫不及待地给了阮婉一个壁咚，“你说自己交了男朋友的事情是真的吗？”
阮婉：“……”如果不是知道这姑娘性取向很正常，她几乎以为自己要被“暴怒的嫉妒者非礼”了。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就看到宋婷松开她的肩头捂住嘴，摆出一副“我嘴巴最严实了”的模样。
阮婉笑着拉拉她：“走，坐下来再说。”
于是两个人同若干年前一样，盘着腿坐在矮桌边。说起来，一切缘分也都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只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怎么做都做不完的作业，以及……坐在她们身边的那个女孩。
大约是想到了同一件事，两位少女的目光同时看向桌子一角，然后，不约而同地黯淡了下来。
片刻后。
阮婉开口结束了这沉默，她说：“嗯，是真的。”说到这里，她很无语，“你之前在电话里也问过无数次了吧。”
“不听你亲口说，我总觉得没有真实感！”宋婷趴在桌上，侧头看向阮婉，嘟囔着说，“虽然亲耳听到同样没什么真实感。”
阮婉：“……”她非常无奈地说，“理由呢？”
“大概是，”宋婷想了下才回答说，“完全没法想象你会看上一个男人，也没法想象被你看上的男人是怎样的。”
阮婉：“……我到底是有多高冷？”
“不是高冷，是女神！”宋婷笑嘻嘻地说，“女神嘛，肯定要找男神嘛！可是进了大学才知道，男神真是太少了。唉，小说什么的果然都是骗人的，遍地帅哥的世界在如今居然是不存在的！”
阮婉：“……”不，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好吗？
不过，她倒是敏锐地抓住了宋婷的“语病”以及她脸上流露出的那么一点“蛛丝马迹”，她嘴角溢出一丝笑容，语气轻柔地问：“男神少，就意味着不是没有。所以，婷婷，谁是你的男神呀？”
“额！”宋婷的身体僵住。
“哈，果然是有。”如果说刚才只是怀疑，那么现在阮婉是抓住实质性证据了。
“咳咳咳！”宋婷被阮婉一秒变“巫婆”的表情吓得差点没呛死，好半天平息下来后，她抓了抓短发，有点纠结地说，“有是有啦，不过他好像只把我当哥们……”qaq
阮婉：“……噗！”
“不许笑啦！”
“咳咳，好，不笑。”阮婉担心这家伙恼羞成怒后就不说了，连忙拼命把嘴角勾起的弧度压下去，急切问道，“什么情况？说来看看。”
“就是……”宋婷稍微羞涩扭捏了下，才低声说，“我不是加入了学生会吗？然后就认识了他，他是我学长。长相一般吧，有点小帅，咳咳，身材特高大，我这个子说话都要仰视他呢！刚认识他的时候觉得他挺严肃的，相处了一段时间就觉得他人其实不错，就是话少脾气有点耿直，不过还挺会照顾人的，还给我买过药来着。”
“哦~~~”阮婉意味深长地感叹，“所以就喜欢他啦？”女孩子嘛，总是容易被一些小细节感动，宋婷这种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尤其如此。
“……讨厌！”
阮婉打了个哆嗦，心想果然是认识宋婷太久了，居然不习惯她的“娇嗔”。
“你还要不要听了？”宋婷看着她的样子，不满道。
“听！”
之后宋婷果然又说了不少。
阮婉总结下就是学长的优点是人帅个高身材好外表严肃脾气耿直温和而且会照顾人，缺点是有的时候真的太呆了——总结，宋婷宋小姑娘目前正处于悲催的暗恋阶段，否则为啥觉得对方啥都好了？连缺点都带着点可爱的感脚。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
一场牵肠挂肚直到让人在夜里不成眠的暗恋，即使最终胎死腹中，在若干年后回想，也总是泛着酸甜味的。
只是……
“把你当哥们是个什么情况？”
“就是……”宋婷一提到这个，简直是一脸血，“我们寝室有个妹子身体不是不太好么，我们又住四楼，我看她每天打水什么的挺辛苦的，就总帮她打水啊带饭啊什么的。这妹子感激我，就总帮我洗衣服，还会买零食请我吃。这不是很正常的友情么！结果那次她晕倒后，我背着她去医务室，不知怎么的就传出了……‘我和她其实是一对’的留言。”
“噗！”阮婉差点没喷出来，“什么？他们说你是……咳咳，那啥？”
“是啊！”宋婷满脸悲愤地说，“真是胡说八道！”
“真的吗？”阮婉坏笑。
“喂！”宋婷瞪她，“我要真是那啥啥，第一个不放过你好么？你可比那漂亮多了合我胃口多了！”
“哎呀，那我可真是危险。”阮婉非常没诚意地说了这句话后，又问，“然后？你男神说了什么？”
“就是……我和他关系不很好的么？又都喜欢踢球看球什么的。”宋婷满脸纠结地说，“还偶尔会一起去图书馆或者吃个饭，我本来觉得我和他的关系会‘量变引起质变’嘛，结果他……他有一天居然随口对我说，说‘我之前见到你女朋友了，挺漂亮的’。”
“噗！！！”这一回，阮婉是真的喷出来了。
她完全可以理解宋婷心中的苦逼，真的，是她她也苦逼。被喜欢的人这么说，简直是夭寿啊！简直比被说“我不喜欢你”还要纠结好么？因为这代表着人家压根就没把你当可以拒绝的对象啊！
已经纠结到死的宋婷完全没心情管阮婉笑不笑了，只继续说：“我当时立马就解释了，说她不是我女朋友，我就是看她身体不好照顾下什么什么的，他当时没说什么，我以为他信了。结果……”
“结果？”
“之后有一次一起吃饭，他又问我说‘你说，怎样做才能讨女孩子喜欢？’，我当时真想把饭碗扣在他头上！”说到这里，宋婷真的是一脸苦大仇深，“真的！我好想掀桌子啊！你说这种问题我怎么会知道啊！他问我这个是什么意思啊！八成是压根没信我之前的解释吧！他还不如问我‘怎么样才能讨男人喜欢’呢！”
阮婉笑着摇头：“不不，他要是真问你这个，你才会哭呢。”
“嘎？”宋婷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深以为然地点头，“的确，还是问我这个比较好……不对！也完全不好啦！总之我现在可纠结了！我都想直接对他说我喜欢他，可是……”她叹了口气，“他好像真的只把我当哥们，不说好歹还能继续当哥们，说了……估计朋友都没得做了，毕竟他是那么较真的人。”
阮婉看着自己陷入了矛盾中的好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宋婷所纠结的事，正是广大暗恋者们所纠结的，“不管怎样先去表白看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真的是太难了，若非如此，世界上又怎么会存在暗恋这回事呢。
不过说起来……
“我也是不太赞同你去主动告白的。”阮婉缓缓说道，“我也不清楚你和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过，恋爱这东西一般来说，都是被表白的一方更占据优势的。”她和锦年姑且不说——因为他们的恋爱不能列入“正常案例”范畴内，而且说到底，这辈子也到底是锦年先说出了“我喜欢你”的话，咳，虽说某种意义上说是被她撩的。
“优势？”宋婷有点不理解地看着她。
“是啊，恋爱这玩意从来不存在绝对意义上的平等，要么东风压倒西风，要么西风压倒东风。作为你的朋友，我当然喜欢你占据更多主动性。所以，让他主动来对你表白比较好哟。”
“我也想这样……”宋婷点点头，“但是……”qaq
臣妾做不到呀！
“唔——”阮婉托着下巴思考了下，问，“你寒假期间会和他联系吗？”
“会啊。”宋婷点头，“路上、昨天还有今天都发了短信的。”
“那，从短信开始改变他对你的印象如何？”阮婉摇着手指说道，“正好趁着这段时间没见面，给他来一次‘潜移默化地改变认知’。”
宋婷同学举一反三：“比如说发短信的时候用稍微可爱一点的语气和表情？”
“孺子可教。”阮·狗头军师·婉表示老师大人很欣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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