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城
一更
阮婉一定不知道，她在看到这条短信的瞬间，身躯居然微微震动了下。紧接着，她的眉眼缓缓舒展，嘴唇勾起，露出了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
近在咫尺的乔心愿有些呆愣地看着姐姐的笑容，明明此时还是盛夏，她却诡异地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春天，一种生机感从姐姐的身体里缓缓散发出来——好像，有什么东西盛开了。
她好奇且茫然，只觉得姐姐此刻的眼睛真的是明亮极了，其中荡漾着的水波让她莫名就想到了两个词——
春|光明媚。
波光潋滟。
她有心想问“姐姐你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又……直觉性地觉得现在不该开口，这种似懂非懂又不懂的感觉实在让她纠结，于是她本能地转过头，打算向自家哥哥求助，却在后视镜中看到了他微怔的表情。乔心愿无奈地撇了撇嘴，好吧，哥哥在这种时候也很不中用呐！不过也正常，谁让他没有女盆友呢！……咦？为啥她会这样想！
阮婉的失神只是一瞬，她抑制住抓着手机跳起身的冲动，动作快速地回复了一条短信，将自己此时的状况大致说清楚。做完这一切后，她长舒了口气，将依旧停留在游戏界面的手机递给乔心愿：“给。”
乔心愿：盯——
阮婉：“？”
两人的对视持续了片刻，最终，以乔心愿低头接过手机画上句点。
心情飘扬到差点上天的阮婉侧头看向车窗，确定头发没乱衣物也很整齐干净后，总算是放下了心。就这么一边看着窗外那其实没什么好看的“汽车长龙”，一边无意识地发起了呆。这过程中，她的嘴唇一直是勾起的。
而此时，乔心愿也陷入了纠结之中。
她很确定姐姐是因为一条短信变成这样的，所以真的很好奇那究竟是怎样的一条短信！好想看好想看好想看！好想知道好想知道好想知道！好想八卦啊好想八卦啊好想八卦啊！最重要的是，手机就在她的手上！但是，偷看是不对的……
姐姐是信任她才把手机递给她，她要是偷看短信，也太过分了。qaq
乔心愿简直是纠结坏了，几番心理挣扎后，她终于发现自己抓在手中的手机简直是个潘多拉魔盒，再这样下去她会坚持不住的！于是她毅然决然地将她递回给了阮婉。
“不玩了？”
“……嗯。”tat真的好想知道啊挠墙！
“？”
阮婉有些茫然，其实她如果细想肯定是能知道原因的，然而，她现在的全部心神已经都飞到了别的地方，自然也就没空在意这些。而如果说刚才她还对堵车无所谓的话，现在就对它充满了怨念——堵什么车啊，快点快点快点！
也不知是不是她暗地里的碎碎念真的起了效果，在堵了一个多小时后，道路总算是畅通了。
一路无话。
到达时，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多。
乔毅停下车后，对阮婉说：“是先报道还是先吃个午饭？”
“先报道吧。”阮婉回答说，与此同时，她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
【我已经到了，正准备报道。】
几乎是下一秒，学校某处……
悦耳的短信铃声在大学校园中响起属于常态，不过，闻声去看也是大多数人的本能，路过的行人下意识看过去时，只看到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表情欣喜地从裤袋中拿出有着深黑色外壳的手机，他相貌英俊，个头约一米七八左右，身穿浅色休闲服。在看清楚手机屏幕的瞬间，他蓦地笑了。
任谁看到都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暖的笑容。
且，这个青年在笑起来时，右边脸上有着一个浅浅的酒窝。
这人，正是杜锦年。
三年的时光，足以让熟悉的人变得陌生，也足以让陌生人变得熟悉，正如他和那个被他喊做“阿婉”的可爱女孩。虽说高中时他就有了作为交换生到这所学校就读一年的念头——因为它是妈妈的母校，但不可否认，她的存在让他下定了最终的决心。有时他会觉得这可真巧，她梦寐以求的大学和他想来的，居然是同一所。
不仅如此，在其他方面，他也觉得她和自己相当契合，契合到好像认识了很多年。
有时候他真的会想，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缘分”这种东西，那么它大概就存在于他们之间吧。
而现在，他终于有机会真真正正地确认这一点。
不过首先，他要解决一个问题。
“这位同学，请问下，”他叫住一个路过的行人，“学校大门该怎么走？”没错，刚刚安置好一切的他……迷路了，不过这没什么好丢人的，这所有上百年历史的大学不仅大还经历过若干次改造，内部的路线对于一个新人来说，实在是过于错综复杂了。
被他叫住的那人微挑起眉，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问道：“你问我路？”
“……是的。”杜锦年心中蓦地浮起了毛骨悚然之感，背脊上的汗毛都不自觉地竖了起来。他努力压抑住这种莫名而来的微妙感觉，疑惑地问，“请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人却答非所问：“大门在那边。”说罢，他抬起手指了一个方向，并且态度很好地指起路来，“你顺着这条路走过去，会看到一个林子，再穿过林子，就能看到一座蓝色的大楼，再饶过它到了。”
杜锦年有些疑惑，因为他一路进来时并没有看到什么林子和蓝色大楼。
仿若看透了他内心的疑问，被他叫住的年轻人开口说道：“那是近路，只有老生才知道。”说完，他耸了下肩，转身离开，“当然，信不信随你。”
“……谢谢。”杜锦年诚恳地道谢。
他想不出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有什么理由会骗自己，而且这种事也没有半分好处。只是，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对方，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不过看对方的表现，应该是他记错了吧。
被问路者注视着杜锦年的背影，神色莫名的眼眸眯了眯。他有着一张带着些许异域风情的脸孔，事实也的确如此——他有着四分之一的异族血统。这种血脉交融不仅体现在他的脸部轮廓上，也体现在了他的发丝与瞳孔上。他的发质十分柔|软，短发凌乱，眼角微微挑起，天生就有着几分凌厉——这两者乍一看去的确是双黑没错，但是，如果放在阳光或者强烈的灯光下再看，它们就会不约而同地呈现出一种浅褐的色泽，这使得他整个人看来就像是一只大型猫科动物，不过绝大部分情况下，他都龇牙咧嘴，不肯轻易放下警惕露出柔|软的肚皮。
如果阮婉此刻在这里，绝对能认出，他正是沈子煜。同样，如果她在这里，一定会提醒杜锦年“不要相信他的话”。当这位脾气恶劣的小少爷想要整人时，一般没人能逃脱他的魔爪。
“大门？”他嗤笑了声，单手插|进裤袋中，转过身朝正确的方向走去。
嗯，没错，他指给杜锦年的方向是完全相反的。当然，就算杜锦年问人也完全没用，因为那边还真的有一扇“学校大门”，只不过不是新生报到时通常走的“正门”，而是通往校外小吃街的“南门”。他可没撒谎，只是那个蠢蛋没问清楚罢了。
以及……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沉下脸，哼了声，抿紧唇，朝正门所在的方向快步走去。被他路经的人仿若察觉到了某种危险，不约而同地往两边散开，以免惹火烧身。
与此同时，阮婉一行人也受到了极为热烈的欢迎！
这……
是有原因的。
曾经当过新生接待员的人都知道，这是个超级苦逼的工作。累得像狗还容易嗓子哑不说，更为重要的是……有时候还必须承受一种叫做“望眼欲穿”的痛感！
比如说……
物理系的一位接待员在忙活了一早上后，趁着现在来的人少，握拳泪流满面：“苍天啊！大地啊！求赐给我们一个妹子吧！哪怕不好看也没关系啊！只要是女的都行！”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一静。
其余系的新生接待人员都用“==”的眼神看向这位仁兄，只见他仰首望天，生无可恋地说道：“从早上到现在，我已经接待了四五十个新生，可一个学妹都没有！一个学妹都没有！一个学妹都没有啊！”
数学系的学长潸然泪下。
化学系的学长潸然泪下。
……
无数理工部的学长们纷纷膝盖剧痛跪地不起时，语言文学、新闻传播等系的接待员们但笑不语——呵呵，妹纸他们可不缺。
当然，这话说出来太拉仇恨，咳，低调，低调！
“我要求不高，只要一个学妹而已啊……”qaq
“罪魁祸首”正痛不欲生，只觉得肩头一暖，转头看时，发现拍他的正是大自己一届的学长。后者感慨无比地说：“现在你知道，我去年接待你时是怎样的心情了吧？”
“……师兄！”qaq他懂了！但请不要在这种时候补刀！他的心真的很痛呐！
“好了。”坐镇中文系的学姐不落忍，安慰这位仁兄说，“不然这样，老唐，待会我这里如果还有妹子报道，你就帮我接待下吧。”
“！”刚才还哭得凄凄惨惨的物理系接待生双眼“噌——”的一下就亮了，“可以吗？！”
“没问题。”学姐摆了下手，“当然，作为交换，待会你那边要是有帅气的小鲜肉……”
“嘿嘿嘿。”物理系接待生搓着手笑道，“那必须没问题啊，学妹都是我们的，师弟都是你们的，我懂。”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其余人纷纷黑线，心想这两个人还真是……干得漂亮！
二更
阮婉等三人才刚走到接待桌边，就受到了极为热情的接待。
被喊做“老唐”的接待员整个人都精神了，双眼可以说闪闪发亮！两个！两个高水准的妹纸！总有一个是中文系的新生吧？！
而其余人则不信这家伙运气真的这么好，顺带期待下这是自己系的新学妹。
“两位学妹都是来报道的吧，是什么系啊？”
阮婉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通知书，说道：“你好，我是中文系的新生。”她这辈子和上辈子读的专业是一样的，熟门熟路嘛……没办法，初中的时候还好，上了高中后她理科短腿的弱点很快就暴露了出来，而这显然不是靠好记性就能弥补的。相较而言，现在考试题目还没若干年后那么灵活的文科就成为了必然的选择。更别提，她其实也挺喜欢这个专业的，不觉得有更换的必要。
不过……
错觉么？
总觉得这群接待员似乎格外关注她的专业。
她的话音刚落，不少人露出了失落的神色，然后有一个接待员“yeah！的一声跳了起来，看来颇为兴奋。
阮婉：“？”什么情况？
老唐兴奋呐！激动呐！恨不得脱掉上衣绕着所有桌子跑上一圈呐！原本只是想抽个保底签，没想到居然抽到了上上签，真是太棒了！学姐那满含着“你这小子运气真好”的惊讶目光和其余牲口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让他的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哎嘿！
其实他也不想做什么，只是吧，接待了一早上男生，现在能和一个特别漂亮的妹纸说说话，多好啊！
“那这位学妹呢？”
其余人的目光瞬间定格在了乔心愿的身上，不少人心里都想“她总不会也是中文系吧？”，暗自摩拳擦掌。
“额……”乔心愿眨了眨眼，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也被当作了新生，连忙摆手说道，“不，我不是新生，只是送姐姐来的。”
“……”
“……”
“……”
……
不少人叹了口气，唉，可惜了！便宜全让老唐这个牲口给占了！
老唐嘿嘿一笑，这人呐，运气来了是挡也挡不住！他得瑟无比地以目光挑衅着中文系的男性接待员们，这群牲口刚才还一直在他面前显摆，现在羡慕死了吧？哼哼，来吧！就让哥沐浴在你们烈火一样的目光中，然后获得永生吧！
男性接待员们：“==”突然好想打死这货肿么破？！
提出交换建议的学姐：“==”完蛋了，待会要被其他人的怨念缠死了。
阮婉：“……”什么情况？气氛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诡异？
就在此时，她看到刚才那直接跳起的男生从桌后跑到她面前，笑得十分开心地说：“学妹，走，我带你去走流程。”
“……谢谢。”虽然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阮婉还是第一时间道了谢。然后她就看到这位男生对乔毅说——
“叔叔，这天太热了，不如你歇一下，我来帮你提行李吧！”
乔毅：“……”
叔叔……
叔叔……
叔叔！
面对这格外“尊老爱幼”的接待员，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把他打一顿还是打两顿。就在此时，反应过来的乔心愿发出了“噗”的一声，然后捂着肚子前仰后合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哥，他居然叫你叔叔！哈哈哈哈哈哈……”
阮婉：“……”所以乔毅是变成她爸了是么？这种又好笑又微妙不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老唐：“……”要糟！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心知不妙的他连忙改口，“哎呀，真是对不起啊哥！我没想到……咳，仔细一看你的确长得很年轻，绝对不到三十！”
乔毅再次无语，他该为这种话感到高兴么？
“咳！”老唐知道，再说下去他就要糟糕了，于是连忙从身后的桌上拿起一张纸，清了清喉咙，“我们走吧，先去……”
心慌意乱的他压根没注意到，原本应该嘲笑他的其余人，此刻居然一点声响都没发出。
他只知道，下一秒，他手中的纸被一手抽走了。
“别闹！”
老唐下意识伸出手去抓这张纸，却对上了一双眼角微微上挑的双眸，然后，他就听到对方对自己说——
“松开。”
这是一种很不客气的语气，而他居然真的很怂地松手了，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老唐觉得有点丢人。但同时，他也觉得自己真是下了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因为……
这家伙是沈子煜啊！
沈子煜和他一样是大二的新生，在本校可谓是声名远扬，当然，他的声名值数字虽然很大，但前面却有一个大大的负号！
老唐记得，沈子煜刚入学的时候还比较低调，结果两个月后不知为何在学校里跟一群人狠狠地干了好几架，据说还把人打成了重伤。大家都以为打架的双方都会悲剧，却没成想，被打入院的被劝退了，打人的却还好好地留在学校中。在这时候，就有人背地里说“沈子煜家里很有背景”；又有人说，这个传言已经得到了一些同样在本校就读的本市高|官富商子弟的肯定……
传言众多，难辨真假，不过有两点是可以确定的——
一，这家伙大家的时候相当凶悍；
二，没事不要轻易招惹他。
人越是长大，顾虑就越是多，如若这里是高中，可能还有人不服气想着找沈子煜的麻烦。可惜，现在大家都太“懂事”了，懂得明白“背景”的重要性，懂得权衡利弊，懂得算计得失。
故而，比起漂亮学妹，老唐觉得还是自己宝贵的生命更为重要。其实不仅是他，从刚才起就不约而同保持了沉默的其余人，也几乎有着同样的想法。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沈子煜这位“传说中的大魔王”，居然对刚才被老唐喊做“叔叔”的青年男子说：“乔毅哥，来学校怎么不叫我？”
哥？
咳！
不招惹人不代表不能八卦嘛！
于是一众人瞬间竖起了耳朵，准备听“最新战报”！
“子煜哥，你怎么来了？”与以前一样，乔心愿从来不怕在其他人看来浑身戾气的沈子煜，“我还打算等姐姐报道完了，找你一起吃饭呢！”
而阮婉……
她非常惊讶。
眼前的一切都让她得出了一个结论——沈子煜是这所大学的学生。
但，这怎么可能呢？
在她的记忆中，沈子煜上辈子虽说也是在本市读的大学，却绝对不是这一所。故而，去年乔心愿跟她说“子煜哥上的是本市的大学，太好了！”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一切和从前一样，也就没有细问他到底就读的是哪所学校。
她心中正疑惑异常，就发现沈子煜的脸色因为乔心愿的话而稍微好看了那么一点点。
阮婉突然就明白了：哦，原来是这样。
沈子煜上辈子和乔心愿就读的是同一所学校，而这辈子，乔心愿因为受她的影响，心心念念想要就读这所大学，于是沈子煜就变节了。
她这么一想通，瞬间觉得这解释还真是圆满到没有一丝漏洞。为自己的智慧点了个赞之余，她也为沈子煜的痴|汉……不对，痴情点了个赞。
“喂。”
突如其来的一声打断了阮婉的沉思，她回过神，发现沈某人正黑着脸看她：“发什么愣？走了。”说完，他真的是转身就走。
走？
沈子煜转过身，冲她挑了挑下巴：“快点跟上，我饿了。”
“……”这是要带她报道的意思？
阮婉虽说讶异于他的“好心”，不过还是跟了上去，反正有乔家兄妹在，她倒并不担心这家伙会摆他一道。大概是因为这个时候正是用餐时间，报道的人还是挺少的，所以阮婉很顺利地就搞定了一切。不过让她有点纠结的是，其他人看她的目光……怎么就那么奇怪呢？就跟看着小怪兽似的，她有这么可怕？
“这是你的宿舍钥匙，你是2号女生宿舍楼。”
阮婉道了声谢，接过钥匙，上面贴着的胶布写着“2212”的字样。
沈子煜皱眉：“怎么是二楼？”第一个“2”是女生宿舍楼的编号，第二个“2”就是楼层了。
“自、自动分配的……”
阮婉惊讶地发现，递给她钥匙的女接待员居然脸都白了。在这一刻，她恍然大悟，一切都是因为沈子煜！眼看着对面的女生脸色越来越白，她心中叹了口气，从沈·大怪兽·子煜手中接过钥匙：“反正这边很干燥，住二楼也挺好的，上下都方便。”
沈子煜看了她眼，撇了撇嘴，到底没再说什么。
松了口气的女生则感激地看了阮婉一样。
之后，乔毅提议先把阮婉的行李放到宿舍中，然后再出去觅食。双手空空、全部行李都被他人承包的阮婉自然没有意见，也不好有什么意见。只是……
原本还以为他接到短信后会来找她的。
结果……
完、全、没、出、现！
她抿了下唇，有点不开森。
如此想着的阮婉才刚走出临时充当宿舍分配处的图书馆，就听到了一声——
“阿婉！”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回过头，恰好看到某个头上粘着一片树叶的家伙正站在不远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像刚经历了一场奔跑。
他很累，额头上满是汗。
但同时，他的眼中也满是笑意，像是静谧夜晚中盈满了星光的河流，闪烁着令人心颤的光华。
被这种动人光彩所迷惑的阮婉，就这么突然地忘记了一切，想也不想地朝他跑去。
然后……
下意识张开双臂的杜锦年，接住了一个如同幼鹿般蹿入自己怀中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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