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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七十九养家


卫麟平时向来多嘴多舌,咋咋呼呼,这突然之间安静下来,芙蕖倒真有几分不习惯,不过她也不会傻得去引卫麟说话,反倒是虐待自己的耳朵。

        卫麟安静的坐在边上,而芙蕖也是安静的坐在躺椅上,手上拿着一块糕点磨牙齿。

        她是真的不饿,她的胃口本来就不大,如今伤了腿,成天躺着,根本没有什么活动,每日里吃进去的东西基本上消化不完,偏生介个丫鬟心疼她,觉得她受了伤吃了苦,就该多吃点补回来,这样子也能够好得快,而晋阳大长公主更是将自己库房里的各色补品都送到了芙蕖的屋子里,这成日里都是吃吃喝喝,她肚子里能有空挡才怪呢。

        也幸亏的宫中的糕点做的都不大,她方才吃的顶多不过半个大拇指那么大,这才能够勉强吃下一下,但点心向来管饱,这会儿她却是吃不下了,又不想干坐着无聊,只好拿着一块点心磨牙。

        等到赵晋延回来的时候,芙蕖手中那块点心才吃了一小半。

        今日赵晋延倒是没有在晋阳大长公主屋里多待,离开时间估计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回来看到自己先时所坐的位置被占,倒是愣了一下,不过待他看到芙蕖这会儿的模样时,脸上却是忍不住失笑,眼里也透露出了几分好笑。

        他伸手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了一块帕子,走到了芙蕖跟前,这位置倒也甚是巧妙,恰好挡在了芙蕖和卫麟之间。他弯下腰,笑着将帕子递给了芙蕖,又是笑言道:“怎么吃成这样了,就跟个孩子似得。”

        其实赵晋延原本的动作是想替芙蕖去擦脸的,可是想到了方才在晋阳大长公主屋子里时,晋阳大长公主对他半是叮嘱半是警告的那些话语,倒是不敢做出这般愈矩的举动。

        当然,这也和他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守规矩之人有些干系。

        芙蕖闻言抬起了头,神色也有几分呆愣愣的,倒是没有去接过赵晋延的那方帕子,而是下意识伸出了自己手去擦嘴角,这一擦,她自己也是窘迫了。

        虽然芙蕖不认为自己是最标准的大家闺秀,可是她的礼仪在世家小姐中,也不至于拖后腿,谁知道今日竟然将点心沫子吃的满嘴都是,而且是当着卫麟和赵晋延的面。

        芙蕖有些羞恼的低着头,擦着自己的嘴角,却又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一眼在赵晋延身后的卫麟,方才她和卫麟对坐了这么久,卫麟竟然不提醒她……果然是不安好心,成日里就等着看戏,看她丢人。

        其实芙蕖这想法,还真是有些冤枉卫麟了。

        卫麟的确是爱看好戏,在听到赵晋延的话时,他也是下意识的侧出头去看芙蕖。而他这一番举动,也是因为方才他是真的在走神,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芙蕖的异样,倒也不是故意不提醒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一脸好笑的看着芙蕖,眼里满是戏谑。

        他这副样子,倒是引得赵晋延有些不高兴了。

        虽然芙蕖这副摸样他一点都不觉得难看,反倒还觉得有几分可爱,但他私心里却并不想让别的男人看到芙蕖这副迷迷糊糊的可爱模样。

        他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身体挡在了芙蕖跟前,冲着卫麟吩咐道:“既然来了姑母府上,你身为晚辈,也去给姑母请个安。我方才与姑母打过招呼了,说你待会儿就过去。”

        “……”

        卫麟闻言,满脸无语无奈。

        赵晋延简直就是坑人不带思考的,虽然今日赵晋延出宫的确是卫麟闹着要跟来的,可是卫麟跟来,决计不是为了给晋阳大长公主来请安的,他甚至打算的非常好,只觉得依着晋阳大长公主素日里的性子,只怕也不会想要见他们,所以他才安然跟出来的。

        可是谁知道,晋阳大长公主今日一反常态,竟是让丫鬟请了赵晋延去见她。

        而赵晋延……竟然自己见了还不够,还想让他去请安,简直……简直就是非得拉着他一起受苦。

        这种心理,简直太黑暗了。

        卫麟心中吐槽的不行,脑子里一想到晋阳大长公主那张要笑不笑的冷脸,便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可是……卫麟还真的不敢不去请安,实在是晋阳大长公主给他的阴影太深了,赵晋延这话是骗他的倒也罢了,可若是真的,都已经与晋阳大长公主打好了招呼,他还敢不过去请安。卫麟几乎能够想到自己下一回遇到晋阳大长公主时,会受到的待遇了。

        这般一想,卫麟深吸了一个口气,整个人却跟个被霜打了似得,佝偻着身体走出了芙蕖的小院子。

        等到卫麟离开后,芙蕖才抬起了头,冲着赵晋延低声道了谢。

        赵晋延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明白芙蕖这是以为他方才替她打圆场才道的谢,虽然她的本意并非如此,不过他还是难得厚脸皮应了下来。

        卫麟这个碍手碍脚的人一离开,赵晋延自然坐到了芙蕖对面那把方才被卫麟占了的椅子上,含笑看着芙蕖,笑着陪芙蕖说话。

        倒也没有再说方才那些尴尬的话题,赵晋延只是笑着说了一些自己最近的事情,撇开了朝堂上那些糟心事儿,也抛开了后宫的事情,赵晋延只简单的说了自己最近的起居,所念的书,以及所吃用到的一些东西。

        偏生他自己本就不是一个多么有趣的人,又是说着如此乏味的话题,还真当是无聊。

        芙蕖满脸淡然的听着赵晋延说完那些话,等到赵晋延终于说完后,她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谁知道一抬头,却瞧见赵晋延脸上似乎带着一份期待看着她。

        芙蕖眨了一下眼睛,有些无言。却听得赵晋延脸上带笑,语气温柔轻声问道:“表妹近几日做了什么?”

        这是想要与她交换分享生活上的事情?

        芙蕖心中只觉得哭笑不得。赵晋延的生活其实已经够无聊了,但芙蕖近些时日养伤,其实比赵晋延的生活还要无聊。简简单单说,除了吃就是睡,除了睡,还是吃……

        简直就是与她家庄上养的某种动物起居差不多。

        倒不是芙蕖想要过的这么无聊,可是她想要看点书,绣点什么东西,底下丫鬟就大惊小怪,虽然她伤的并不是脑子,也不是手,可在那些丫鬟看来,简直就像是她全身都受了伤一样。当然芙蕖这次所受的伤也的确是有些重,芙蕖倒也不坚持非得做这些打发时间,其实晒晒太阳,发发呆,时间也过得很快,而且她现在虚弱,平日里也很容易就入睡……

        可这些个生活真要给赵晋延分享,芙蕖自己也有些说不出口。但对方已经问了,她又不能够不说,也不能够欺君吧!

        芙蕖只能够无奈的硬着头皮将自己一天里所做的事情都说了一个遍,嗯,而且是说的非常流水账,就跟做报告一样。芙蕖自己听着,都有些受不了。

        偏生赵晋延在边上却一直耐心的含笑听着,还不是点了点头,仿佛是在听一个妙趣横生的故事。

        事实上,芙蕖并不知道的是,赵晋延的确是觉得很有意思……或者说这会儿他对芙蕖正处于某一个什么都感兴趣的阶段,但凡是芙蕖做的事情,在无聊,他都能够充满趣味。

        芙蕖好不容易将自己简单的可以用两句话概括的生活扩展了一大段,细细说了,甚至详细到连自己每日里进食的饭菜、汤药的颜色味道就细细描述了之后,赵晋延总算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是对着芙蕖温声叮嘱:“这汤药虽然苦了些,换药的时候也折腾了一些,但对你的伤势有益,芙蕖你可得按照御医说的来。”

        “嗯……”

        芙蕖听着赵晋延仿佛是在叮嘱小孩子一样与她说这话,心中又是忍不住窘迫了一下,但她依然乖巧的应了。

        虽然二人瞧着仿佛根本没有说什么的样子,但赵晋延来晋阳大长公主府上的时间已经很长了,赵晋延虽然意犹未尽,还想多陪着芙蕖待会儿,可他身为皇帝,自然不可以任性,尤其是最近借着清除流言的机会,朝堂之上,他也动了不少,这会儿宫中朝上都是离不得人。

        赵晋延只好遗憾的站起身告辞,但在离开之时,他还是再三对芙蕖叮嘱着:“芙蕖,这段时日你便在家中乖乖养伤,想要什么就让人给我递话,快些好起来。”

        “好……”

        芙蕖点头应了。

        赵晋延脸上笑容加深,但在离开之时,却又停下了脚步,对芙蕖轻声道:“这几日天气开始暖起来了,我今日出宫时,经过御花园的时候,看到池上荷叶也长了出来,再过不久,只怕荷花也要打苞开了,你要快些好起来。届时到宫中赏荷……我明日再来看你。”

        赵晋延说这句话的时候,中间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有未尽之言,芙蕖也隐隐察觉到了,但她没有去细问,点了点头,心中更为在意的是赵晋延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明日再来看她。

        芙蕖忍不住有些头疼,若是赵晋延明日再来看她的时候,说的还是这样的话题,这简直是让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芙蕖心中其实一直希望赵晋延明日最好遇上什么事情,别来看她了,可是偏生赵晋延第二日还是如约出现在了芙蕖的小院子里。好在今日赵晋延可能真的有什么事情,倒也没有多只给芙蕖送上了糕点,陪着芙蕖坐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匆匆忙忙回宫了。

        而接下来的日子里,赵晋延虽不至于日日来晋阳大长公主府里报道,也算得上是频繁,只要今日未来那么明日必定报道。

        芙蕖唯一庆幸的还是赵晋延倒是学得聪明了起来,至少不会像第一日和她相处时那般,干巴巴的实在说不出什么话题来,只能够扯一些无聊的话题,之后赵晋延的话题虽未多有趣,可至少芙蕖能够接得上话,有的时候是他最近看到的一本书,有的时候是京里的某些趣事……

        芙蕖能够从中感觉得到,赵晋延对她的用心。

        赵晋延其实真的是一个很无趣的人,而且还有些愚钝,至少在交际上,他的手腕真的不高。可是他也是一个勤奋的学生,更加善于察言观色,他会在说话的时候,关注芙蕖的神色,若是芙蕖在听到这个话题嘴角上扬了,他便会努力多说一些,若是芙蕖意兴阑珊,他便不再多说,而下一回,他总能够吸取上一回的教训。

        一个男人虽然笨拙,却肯对你这般用心努力,而且那个男人,还不是成日无所事事的男人,是日理万机的帝王……芙蕖承认,赵晋延所做的这些,的确是打动了她。

        赵晋延真的是个很认真很用心的人,芙蕖不知道他对她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可就他这几日对待芙蕖的态度,的确是比芙蕖以往接触到的任何一个男人还要用心,甚至并不比赵晋元这些年来对她所花的心思。

        随着赵晋延的日日来访,芙蕖的腿伤也渐渐的好了起来。

        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其实是夸大之言,名医加好药,芙蕖伤势也不是非常的严重,所以在半个多月过后,她的腿脚便已经可以简单的走上两步了。

        当然还是得养着,这种伤痛,若是不耐心养着,日后定然会留下后遗症。

        可芙蕖还是很高兴,至少如今她终于不能成日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是在床上解决了。

        芙蕖能够站起来的事情,她倒是没有告诉赵晋延,她只当御医会和赵晋延说的。

        不过,这件事情上,芙蕖却是有些失算了,御医虽然会像赵晋延禀告芙蕖的病情,可芙蕖能够简单的站起来,御医却并没有说,毕竟在御医眼中,芙蕖根本没有好,所以对赵晋延的禀告也只是说日日好转,再过不久,便可恢复如常。

        而芙蕖的伤情也从一开始的只能够简单站立,慢慢的变成扶着人走上几步,再到之后,自己能够独立的走上几步,乃至到了最后,她靠自己在屋子里晃荡都不成问题。甚至还能够自己走到院子里去晒太阳。

        但丫鬟们、晋阳大长公主都不让芙蕖多走,理由当然还是太医所说的要养着,免得留下后遗症。

        芙蕖对此也只能够趁着丫鬟们不注意,自己偷偷的走上几步。

        而赵晋延第一次看到芙蕖走路,恰好是芙蕖趁着丫鬟不注意,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扶着躺椅站起来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赵晋延推开门看到的第一眼,便是惊呆了。

        他呆呆的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却是立刻冲到了芙蕖跟前,只将芙蕖一把扶住,连声开口:“你怎么站起来了,小心伤到腿……”

        芙蕖也被这突然袭击吓了一跳,等到看清楚是赵晋延的时候,她倒是笑了笑,轻声道:“没什么,我早可以走了,就是大家不放心,所以才让我躺着的。”

        “……那也不行,御医都没说你可以站起来。”

        赵晋延语气有些严厉,也是因为他这会儿担忧过度的缘故。

        若是以前赵晋延这般,芙蕖定然会有些害怕,也会乖巧的答应,但这段时日下来,芙蕖别的不行,唯一行的便是练的不怎么怕赵晋延了,对于赵晋延的话,她非常没有答应,反倒还反驳了几句:“御医也知道的,只说不要多走,也没说不给走,更何况,我现在药都拆了,真还让我养下去,日后我连怎么走路都要忘记了。”

        “哎……”

        赵晋延当然是不忍心去怪责芙蕖,只能够在心中给那个“乱说话”的御医记上一笔。

        芙蕖还不知道自己连累了可怜的御医,还笑着又冲赵晋延开口:“先时你不是也一直盼着我快好吗,我现在都已经好了,也能够赶上去看宫里的荷花盛开,这是好事,你别皱眉了。”

        说到最后,芙蕖的声音之中忍不住带上了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撒娇。

        赵晋延听着芙蕖这般语气与他说话,又是提到了去看御花园荷花之时,心中早已经柔软的不成样子,自然也是连连点头,这会儿只怕连芙蕖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他都会去给她摘下来。

        赵晋延轻笑着:“等你的腿完全养好了,莫说是看荷花,我还可以带你去庄上游玩……”

        说罢这话,赵晋延见芙蕖疑惑的样子,又是笑着解释道:“先时我还是皇子的时候,父皇曾经赏赐了庄子给我,虽然位置有些偏僻,但景致很是不错,如今春日暖和,庄上的庄稼作物,只怕也长得极好,正是可以去游玩的时候。”

        “真的?”

        芙蕖听着,心中忍不住一动。

        而赵晋延丝毫没有感觉到芙蕖问这话的不良动机,反倒是见芙蕖一副有兴趣的样子,还笑着与芙蕖描述起了庄上的景致。

        “庄上主要种的是稻谷,还有一些其他的作物,另外庄上还养了鱼也养了一些其他的动物,如今天气好,稻秧只怕早已经长高,大片大片,风吹过就跟绿波似得,还有庄上鱼塘里的鱼,这会儿正是在长肉养肥的时候,吃起来可能没什么味道,可用来垂钓却是在合适不过了。”

        “真的!”

        芙蕖忍不住又是强调了问了一句。

        赵晋延笑着点了点头。

        芙蕖干脆一把反手抓住了赵晋延扶着她的那只手的袖子,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语气带着撒娇开口:“既然景致这么美,不若咱们去游玩可好。”

        赵晋延来了这么多次,芙蕖早已经摸清楚他的规律了,今日是沐休日,也是他真正空闲的时候,这个时候让他带她去庄上游玩,不会耽误到事情。

        而且芙蕖是真的有些被闷坏了,这养伤养了这么久,她除了自己这一方小院子,根本没有出过门,现在恨不得出去好好的游玩一下呢!

        赵晋延哪里能够想到芙蕖这个鬼机灵竟然打着这样的主意,听到芙蕖的话反应过来,赵晋延下意识就拒绝了。

        “不行,不行……这庄子偏僻,更何况你腿还未好全,出去游玩万一累到了腿,留下病根子就不好了,再忍忍,等到好全了,我就带你去。”

        “可是我现在就想去。”

        人可能都是有逆反心理,便是芙蕖这般乖巧听话的,这会儿也被激出了这份逆反心理,她见赵晋延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干脆跟个耍赖皮似得,只连声道:“日后再去就没意思了,我就现在想去。”

        芙蕖嘴巴嘟囔着,眼睛里满是哀求。

        赵晋延理智上自然是告诉自己不能够答应,可瞧着芙蕖这般,心中早已经柔软的不行,差点就晕头转向中了美人计。

        他其实也想和芙蕖一道儿出去游玩,一块儿去庄上单独相处,可先且不说如今芙蕖的情况,便是芙蕖一切安好,他也不可能顺利能将芙蕖带走,毕竟芙蕖身后,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晋阳大长公主盯着。

        他保留着自己最后一丝理智,只对着芙蕖轻声道:“便是我答应了,只怕姑母都不会答应,还是算了。日后再寻机会好不好?”

        “那我们去求母亲……”

        芙蕖听到赵晋延的话,其实也跟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般,她自然知道晋阳大长公主肯定没有那么好说话,在这件事情上答应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人总是这般,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其实越是好。

        芙蕖还是不放弃一丝挣扎,她想了想冲着赵晋延轻声道:“就去求求看,若是母亲不答应,那就算了。”

        芙蕖说起这话的时候,还有几分怯怯,赵晋延看着,心中联系之心更甚,想了想他对芙蕖轻声道:“我派人过去询问好了,就当是我的主意,姑母若是怪罪,便来怪罪我好了!”

        “这不好吧!”

        芙蕖嘴上这般说着,但心中绝对是诚实的觉得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反正赵晋延呆在宫中,晋阳大长公主也不会对着外人念叨。

        赵晋延哪里瞧不出芙蕖的口是心非,只笑着转身冲着随从吩咐了一句。

        随从应声而去,回来的也很快,一回来便跪在了二人跟前。

        芙蕖本来本来也没有抱希望,只是觉得没有去问便不死心,这会儿人回来了,她觉得估计是真没什么希望了,所以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而赵晋延见了,连忙又是安慰着。

        谁知道,在这个时候,底下随从却是开口回禀道:“皇上、郡主,公主说只要皇上没意见,郡主想去便去,若是去了,让夏国公世子一道儿陪同。”

        “母亲答应了?”

        芙蕖听到这个回答,倒是没有惊喜,反而有些惊疑不定。

        晋阳大长公主何时这么好说话了,芙蕖还真有些不敢置信。

        而赵晋延听到底下随从的回答,同样也有些吃惊,但是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所以听罢点了点头,笑着看向芙蕖开口道:“既然姑母答应了,那便赶紧准备吧!虽然天气暖了,但春捂秋冻,你还是穿的厚实一些……我让人去找越朗回来。”

        夏越朗这会儿也不在公主府上,而是呆在军营里,幸而军营就驻扎在京郊,回来也不麻烦。

        “嗯!”

        芙蕖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无比的灿烂。

        去京郊庄上,芙蕖并没有乘坐公主府的马车,而是坐上了赵晋延那辆朴实无华的马车,马车是漆黑的乌木所铸,从外表看来,绝对是朴实的进入京中街道便找不出来的那一种。

        不过里边的布置却一点都不朴实,或者本来可能也是朴实的,但是在芙蕖准备出发的时候,赵晋延似乎是让人将马车又改装了一下。

        马车里铺了厚厚的卵被,放了矮几小桌,仅仅是看着,便觉得十分的舒适了。

        而芙蕖坐入车内的体验,也的确是与她所看到的一模一样。

        赵晋延在京郊的庄子的确是有些偏,甚至比晋阳大长公主府里的庄子都要偏僻,不过偏僻是偏僻,赵晋延打理的十分好,真的就是他所描绘的一般,或者见到实景时,芙蕖心中的震撼远远比听到的还要厉害。

        一望无际的稻田,上边是绿油油青葱葱的稻秧,微风拂过,稻秧翻浪……芙蕖下了马车,呆呆看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兴奋的冲着赵晋延开口:“真的好漂亮!”

        她以前虽然也常跟着晋阳大长公主去庄上居住,可说实话,晋阳大长公主从来都不让她去接触底下那些庄户,去庄上居住,基本上也是呆在屋子里,只不过吃食上更接地气,亦或者是在冬季天冷之时,去温泉庄子泡泡身子……这样的景象,这样的游玩经历,她的确是第一次。

        不过芙蕖并没有发太久的愣,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却是夏越朗来了。

        夏越朗是单身一人一骑过来,马蹄停在马车跟前,夏越朗翻了身便直接冲着赵晋延不客气道:“还真是多谢皇上请我来庄上度假,只不过我这人无聊的很,只怕与皇上玩不到一块儿去。”

        夏越朗以前便有些大大咧咧,如今在军营里呆久了,说话更加随意。加上他对于赵晋延本来就不怎么热忱,也决计做不出阿谀奉承之事,他这会儿其实也憋屈的紧,今日他本来都已经约好与别人比武了,可是圣命难为,他也只好忍痛跟了过来。

        芙蕖在这会儿却是有些忍不住,只冲着赵晋延开口道:“哥,你怎么说话,而且今日是我想让你来的。”

        说罢这话,芙蕖有不好意思的冲着赵晋延开口解释:“我哥这人就是这样,他没有不恭敬的意思。”

        赵晋延当然是连连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这会儿莫说夏越朗就是这么个个性,便是真的有意针对对他不客气,赵晋延当然也不可能对这个小舅子做什么。

        而夏越朗看到芙蕖的时候,却是惊呆了。

        他下马的位置不太好,恰好被马车挡住了一角,而芙蕖正好站在马车那一角处,加之他先时接到的命令是皇帝来传召,他大大咧咧过来,也根本没有细心去观察,哪里知道自己的妹妹也在这儿。

        夏越朗惊疑不定的看了一眼芙蕖,又是看了一眼赵晋延,再又是看了一眼芙蕖……

        芙蕖反倒是被看的不耐烦了,好不容易忍住淑女风度没冲着夏越朗翻白眼,却也没好气的开口:“哥,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怎么,是妹妹你怎么了……”

        夏越朗吞下后边的吐槽之语,只选择他认为十分婉转的说法对芙蕖开口道:“你怎么和皇上一道儿到他庄上来了?母亲没反对?”

        夏越朗和芙蕖初始所想的一模一样,他怎么也想不通晋阳大长公主会答应。

        难不成,芙蕖是被赵晋延偷出来,又或者,芙蕖真的和赵晋延私奔了……

        随着夏越朗心中的想法,夏越朗的脸色变幻莫测。

        只是夏越朗掩饰功底实在太差,芙蕖和赵晋延一眼便看穿了他这会儿心中所想。

        芙蕖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夏越朗,到底避讳着赵晋延,未敢什么话都说,只好耐着性子冲赵晋延开口道:“是母亲让我们找你作陪。好了别站在门口杵着了,进去吧!”

        芙蕖说着,便打算自己朝着庄子里边走去。

        赵晋延与夏越朗二人看到芙蕖这个举动,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搀扶,但是在看到对方的手时,也都不约而同的都收回了自己的手。

        结果,等到二人在看到对方都缩回了手,又再次伸出了自己的手……

        芙蕖站在中间,看着二人又是伸手又是藏手,有些无语的瞧着。

        最终只是伸出自己双手拍了一下二人的手掌心,笑眯眯开口:“我自己能够组,你们干嘛!”

        说罢,芙蕖自己先朝着里边走去。

        夏越朗与赵晋延二人面面相觑了一眼,目光又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芙蕖进屋的身影上,二人又是十分默契不约而同的快速迈出了一步想要去追赶芙蕖。

        可是恰好二人这路走的,又是凑在一道儿……

        夏越朗看了一眼赵晋延,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

        而赵晋延的笑脸也是微微淡了一下,可很快又重新挂了起来。

        夏越朗这人虽然混不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至少赵晋延从来都是看不惯的。可是他是芙蕖唯一的兄长,两兄妹的感情更是好的无可取代。

        便是瞧在芙蕖的颜面上,赵晋延都不可能慢待夏越朗。

        相比较于外边的美景,其实这庄子里的摆设铺列,其实陈旧简陋了许多,芙蕖进屋的时候,也能够感受到明显的落差,而夏越朗进屋的时候,瞧着屋内的布置,更是直接啧啧啧开始响了起来,冲着赵晋延开口道:“皇上你以前可真穷,现在当上皇上了,也该好好的整修整修这儿吧!”

        “瞎说什么呢?简简单单不是挺好的,而且我们是去外边玩,又不是呆在屋里。”

        芙蕖瞧着夏越朗口无遮拦的样子,实在是头疼,当然赵晋延也不是真傻,他的直觉其实比很多人都要准,譬如现在他敢这般说话,也是瞧着赵晋延决计不可能伤害到他或者伤害到她的家人。

        而芙蕖这一发话,夏越朗倒是真的不敢多说了,唯恐自己这个妹妹生气,他自小到大,什么都不怕,可能唯一害怕的也就是他的这个妹妹。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出去逛逛。”

        等夏越朗走出了房间后,芙蕖尴尬的连忙帮夏越朗对赵晋延道歉。虽然赵晋延不可能会怪罪夏越朗,但芙蕖还是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赵晋延自然是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但说真的不在乎,芙蕖可不这么认为。

        她觉得夏越朗的这些话,其实在某个程度上,对于赵晋延还是有所影响的。

        只听得赵晋延对芙蕖轻声开口道:“朕这处庄子,是成年后父皇赏赐给朕的,位置是所有皇子里最偏僻的,当初拿到手的时候,其实连现在这样的屋子摆设都没有。那个时候我也是光头皇子,手里也没有什么余钱,可庄子不整修,也用不了,只好硬咬牙挤出了一笔钱来整修庄子。不过这处庄子,在第二年便开始盈利,我手上也因此渐渐宽裕起来了。”

        赵晋延说完这席话,又是看着芙蕖轻声道:“其实,若不是坐在如今这个位置上,我如今也不敢对你又奢望,我知晓姑母自小将你视若珍宝,若是日后嫁了人,你也该被这样对待着。以前的我没底气,但现在多少还是有些底气,至少养你一个足矣,绝对不会让你受穷受苦。”

        芙蕖听着赵晋延的这番表白,明明该是十分的感动,可是芙蕖却是觉得莫名的有些好笑。

        一个富有四海的帝王,竟然担忧自己被嫌穷,竟然还担心养她的问题……芙蕖以为赵晋延是在开玩笑,可是她抬起头看向赵晋延的时候,却发现他的神色异常的认真,真的不是在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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