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2.第622章 万兽坟
万兽坟是大巫神界中最为神秘的地方，除了即将死亡的妖兽，没有妖兽会进入这里。
很多动物在死的时候，都会默默地来到一个无人的地方，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大巫神界的妖兽在将死之时，都会独自出发，前往万兽坟，在万兽坟中等死。
一进入万兽坟，入眼的便是两旁森森的白骨和半腐烂的尸体，空气中漂浮着恶臭的味道，熏得人头晕，头顶是黑沉沉的雾气，这里的能见度很低，十丈之外就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这里就像是恐怖电影《寂静岭》一样，安静而毫无生气，偶尔能听到一两声秃鹫或者猫头鹰的怪叫，十分渗人。
“咯吱——“
树枝被踩断，发出了喑哑的声音。
慕凤歌一个人在万兽坟乱走，暂时还不打算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看见了一座座小石头堆积成的小山，像是一个个简易的坟墓。
“呜呜呜……”
低低的哭声从不远处传来，在浓雾弥漫的森林里显得十分可怖。
慕凤歌顺着哭声，朝前面走去。
“夫人，别哭了，少爷会一路走好的，巫神大人一定会保佑他的。”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过不去二十岁这个坎儿……我们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巫神大人一定会重新回到大巫神界的，他一定不会放弃我们这些守界人的！”
……
不远处站着一群穿着粗布衣服的人，他们的身旁停着一个棺材，一个妇女正在嘤嘤哭泣着，不停地在地上烧着纸钱。
慕凤歌静静地站在他们身后，没有出声。
一个少年一拳砸在树上，呜呜地哭泣着，回头的时候，猛然发现了她。
“你是谁？”少年惊讶地问道。
所有人都好奇地回过了头来，有些了然地问道：“你是从那边逃过来的吗？”
“什么‘那边’？”慕凤歌不解地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面带疑惑。
那个妇人也不哭了，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哑着嗓子说道：“都是苦命人，阿三，给这位姑娘张罗一些吃食吧。”
那个少年仔细地打量了慕凤歌一眼，突然羞红了脸，连连点头：“姑娘，等我大哥下葬了之后，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
慕凤歌观察了一下人群中的女人，发现女人们全都面黄肌瘦地，难怪自己戴着一张姿色平平的面具，都能让这个小伙子脸红了。
于是，锣鼓唢呐响了起来，几个巫师戴着牛马鬼神面具开始跳舞，跳完了之后，往天空中撒了一些纸钱。
棺材被抬进了坑里，那位夫人又开始哭得死去活来。
“夫人，节哀。”所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呜呜呜……相公……你的命真苦啊……你也别怕……为妻很快就下来陪你……”夫人擦了擦眼泪，悲怆地说道。
慕凤歌一听这话，立刻出言：“夫人，人生在世，活着最可贵！虽然我对您丈夫的事情感到很难过，但是我想您的丈夫一定不希望您放弃自己的生命，他一定希望您能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你们是夫妻，难道您的丈夫会舍得您这么早就下去陪他吗？”
“多谢姑娘好言相劝，只是姑娘，你是有所不知，并非我想不开，只是我……我自知命不久矣……”夫人叹了一口气，有些认命地说道。
“是啊，我们都命不久矣了。”人群中又有几个人开了口，绝望地摇了摇头。
“生病了就应该请大夫，哪怕大夫说治不好了，你们也要乐观一点，积极配合治疗，说不定大夫很快就找到治疗你们的办法了！”慕凤歌出言安慰道。
众人绝望地摇了摇头。
阿三不欲再提此时，对慕凤歌说道：“姑娘，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然后你再决定是继续留在万兽坟，还是离开这里。”
“这里看起来十分荒凉，终年不见阳光，只怕农作物很难生长吧？”慕凤歌跟在返程的众人身后，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问道，“你们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
“姑娘，不是我们不想离开这里，而是天下之大，无我们容身之处，”阿三低落地说道，“你不也一样从‘那边’逃了过来？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我只希望自己死了之后，巫神大人会念在我这辈子兢兢业业守卫巫神界的份上，让我的灵魂在极乐世界永远安详快乐。”
“那边？你们说的‘那边’到底是什么意思？”慕凤歌再一次问道。
“难道你不是从那边过来的吗？”阿三不解，“难道你不是因为妖兽们要吃你，你才进入万兽坟的吗？”
“你怎么知道我是因为妖兽要吃我，才进入万兽坟的？”慕凤歌蹙了蹙眉。
“数万年来，每一个进入万兽坟的人，都是因为走投无路，”阿三摇了摇头，“我们都能理解你，如果你愿意留在万兽坟，我们都欢迎你，如果你不愿意留在万兽坟，那我们给你准备一些食物，送你出去。”
“我有些不明白你的意思。”
“外面都是吃人的妖兽，哪是能生存下去的地方？你刚从那边过来，不是最清楚这个情况吗？还是说外面的妖兽已经开始不吃人了？”阿三挠了挠头。
“那为什么你们不努力修炼，然后与妖兽们争领土呢？”
“姑娘，你看到这漫天黑蒙蒙的雾气没有？这些雾气有剧毒，我们从小在这片雾气中长大，没有一个人能活过二十岁，这样的我们还没成为一个可以杀死玄级妖兽的巫师，就已经命归黄泉了，又谈何争领土？”
“那外面的那些人类呢？”
“难道你不是从那边过来的吗？”阿三更加疑惑不解了。
“大巫神界开启了，我是从外面的世界进来的。”
“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终于能联通大巫神界了？”阿三泪流满面。
走在前面的其他人听了之后，不少人也开始泪流满面。
“别高兴得太早，”一个巫师冷冷地说道，“第一，我们走出万兽坟立刻会被吃掉，别说逃到外面的世界去讨生活了；第二，还记得十几年前逃到万兽坟的人，告诉我们的情况吗？那边这些年迎来了爆发式的繁衍，被圈养的人类根本不够他们吃，那边已经闹了好几次饥荒，死了好些妖兽了。妖兽们无人可吃，只能吃比自己更加弱小的妖兽，兽神的压力非常大！”
“没错，”另一个络腮胡子的巫师说道，“我估计兽王开启大巫神界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进来，成为它们的食物。”
“姑娘，你危险了，”那个一脸冷漠的巫师说道，“留在这里，你活不过二十年，而离开这里，你马上会被那边的妖兽吃掉。来生，希望你不要再抱着英雄梦，随随便便地闯进巫神界寻找机缘。”
“这个大巫神界到底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你们居然不是妖兽的对手？就算是往水里投毒，要毒死一些妖兽也不是难事啊！这听起来，好像不可思议。”
“这件事情要从大巫神界被创立的时候开始说起，”络腮胡子的巫师说道，“当年，巫神大人飞升神域之后，念及他在四疆的子孙后代，又回到四疆创立了三个巫神界。”
“这个我知道，小巫神界的试炼难度最小，中巫神界比小巫神界的试炼难度更大，而大巫神界是试炼难度最大的一个巫神界。”慕凤歌点了点头。
“巫神大人创立了三个巫神界之后，分别给三个巫神界设定了开启和关闭的时间。他在小巫神界中留下了十个守界人，在中巫神界中留下了一百个守界人，在大巫神界中留下了一万个守界人，这些守界人都是他的部下，对他忠心耿耿，实力也不容小觑，”络腮胡子巫师接着说道，“巫神大人在大巫神界留下了两样宝物，一是巫神之剑，二是智慧果。”
“然后呢？”
“然后巫神大人便离开了大巫神界，并且让巫神界中的妖兽守护智慧森林与巫神神殿，直到等到下一个通过试炼的人，将巫神神殿中的书籍交给他，并且给他吃智慧果。”
“嗯。”
“几万年的时光就这样过去了，兽王兢兢业业地守护着智慧森林，是守界人最忠诚的奴仆。有一天，一条狡猾的九点胭脂蛇修炼到圣兽的级别之后，怂恿兽王监守自盗，吃智慧果。兽王一开始拒绝了九点胭脂蛇的提议，但是九点胭脂蛇锲而不舍地怂恿着兽王。九点胭脂蛇说，巫神大人留下来的东西必定是好东西，只要吃了这样东西，一定会获得强大的力量。”
“这九点胭脂蛇其实是自己想吃吧？”
“没错，这九点胭脂蛇其实是自己想吃智慧果，所以怂恿兽王将智慧果摘下来吃掉，希望能吃到一点兽王吃剩下的果肉。兽王的心智十分坚定，就是不肯听九点胭脂蛇的谗言。然而，架不住九点胭脂蛇的坚持不懈，一百年之后，兽王终于动摇了，走进了从来没有进入过的智慧森林，摘下了森林中央最大的一颗智慧果，一口将果实给吞了下去！”
“看来这就是霍乱的开端了。”
“是啊！”络腮胡巫师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吃了智慧果的兽王开启了高等智慧，它不甘成为巫神大人的奴隶，也对守界人奴役妖兽的事情深恶痛绝！智慧果不仅让它成为了一只张口能言、智慧过人的妖兽，还赋予了它强大的力量，整个大巫神界，没有人或妖兽是它的对手！”
慕凤歌静静地听着。
“紧接着，兽王下令让所有妖兽进入智慧森林，给它们吃了那些没熟的智慧果。吃下智慧果的妖兽纷纷拥有了人类的智商，实力更是强大到了骇人的地步，它们闯进了巫神神殿，开始学习高明强大的巫术。那些巫术，就连守界人都没有资格学，全部都是留给下一个进入大巫神界，通过了试炼的人的。”
“然后第一次妖兽与人类的大战就开始了？”
“没错，我们守界人惨败，被他们抓了起来，关在了笼子里，被逼着进行繁衍。我们生下来的后代一旦长大，立刻会成为他们餐桌上的美食。妖兽们在我们的食物中下了巫药，让人类的妇女一胎可以生下十几个甚至二十几个孩子。人类的妇女成为了生育的工具，很少有女人不会死于难产。”络腮胡巫师悲怆地说道。
慕凤歌叹了一口气，对他们表示深切的同情。
“后来，我们的先祖逃跑了，逃到了万兽坟来。整个大巫神界，只有万兽坟是安全的地方，因为除了将死的妖兽之外，没有妖兽会来到这里。而将死的妖兽来到这里之后，只会不吃不喝地等死，而不会吃人。在几万年的时光中，陆陆续续也有别的人逃了进来，我们都很愉快地接受了他们。只是，万兽坟毒气弥漫，呆在这里的人只能活二十年，以致于我们一直没法修炼成为强者，与外面的妖兽抗衡。”
“我是个大夫，如果你们信得过我的话，一会儿到了你们的住处，我替你们瞧瞧病吧。”慕凤歌沉吟着说道。
“多谢姑娘的好意，不过我们都已经接受现实了，治不治得好，都不打紧。”走在最前面的夫人哀声说道。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众人领着慕凤歌进了一处开阔的山谷。
山谷中错落着几千个低矮的民居，民居的周围种着一些甘薯、高粱和土豆，青菜很少，看起来长得都很不好。
甘薯、高粱和土豆都是高产的作物，只可惜此地太过贫瘠，以至于这几样作物的产量很差。
夫人领着慕凤歌进了一个三进的大院里，吩咐帮工的人从厨房里端来了饭菜。
所谓的饭菜，就是一碗土豆、高粱和甘薯混合煮成的汤，上面撒了两片青菜。
饭菜已经冷了，很硬，还有一股怪味。
“娘，我饿……我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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