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沉没成本
肖正南觉得宋煊大概是魔怔了，就那次他跟林晚澄看雪回来之后，问了他一百遍，自己要不要表白。
“我感觉我快憋不住了，要不然直说吧。”宋煊说，“但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要找准一个恰当的时机，让她根本不会有拒绝我的余地。”
肖正南很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窝在沙发上吃了口薯片，“所以，这游戏还打不打了？你叫我来不是打游戏的吗？”
“你说她对我不可能没有一点意思吧？如果你对一个人没意思，会跟他一起看雪还笑得那么开心？我总觉得她跟我心意是一样的。”
肖正南“嗯”了一声，宋煊摇了摇他，“卧槽你也这么觉得？”
“你话怎么这么多？”
“我不是不确定她什么意思嘛，你跟我分析一下，我现在表白，她会有什么反应。”
“我觉得，如果下一盘棋需要走十步的话，你们俩这才勉强走到第三步。”肖正南很情场老手地说，“八字还没一撇。”
宋煊叹了口气，“唉，那还是不说的好。”
这简直不像他宋煊，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生顺遂的少爷，志得意满的天之骄子，全世界都得在他面前低头。
“其实跟你说实话，我感觉我把握不住。”宋煊说，“她对我很了解，可是我对她却没那么了解。”
肖正南啧啧感叹，却不做任何评价。
“你知道吗，老肖，我暑假参加过一次防溺水安全宣传活动，给人科普安全知识的那种。”宋煊说，“每年暑假，都有好多人溺水身亡。一般那些溺水的人，都是自以为很会游泳的。”
肖正南看到他头一次这么正儿八经地说这种感情话题，还说的这么深刻，窗外淋漓地下着小雪，窗子上蒙着一层水雾，宋煊摆弄着他的手办，垂下眼睛，有一种莫名的感伤。
“我就是那种自以为是的人，觉得自己很会谈恋爱，很懂女人，实际上我发现我一点也不会。以前我是真的没有爱过，所以才觉得很懂，很洒脱，当真正遇到爱的时候，才会感受到那种窒息感。”宋煊说，“爱之击我，如同一把□□的剑，这种胸膛发热的感觉从未有过，让我觉得甚至可以心甘情愿地沉溺，坠入，不挣扎。”
“我擦，我今天才发现，你可真是个大情种啊。”
肖正南话音刚落，就看到宋煊扬起了巴掌，脸上写着“别逼我扇你”。
“我他妈就不应该跟你说这些，你懂个狗屁的爱情。”
肖正南被他揍得嗷嗷叫，宋煊这才撒手。
肖正南故意与他插科打诨，不想讨论这种严肃的话题，不是因为他没有心，而是他好不容易忘记一些人一些事，不愿意再记起了。
肖正南拍拍宋煊的肩膀，“兄弟，用情三分就好，不要太过于当真，考虑一下沉没成本。”
宋煊怎么可能不懂这个，最基本的经济学原理，投入越多沉没成本越大，他知道的，只不过有时候原则抵不过心动，很难对林晚澄说不。
聂舟回来叫宋煊去吃饭，因为宋氏运业做的不错，所以有三十多个交运集团要来临城学习一下，这次饭局是为了应酬一些政要关隘。
聂舟跟宋煊上次见面还是在宋老太太的生日宴会，宋煊记得上次见她还是红头发，这会儿又染成了黑色。
聂舟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留着齐耳短发，穿一身小香，端庄优雅。
她从车上下来，看到宋煊之后笑笑说道:“怎么瘦了？”
宋煊一直不怎么胖，一八五的身高连一百四十斤都不到，黑色西装又显瘦所以显得格外颀长。
“在努力吃胖。”宋煊说，“你也瘦了。”
“消化不好，最近也总是睡不好，公司一大堆事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退休。你外公最近有些想你了，吃完饭回去看看他。”
宋煊点头，“我也想他了。”
饭局上宋煊听叔叔们在那聊天，说是读书真的很重要，圈内有个互联网大佬之所以能够拉到第一笔融资，是因为他在跟投资方聊天的时候，背了一段对方很喜欢的日本作家书里说的一段话。
聂舟问宋煊最近上的是什么课，除了学校的一些基础学科之外，他还请了教授上小课，这种小课一般是四五个家族继承人为一个班。
宋煊上了三期，内容是中国宏观经济形势分析还有管理创新思维与实践、产融思维与战略节奏，计量金融之类的书他也有看，看得非常头疼。
聂舟随便询问了一下他学的内容，叫他想起小时候看电视《康熙王朝》，爷爷抱着他坐在大腿上问答的场景。
吃完饭，宋煊就跟着聂舟一起去了外公家，心情很是舒畅。
“你爸最近在忙什么？”聂舟问他，“他现在身边有人了吗？”
“没有，上次那个阿姨分了之后，他倒是挺安分的。”宋煊说，“最近我看他好像没这方面的心思。”
“上次我听你舅舅说，你玩心很大，在朋友圈发了个什么四驱车大赛的东西。”
宋煊皱了皱眉头，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舅舅，总是在他爷爷奶奶面前告状不说，这次竟然告状到他妈那儿去了。
“给朋友的活动做宣传而已，商业行为。”宋煊说，“他怎么说的？”
“他说你是去市区飙车了。”
“我不可能这么败坏自己名声，飙车顶多在山路上跑跑，国外地方那么大，犯得着在市区？”宋煊听见这个舅舅的名字就有点倒胃口，“以后他再说什么不用复述给我听了。”
讲句难听的，他聂宇能坐上宋家的饭桌都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宋氏根本没有他讲话的份儿。
到了外公家里，聂镇海看到宋煊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煊煊回来啦？”
宋煊笑着走过来，“外公。”
他学围棋，聂镇海算是半个老师，每次来都要切磋几盘，这次也不例外。
聂镇海说下棋能看出很多东西，棋局如人生，商海浮沉，有人杀伐决断，有人举棋不定，下棋可以磨砺心性。
“历史上那么多领导人，你最欣赏哪一位？”聂镇海捏着一枚黑子问宋煊。
“国外的领导人，喜欢丘吉尔。”宋煊说，“因为他在二战时期力挽狂澜，很有魄力，算是个英雄。”
宋煊喜欢抽雪茄，跟丘吉尔也有直接原因，看过《至暗时刻》之后，深深地被这种人格魅力所折服。
“历史上的呢？”
“张居正。”宋煊说，“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近代的说一个。”
“邓公。”宋煊说，“荡浊涤清，拨乱反正，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那你如果是你，想成为哪个呢？”
“如果是做一位君主，我希望是独cai的君主。因为只有独cai才能完全把握，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不希望成为任何人，我只做我自己。”宋煊的语气坚定。
聂镇海连拍他肩膀三下，欣慰笑笑，“我只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对社会对国家对人民有用的人。”
“我会尽力的。”
外公就像是明灯，指引着他前行，每每想起外公的嘱咐，他都会更加坚定自己的脚步。
最近那个楼盘的事情搞得宋煊焦头烂额，整个假期都在忙这件事，转眼就到了林晚澄生日那天。
送什么礼物，费了他不少心思。凡是能用钱买到的那些都太俗烂了，所以早在之前他就去准备了。
宋煊利用关系找到了nasa的工作人员，发现只要能够发现未知的行星就可以获得命名权，这事儿运气成分占很大因素，所以他雇了很多专业研究天文学的专家，给出了很可观的薪水，日夜不停地寻找，终于在猎户座旁找到了一颗小行星。
这颗小行星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在璀璨星群旁边，稍不注意就会被忽略。
关于证书审核这方面他又托了一些关系，提前拿到了手，于是这颗编号为488832的小行星便拥有了名字——林晚澄。
宋煊又让人搜寻整座城市，发现了观测这颗星星的最佳角度在一个高层公寓那儿，于是他买了这个公寓，在阳台的位置放置了一台天文望远镜，通过望远镜的放大，一抬头就能看到那颗星星。
公寓的位置就在繁华的市中心，除了能看到天上那颗星星，也能看到城市的灯光，他打算把这个公寓也一起送给林晚澄。
准备好一切之后，他打电话要约林晚澄出来，结果接连打了好几个，林晚澄都没接。
过了一会儿，林晚澄回他消息，“怎么了？”
“今天一起吃个饭？”
没想到林晚澄竟然拒绝了他说:“我今天有约了，跟朋友一起吃饭。”
“晚上呢？”宋煊问，“什么朋友？”
“挺重要的朋友。”
“好吧。”他心底一阵失落袭来，有种莫名的挫败感，“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林晚澄说。
彼时的林晚澄，大概能想象到宋煊脸上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愧疚。
但是宋东的邀约，她不能不来，这是跟他促进关系的重要一步。
两个人坐在江景的五星级酒店餐厅里，穿着一身正装的宋东微笑地看着她，掏出了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林晚澄略略看了一眼，大概是一些首饰奢侈品之类，说了句谢谢。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以后你有需要尽管跟我说。”宋东对她倒是大方得多。
“你知道聂宇最近的事吗？”林晚澄抿了一口酒，“听说今天有一些民工去闹事了，这事儿还上新闻了。”
“我知道。”宋东思索片刻，“这事儿跟你有关系？”
“你不是说只要让我能被你父母接受，我们两个就能结婚？所以我目前的计划是，先把聂家人给剔除了。”
宋东听到她说出这话，有些震惊，又觉得似乎很是可笑，“你？剔除聂家人的势力？”
聂舟和聂宇他们的股份虽然不多，但是想要动他们的面包，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嗯。”林晚澄点头，“这不是你一直想要做的事吗？”
宋东其实很清楚现在的形势，聂家人如果退出宋氏的股市，那么就会打破他跟宋煊之间的制衡，更有利于他控制整个宋氏集团，所以他巴不得聂家人赶紧滚蛋。
“是啊，但我倒是挺好奇，你有什么本事能把他们剔除？”
“你期待吗？”林晚澄在灯光下笑得有一种诡谲的美感，“以后就知道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却不知有个人藏在在角落里按动了相机快门，把他们同框的场景拍了下来。
林晚澄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回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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