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在楼下买了很多包子、茶叶蛋、豆浆，李笑匆匆赶往剧组，心里盘算着时间提前了一个半小时时间应该绰绰有余。

　　到了剧组，李笑将早饭放到桌子上招呼同事吃早餐，没吃早饭的同事纷纷来拿自己爱吃的，左一句右一句的相互聊着天，安静的化妆室变得热闹起来，她的体贴亲和得到同事们的好感。

　　李笑换好戏服来到化妆的地方，像她这样的小角色用的是外间公用的化妆间，里面的化妆室是留给主演的。给她化妆的是个20出头的小女孩，带着怯怯的表情。化妆师一边给李笑忙着手头工作一边闲聊着护肤的知识。

　　“李笑姐，你的皮肤很好，就是有些缺水，你平时要注意补水，做一些天然的面膜，比如黄瓜、芦荟。平时要多喝水多吃水果。”谈到工作范畴，化妆师小吴眼里的神采顿时耀眼。

　　“最近很忙，是真的很少注意护肤。”李笑平时也很少做面膜，她的护肤诀窍是喝汤，因为最近事情太多很少煲汤了，决定今天结束拍摄后无论多累都要好好的慰劳一下自己的肠胃。

　　“李笑姐，你平时都用什么牌子的化妆品啊？”小吴感叹着李笑皮肤的细腻，天生丽质说的是李姐这种人。

　　“其实我平时很少化妆，必须时候也是化淡妆的。”她也想尝试性感的妆容，可惜属于手残级别。

　　“像你这么漂亮无需化妆就是最好的妆。”这不是阿谀奉承，是小吴的真心话。

　　“有次我尝试着化妖艳的妆容，结果，妖艳是没有，倒是挺像妖怪。”小吴咯咯的笑着，对这个温柔的姐姐更加亲近了一些。

　　“术业有专攻嘛，不然我们化妆师吃什么，你要是让我演戏，我可能只会对着镜头哭了。”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的很开心，小吴很喜欢李笑，她能感觉到李笑眼睛里的真诚。

　　妆化了一半，穿着火辣，带着墨镜的女人拉开李笑身边的椅子，椅子腿与地面强烈摩擦产生滋啦的刺耳声，像筷子插进耳朵的难受，李笑微皱眉头。

　　妖娆的女人对着镜子手指肚擦擦眉，颐指气使的说：“小吴过来给我化妆。”

　　小吴惴惴不安，冷悠悠是老演员，性格出了名的张扬跋扈，但凡不顺心就如泼妇般破口大骂，是他们化妆师最不愿意伺候的明星之一。

　　“悠悠姐，李小姐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拍了，我也快化完了，你稍等一下可以吗？”

　　冷悠悠将眼线笔扔在化妆台上，丹凤眼向上挑起，柳叶眉像弯刀一样弯曲在锋利的眼睛上，显得整张脸尖酸刻薄。

　　“一个女5，不过几句台词而已，用得着化妆吗，当自己多大的腕儿吗？”她双手环胸寻衅的看着李笑。

　　小吴尴尬的站在原地，像童话故事里小公主面对蛇蝎继母般的无措，李笑拍了拍小吴的胳膊。温和的说“去吧。”小吴歉意的说了句谢谢。

　　“磨蹭什么，还不过来。”冷悠悠对着李笑冷哼一声，算李笑识趣。她的好友也参加了选角，朋友为了这部戏准备良多，王江导演最后却选择了李笑这种花瓶，对此她很气愤。

　　李笑环视一周，化妆师都在忙碌，她无奈的为自己化妆冲淡温柔的眉眼，使自己看起来刁钻一些。一刻钟后剧组副导演小吴催促演员进入片场准备第一组镜头。

　　女主白清喝着小助理买的咖啡，神色冰冷。李笑走过她身边时感觉周身空气都在变冷。李笑快速走到拍摄地摆脱这种不适感。

　　刘异同站在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照射下来的阳光，军服穿在他身上凸显了军人的硬朗果敢，因为逆光看不清他的眉眼，只觉得眼前的人真好看，夺走了阳光的耀眼。

　　副导演正要打板，突然王江导演给了个停的手势。他怒火冲天的对着李笑喊叫：“你那是什么妆！沈佳秋是一个个性强势的女人，你那脸是沈佳秋吗？你到底看没看剧本！”

　　刘异同皱起好看的剑眉，妆容的好坏能够直接凸显人物的性格。他不认为李笑会粗心到妆都化不好，一定是有其他人抢走了她的化妆师。这样排挤人的小伎俩每个剧组都会发生。

　　“对不起导演。”李笑无措的站在原地，恨不得找个地缝消失。因为刚跨入这一行缺乏经验，她并没有意识到化妆的重要性，她的内心在深深责怪自己。

　　听到导演严厉训斥李笑姐，小吴心里忐忑，是她工作失职让李笑姐挨骂，王江导演出了名的严厉，她要赶在王江导演说出伤人话的时候为李笑姐解释，她鼓足了勇气站了出来。

　　“导演是我的错，是我化妆失误，不怪李笑姐。”

　　王江导演脸色缓和了一些：“我不管你们狗屁倒灶的事儿，现在给我重新化妆！”

　　李笑感激的拉着小吴重新回到化妆间，在众目睽睽和王导的怒火下能为自己的失误开脱，小吴是个善良的女孩。

　　冷悠悠幸灾乐祸的坐回原来的位置上，“小吴过来，给我补补妆，我的眉毛有点掉色了。”

　　小吴气的脸红，冷悠悠绝对是故意的，她太欺负人了。

　　李笑示意小吴停止手下的工作，蹭的站起身子冲着片场方向高声喊着：“导演，王江导演，冷悠悠第二次抢我化妆师！”

　　冷悠悠瞪着圆眼制止李笑：“你喊什么喊！”万一把王江导演叫来，她就完蛋了。

　　“你的戏排在后面，有的是时间补妆，为什么一定要跟我抢？”

　　化妆室很安静，大家心里很讶异，演员之间的明枪暗箭并不少，但李笑给人的感觉太温柔仿佛说句重话都能把她吓哭。因为吃了李笑的早餐化妆师们对冷悠悠的做法颇为反感，小声的嘀咕着。

　　冷悠悠听到这些不满声，更为气恼，一个不知道怎么爬进剧组的东西，竟然对前辈如此不敬！

　　“行，你行，不过就是几个镜头的小角色也敢在这里耀武扬威，你算个什么东西！”

　　“李笑。”清冷的男声闯进不和谐的氛围，刘异同出现在门口，他双手插在兜里，清俊的容貌有一丝不悦。

　　小演员们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像吸毒的人看到毒品一样让人欲罢不能。连一脸不爽的冷悠悠都露出了激动的表情。

　　“刘前辈。”李笑恭顺的点头。

　　“快点化好妆，第一场是我们的对手戏，不要跟无关紧要的人闲聊。”他的声音少见带了几分严肃，略显冷淡的眼梢扫了一眼冷悠悠。冷悠悠心头一怔，难道他听到我刚才的话厌恶我了吗？

　　“好的刘前辈。”李笑拍了拍小吴的手。小吴啊的一声回魂，她平复激动的快要跳出来的心脏专心致志的为李笑化妆。

　　化好妆，李笑急不可耐的冲到片场，刘异同放下手中的玻璃杯，对她微笑。和她一起走到镜头前，白清看不出喜怒的脸上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李笑。

　　副导演小吴出现在镜头前高声道：“《我是特种女兵》第一场action！”

　　李笑已经调整好情绪进入角色的内心世界。镜头里她有些欢心，有着期待的说：“周浩宇，我喜欢你。”刘异同低下头，看着李笑化完妆带着几分羞涩的面庞，她的秀发利落的盘起，手因为告白慌乱的挠着裤子。

　　“对不起。”

　　佳秋(李笑）抬起头错愕的看着周浩宇（刘异同），她不敢相信他会拒绝。她如此优秀，凭借着努力考上了军校，成为一名特种兵，邻居们从来没想过那样落魄的家庭竟然能培养出一名优秀的军人。但这一刻，周浩宇的拒绝让她的骄傲崩溃，隐藏内心深处的自卑感一点一点从缝隙里挤出。

　　周浩宇歉然的转身，离去时碰见了陈锦欢（白清），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谈论着什么，陈锦欢无意回过头看了一眼佳秋的方向，沈佳秋觉得两个人在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她就是那可笑的小丑上蹿下跳。

　　悲伤让佳秋双目都失去了焦距，只有身体条件反射的不停颤抖。低声呢喃着：“贱人，贱人，贱人！”表情恶毒，面目狰狞的像饿狼撕咬猎物一样的无情。

　　场外的冷悠悠打了个寒颤，李笑演的佳秋给她带来深深的寒意，那种滑腻的冷意让她起了鸡皮疙瘩。她搓了搓双臂。

　　副导演小吴从李笑的演绎中惊醒，他知道李笑有演戏的天赋，却不知道她对情绪的把控做到如此细微。表白时手指的无处安放，被拒绝后的诧异眼神，诅咒时发自心底的怨恨，让他看惯国际明星表演的人都想说句好。

　　“cut！演员休息十分钟调整情绪，进行下一场。”

　　王江导演很满意李笑充满灵魂的表演，将她叫到身边，进行一对一的戏剧辅导。两个人热烈讨论着角色时，他才知道李笑对沈佳秋做了很多功课，现在很多女演员已经不注重人物内心，表演流于表面。他很欣赏李笑对工作的热忱。

　　“《我是特种女兵》第二场action！”

　　“我不服！”这场戏陈锦欢当选她们执行特殊任务小队的队长，沈佳秋不服气公开挑战她。两人从基础的体能到射击、驾驶、反恐等各个测试中沈佳秋都败在了陈锦欢手中。陈锦欢毫无疑问的成为了队长，而沈佳秋极端执拗的认为周围的人都在嘲笑她不仅自作多情还自不量力。

　　沈佳秋一拳一拳狠狠砸向地面，她恨！恨得灵魂都在尖叫。

　　砸向地面的这个动作是李笑顺其自然做出来的不在剧本内，因此道具组没有准备血袋，她白嫩的手流淌着鲜血，而她仿佛无知无觉，沉浸在戏中。

　　小吴担忧的眼神询问着王江导演，王江摆了摆手，叫他不用理会，专注的看着李笑。李笑带给他的惊喜太多了，哪怕是个老演员也未必所有镜头一次过，而李笑生来就是演戏的材料，她进入角色情绪是他见过最快的女演员。

　　“陈锦欢，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汩汩流动的鲜血刺激的沈佳秋红眼圈发出野兽般的幽光，从小到大憋着一口气要让冷落她、欺辱她的人好看，她做到了，觉得没有人可以战胜自己，她才是那个最优秀的女人，然而陈锦欢的出现打碎了这一切，让她自大掩饰下的自卑显出原形，她不允许，决不允许，如果你注定是我的克星，那么我们就同归于尽吧。这一刻极端的心态完全战胜了军人的使命感。她的目光从怨恨到恶毒最后归于冷漠的平静。

　　“cut！很好非常好！眼神很到位！”王江导演欢喜的像个吃到糖的孩子。

　　“演员准备第二场！李笑回去休息，5天后准备去雨林拍摄剩下部分。”

　　李笑呼出一口气，她的情绪还沉浸在戏里无可自拔，王江导演说什么她根本没有细细品味，机械的点头算是回应，刘异同走过来的时候，她恨不得扑倒他怀里问他为什么要拒绝自己。对于经验丰富的刘异同他当然看出了李笑眼睛里的迷离和极力控制。他摸了摸李笑的头顶，笑容为寒冷的天气带来一缕阳光。“很棒！”

　　他的摸头杀吸引了演员和工作人员，也让李笑愣了，在她还没有完全回神做出抗拒的举动时，刘异同已经走开进入场地拍摄自己的镜头。

　　李笑坐在一旁看着其他演员们的表演，心里暗暗赞叹，不愧是钦淫演绎界多年的老演员，和他们对比自己的演戏还太稚嫩了，要是让别人知道她的想法准被人啐一口，你演的稚嫩王江导演会对你刮目相看？

　　5天后雨林场景的拍摄才是她整本剧的关键，她准备参加三天的野外拓展，培训下零基础的武力值。

　　所有镜头结束后，天幕已经泛起淡淡的幽蓝，李笑跟随着同事们回到休息间，三三两两的同事已经收拾好东西跟相互告别。李笑正准备走的时候，刘异同走了过来。

　　“前辈我要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你还有镜头。”言外之意我很累你很忙就不要跟我客套寒暄了。

　　“我要嘱托你戏外注意的细节。”

　　李笑提起了精神，对于这些知识她是小白，有人能够给她意见她很乐意汲取。

　　华灯初上，两个人结束了讨论。这次交谈让李笑受益匪浅。

　　“谢谢你刘前辈。”

　　刘异同笑，好心情的开她玩笑：“我说的这些可是千金难换，只单纯的谢谢还不够。你要请我吃饭。”

　　“等电影杀青还请刘前辈赏脸。”她觉得自己以往的行为特别幼稚。刘异同对自己已经是淡然处之的心态。自己很可笑，既然释怀了为何还要躲避。这一刻她才是真的放下了多年的成见，能以平和的心态面对刘异同。

　　“一言为定。”两个人相视一笑，这样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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