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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还恩不是件容易事3


  第十年,云瞻越来越忙。

  摇阙却越发无聊。

  云瞻特别忙时,便让风壑来陪她,让他去带摇阙上街,骑马,游玩。

  某一日,云瞻忙完国事,去找摇阙。

  夕阳渐好,摇阙坐在池边,笑着对风壑说:“虽然点芳斋的点心好吃,可是我还是喜欢摇国的点心。”

  “公主殿下是想家了?”风壑问道,风壑很感激当年救命之恩,他对摇阙也尊敬有加。

  摇阙笑道:“整个中原都叫我皇后娘娘,整个摇国都叫我女王陛下,就连若虞都是喊我娘娘,如今肯叫我公主殿下的人,也就只有你一个了。”

  物是人非,往事早已如云消散。

  “公主若是想家,过些日子,风壑去请旨送公主回家几日?”

  “当真?”摇阙想起摇国塞外风光,想起那豪爽风流的摇国女子,眼睛里闪闪发光,她冲着风壑笑的异常灿烂。

  而这一幕,却被云瞻瞧见。

  云瞻身边的侍卫道:“陛下还过去吗?”

  云瞻心里泛起一丝醋意,看着她笑容,冷哼道:“不必了。”

  第二日,风壑被派去训练军队,许久都不会回国度了。

  摇阙有时候问起风壑什么时候回来,云瞻便翻过身去,不理摇阙了。

  半年过去,风壑回来了,他私下请旨,想带皇后娘娘回趟摇国,云瞻立即驳了回去。

  摇阙知道了,怒气冲冲的冲进了殿里,怒道:“我想回去一趟,为什么不行?”

  云瞻在专心的批改奏折,,看也不看她,只是开口说道:“你是皇后。”

  “皇后皇后皇后,从做了这个皇后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如此我不做了就是!”她脾气也上来了,说话也开始不知轻重。

  云瞻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看她,他似是生气了,回道:“不做皇后?”

  摇阙道:“我只是想回去看看。”

  “朕说了不准。”这是第一次,他自称朕。

  摇阙很生气,走上前去,双手拍在案桌上,吼道:“你凭什么指挥我?自从我入了这后宫起,事事我让步,你是皇帝,可是我以前也是女帝!”

  云瞻心下正恼:“来人,把皇后带下去,禁闭一个月。”

  摇阙被人强拉着幽禁在了凤梧宫。

  她每日坐在走廊木椅上,朝着天宫看,轻声道:“以往摇国的天宫,还能看见猎鹰,如今,却连鸟儿都看不见几只。”她眼睛瑟瑟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十日来,云瞻没有来看过她,想来他是真的恼了,她怎么忘了,他在宠她,如今他也是一言九鼎的皇帝了呢。

  若虞劝道:“娘娘,陛下只是想让你收敛性子而已。”

  摇阙看着她,轻笑:“从我住进这宫殿里,我的佩剑再也没碰过,即便是玉盒子装着,可是里面也有稍许灰尘了。”

  云瞻不知,她真的收敛太多了,换成以往她是大公主时,这些女人别说进宫了,从踏进皇门开始,就被杀了。

  九月中旬,宫中时常传出猫叫,有时半夜一只白猫在凤梧宫墙上叫个不停。

  摇阙听的心烦了,就叫人赶走。

  十月初。

  禁闭解了。

  云瞻还是没来看过她。

  十月底,国宴时,她终于知道了原因。

  那女子真漂亮啊,美目生辉,跳起舞来也是如天宫仙子般。

  摇阙虽然坐在云瞻身边,但是云瞻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女子不放。

  摇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广袖遮住她脸的同时,一滴眼泪滑落下来。

  后来她听人说,那女子叫夏黎,是云瞻从街上救来的女子,被封为宸妃。

  自从这女子入宫,云瞻的眼睛就像长在了她身上,她养了一群白猫,云瞻宠她,允许她的猫肆意奔跑。

  摇阙静静听着,若虞轻声道:“娘娘,我们回摇国吧。”

  “哪里还能回得去呢?”摇阙眼睛无神,失愣发呆。

  而她去见云瞻,均被云瞻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推了回去。

  她路上遇见风壑。

  风壑道:“陛下也不知怎么了,沉迷这女子许久了,臣与他说话,他也不听,只有那女子说话,他才听的进去。”

  她带着一丝自嘲:“他哪里是不舒服,他只是不愿意见我罢了,如今宸妃的猫都可以肆意走动,唯有我,被锁在这里。”

  风壑道:“娘娘,你在这里永远有我这个朋友。”

  “如此,生活倒也不是黯然无光。”摇阙回道。

  只是这宸妃,费了劲跟她作对,处处打压她,不仅毫无礼数,还是不是嘲笑她不能生育。

  摇阙也都一笑而过。

  有次被她惹得急了,上去给了她一巴掌,结果云瞻出来,抱走了宸妃。

  她被罚,在这大雪纷飞的日子里,衣衫单薄的跪在宫门口。

  寒风冻僵了她的脸,她似是感觉不到冷似的,看着天空。

  她如今不是公主,不是女帝,也不是皇后,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三月围猎时,云瞻竟然带上了失宠的她。

  君后一个马车,许久她开口:“你很喜欢她。”

  “是。”

  “对比我呢。”

  “她更重要。”

  “……”

  良久,摇阙又道:“放我走吧。”

  云瞻睁开眼睛,冷冷的道:“不”

  “你我何苦如此想处呢。”

  云瞻也不回她了,闭目养神。

  夜晚,云瞻第一次睡在她这,那是她关禁闭后,第一次同床相拥。

  摇阙也时常后悔自己当时与他争吵。

  后悔自己当时为何不退一步呢。

  摇阙躺在他怀里,眼泪止不住的掉。

  打湿了他的衣衫。

  云瞻道:“你哭了?”

  摇阙抹了抹眼泪没回他,道歉的话,她还是开不了口。

  云瞻也没安慰她,一夜到天明。

  五月份。

  初春的花儿不似四月那般艳丽了。

  宸妃怀孕了。

  又流产了。

  她死死咬住了说是若虞推倒的她。

  云瞻下了旨,打若虞入死牢,一点说话的机会都不留给摇阙。

  摇阙跪在殿外,在那磕头,嗷嚎大哭,没有一丝往日风范:“求陛下,饶了妾身的人吧。”

  她头使劲磕下去,都磕出血了,狼狈至极:“陛下,妾身什么都不要了,这皇后的位置也送给宸妃,求陛下,放过若虞。”

  她嗷嗷叫唤,苦苦乞求,路过的宫女都不禁动容。

  她来到异国他乡,她身边只有若虞了。

  她不能连保护若虞都做不到。

  风壑看不下去,对云瞻道:“好歹她曾经也救过你。”

  “她蛇蝎心肠,派人害了朕的孩子,朕没废了她,已经给她恩情了。”云瞻眼都沒眨,继续批改奏折。

  风壑只能出殿,告诉摇阙:“公主殿下你回去吧。”此时殿中人已非彼时人。

  摇阙跪在那,哭道:“风壑,我求求你,求你救救若虞。”她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疯狂磕头。

  风壑拳头攥的紧紧的,最后闷声道:“臣做不到。”

  听见这句话,摇阙瘫坐在地上,眼睛哗哗躺眼泪。

  她在殿门跪了一夜,第二日,若虞的尸体从她身边抬过。

  她疯狂的跑过去,趴在若虞尸体上,若虞早已面目全非,一定是受了很残酷的刑法吧,身上没有一处好地。

  她死死咬住了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哭出声。

  “对不起若虞。我什么都做不了。”

  “都是我的错。”

  “若虞你起来,我带你回摇国……”

  “若虞……”

  “若虞。”

  她抱住若虞的尸体,哀嚎不止。

  不知过了多久,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在醒来时,她躺在床上,宫女跪了一地。

  “娘娘节哀。”

  摇阙看着上面发呆。

  宸妃的女婢进来了,带着讥笑的笑容:“皇后娘娘今日滑胎,我家娘娘担心,送来了汤药,还请娘娘别浪费了我家娘娘好意。”

  摇阙不说话。

  那女婢,直接捏着摇阙的脸,强灌了下去。

  苦涩的药呛到了她,她咳嗽了几声,满地的宫女竟没一人敢拦。

  什么孩子……

  什么滑胎……

  从云瞻赐死她的若虞时……

  她早就不在乎了。

  她不管云瞻是故意害她,还是不是有意害死孩子。

  如今……

  她都不在意了。

  世上最大的难过莫过于心死。

  摇阙后来在宫里,仿佛任人宰割一般,昔日那些不得宠的妃子都敢扇她耳光。

  女婢都敢欺负她,推搡她。

  她变得越来越自闭,时常关在宫内,看着天空发呆。

  也不愿意与人说话。

  时常一个字不说的做一天。

  如今是摇阙仿佛受尽了地狱般的折磨,瘦成了一把骨头。

  面色苍白,双眼无神。

  也许她真的快死了吧。

  她最后一次爆发,是她听见了。

  云瞻三月内略摇国十五城池。

  摇国是她最后的底线吧。

  她疯了一般,拿着佩剑,冲进了大殿内,见人杀人,白衣染成红色。

  最后寡不敌众被侍卫摁在地上。

  她恶狠狠的瞪着云瞻:“你如此狠毒,我真是瞎了才信你。”

  云瞻坐在九五之尊的位置上:“你刚刚真像当年为了我上阵杀敌的样子。血腥狠厉像极了一位摇国的女帝。”

  “你配吗?”他怎么配的上她以往那般对他。

  当年只恨不得割肉送给他。

  如今却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朕自是不配。”他轻轻一笑,又笑道:“来日我拿下摇国,一定将你游船示众,让云国的人瞧瞧,她们摇国骄傲的大公主是个什么样子。”

  她竟是一滴眼泪也哭不出来,任由侍卫压了下去。

  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若是敢自尽,我定让摇国陪葬。”

  今年是认识云瞻的第十三年初。

  十七岁时认识他。

  那个孤傲冷漠的少年。

  二十岁当了他的皇后。

  那是比甜点还甜的日子。

  如今三十岁。

  她为鱼肉,他为刀俎。

  到底是什么变了,她也不知道。

  云国有个传统,国都有条长河,横穿国都,历代先王,都是把战败的国度皇亲国戚放在船上,当成战利品想百姓展示。

  如今她也是战利品。

  把她带出的大牢的人是风壑。

  风壑道:“还望公主殿下忍一时之耻。”

  “嗯?”摇阙像没事人一样:“即是战利品展示,我想穿十七岁生辰那天,母君送我的孔雀锦衣,我把它带来了,放在了凤梧宫的木箱子里,你帮我取来可好?”

  “好。”

  摇阙换上了孔雀锦衣,那玉石珠子光彩依旧,仿佛它从未变过光泽。

  她梳了当年她是大公主的发髻,带了摇国的围髻,涂了胭脂,仿佛她还是那个骄傲的大公主。

  她最后一面见云瞻。

  她想说很多话,又憋在了心里。

  最后她道:“摇国女子一生洒脱,即是结局不尽人意,我也既往不咎。”

  她独自站上了那耻辱的小船。

  从国都东一路向西。

  国都人人称赞她华衣锦服,眉目若画。

  她腰上绑着一块黑石牌子。

  那是二万死侍的令牌。此时两万死侍藏在国都,等待她下令,血洗国都。

  她似是想了很久。

  眼角带泪,嘴上带笑。

  临下船时,风壑已在那等着了,她看了一眼夕阳。

  嘴型变出两个字:“退下。”

  她踏上岸边。

  一口血吐了出来,染红了孔雀锦衣。

  风壑扶住她,将她抱起来,她在风壑怀里,轻声说道:“你告诉云瞻,我原谅他了。”

  说完,她永远闭上了眼睛。

  此时皇宫,国师回朝,抓住了宸妃的把柄,在国师冲她洒水的时候,她化成一只白猫。

  白猫说着人话:“如今,她终于圆满了。”

  云瞻恢复了神智,想起他所做所为,心中一阵绞痛:“你说什么?”

  “哈哈哈哈,你个凡人懂什么?”白猫狂笑不止,化为一缕白烟消失了。

  云瞻疯了一样,朝码头奔去。

  他在宫门口遇见抱着摇阙的风壑。

  云瞻发愣了,接过摇阙,眼泪掉下来:“摇阙,阙儿,我不是故意的。”

  风壑道:“她说她原谅你了。”

  “我不要听你说,我要听她说。”他跪坐在地上,紧紧搂着摇阙,仿佛她只是累了睡着了而已。

  ......

  夕阳渐渐落了下去。

  后来,他奉还了摇国所有城池。

  他本想将摇阙埋葬在他身边,可是他转念一想,摇阙不喜欢这,他又把她送回了摇国。

  再后来

  云瞻一生勤政爱民。

  一生无后妃。

  ……

  而回到天宫的皇姑,好像更孤独了。

  嗯……

  她还是常常望着远方发呆。

  对于一个神仙来说,她不该留恋凡尘。

  她与云瞻的最后一次见面

  是云瞻大限将至。

  她在梦里与他相见。

  那个晚上,云瞻梦见了摇国的皇宫,梦见了那个穿水绿色衣裳的摇阙。

  他向她跑过去。

  云雾消散。

  站着一位蓝白衣裳,七分像摇阙的女子。

  他确信那就摇阙。

  她说:“摇阙这一生都是还恩的。”

  “临了,你入轮回,你我永世不见了。”

  “我祝你……”

  “永世顺遂吧。”

  说完,皇姑便离开了他的梦。

  他在梦里瞧着摇阙消散。

  他哭的像个孩子。

  第二日,宫人发现,云瞻早已冰冷。

  而冥界。

  冥后在轮回之眼,等着小殿下归来。

  他回来了。

  不似以前那般孱弱不堪了。

  仿佛人间一游,治好了多年的体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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