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谁咬的我哥,我打谁!
两人还在相互对视着。
江盈的目光冷漠且决绝,看上去如果李利琴敢还手,她要定死方休。
李利琴目光麻木而冰凉,看上去处于暴走边缘,随时有可能火山喷发。
静,走廊内出奇的静,针落可闻。
这会儿,林冲和初雪都已经沦为看客……
初雪愕然的张开嘴巴,她见过江盈一次,还是那犊子在烧烤摊打工,这个清丽的女孩给他送饭。
在她眼里,江盈应该是乖乖女,类似上学时自己抢过笔扔掉,只会气的脸色通红,憋憋屈屈坐在凳子上都不敢告诉师长的女孩。
可她不知...这种人发起火来才最可怕?!
再说,看那眼神根本就不是老实人,这一瞬间,她有些自惭形秽了。
她可以断定,如果刚才站在背后,看着那个犊子在路灯下被人开枪的是这个女孩?!
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管他刀山火海、管他万丈深渊,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情路坎坷,她感觉实在是自己太难了...!
……
林冲也不敢动了,他仿佛看到了在泫勃城街口,拎着枪火去救二胖哥和山哥的那个盈姐、又回来了。
…… ……
“林冲,冲儿…!”
走廊内传来呼喊声,还有极其凌乱的脚步声。
彭丽在知道消息之后,回到房子里穿戴整齐之后才出来,不过速度不慢,也累的满头汗水。
几步之后,她的身影才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她全身心都放在林冲身上,根本没来得及注意气氛不对。
如同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让原本的紧张气息一哄而散。
江盈率先收回目光,越过李利琴的身体看向走廊尽头的抢救室。
李利琴深吸一口气,能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一巴掌不仅仅打在脸上,更是打到她心里。
几年前,她被给马昆生孩子的那个臭娘们堵到过,也是张牙舞爪的,一副要跟她同归于尽的架势,最后被气到昏迷……是被抬着出去的。
她这张脸,几年来没被男人摸过,更没被女人摸过。
“打人舒服么?”
李利琴仍旧看着走廊另一端,嘴里缓缓问道。
“谁咬的我哥,我打谁!”江盈也没转头的回道。
“呵呵,我很喜欢你这幅不讲理的样子…但愿你能一直保持下去。”
李利琴说完,迈着两条长腿奔医署外走去。
她身上的气势非但没有被打的消散,反而变得越发浓烈。
想当初在酒桌上,有位关内领导夫人只是用不屑的眼神瞟了她一眼。
第二天下班时就被几个大汉拖到车上...据说被吓得直到现在还有些精神失常。
利姐在人前动手,非但不会增加身上的分量,反而会落了下乘。
她走了,撂下一句不算太狠的话,只是那背影还有些孤寂。
“我等着!”
江盈也没回头,目光依旧看着抢救室的门口。
她断然不会想着,李利琴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刀剑城利姐有谁不知道?
更知道以后面临的是明枪暗箭……可要问她后不后悔,她会回答绝不后悔!
至于因为什么,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初雪见李利琴已经走掉,整个人像没了靠山,浑身上下不自在。
她觉得寒风阵阵袭来,前方那个矗立的江盈,她也不敢搭话。
这娘们可是连李利琴都敢揍的狠人,自己还是少惹为妙。
扭过头,见来的这人在林冲身上上下打量,还摸着后背,急得快要哭了。
为了让自己不再尴尬,她便开口说道:“阿姨你好,我是林冲的同事。”
此言一出,场面顿时再度寂静下来。
初雪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不过看他俩的眼神觉得有些不对,赶紧又补充道:“林冲,你娘亲长的真年轻,像是姐姐一样。”
再听到这话……
彭丽、林冲两人的脸色都红下来,因为他们也知道,在正常人眼中绝对不可能第一时间想到是那种关系的。
林冲缓口气,尴尬的说道:“这是我…婆娘!”
初雪听到这话,宛若被雷劈中一样呆若木鸡。
她的目光在两人脸上快速扫视,极其不可思议。
“厄…刚才大夫说了,耿总没有大问题的...”初雪见情况不对,赶紧转移话题。
可话已经说出来,造成影响是在所难免。
即使她再怎么努力掩饰,也不可能缓解大家心中的尴尬。
事实上,最伤心的莫过于彭丽。
在这个年代还流传着、女大三抱金砖的说法。
人们可以接受大三岁,但绝无法接受年龄相差太多。
起初每次去菜市场,买菜的大姐都会调侃她一句:脸色红润了,小狼狗确实不同凡响。
从最开始不适应,久而久之也能坦然接受。
她能接受一个人的调侃,接受一群人的调侃……可每次有外人,需要重新介绍关系的时候,那所投递过来的眼神,无疑让她自尊心最受挫。
那眼神无疑都在说:这败家老娘们啊,跟狐狸精一样,专门骗小孩。
林冲深吸一口气,他知道彭丽心里不好受,更知道自己无法怪罪初雪,想了想又说道:“雪姐,今晚的事谢谢你,有时间请你到家里吃饭。”
“厄,好。”
初雪听出来林冲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尴尬的笑了笑:“那你们先在这,关内的医署联系好了,耿总就可能会去关内,我就不跟着去了。你们忙,如果有需要可以说,随时给我联系就行了。”
她说完,特意看了眼江盈,这才离去。
......
江盈透过门板,目光清冷的看着里面那位夺走她太多第一次的爷么。
…… ……
坐在车上,李利琴把手中的烟头扔掉,此时的路上已经出现稀稀拉拉的人流。
有些是私塾的学生,有些是起早上班的底层工人。
又可能这车对小城来说算是稀罕物,又可能是车牌太臭名昭著,路过的人不禁多看两眼。
李利琴巍然不动,她开着车目视前方,正前方是一家小型工厂。
漆黑的铁门,并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样子。
“嘎吱…”
铁门发出一声噪音,侧面的小门被推开,从里面走出一位妇女,正推着自行车,车后面跟着一名小男孩。
如果眼神还行的人会发现,这个略显清瘦的小男孩正是马昆的小儿子。
妇女出来看到车一愣,随后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让孩子坐到后座,然后离开。
李利琴看着倒车镜,直到这两人身影消失,才伸手推开车门,奔着里面走去。
还是踩着那双高跟鞋,嘴唇上也重新涂抹红色……唯一不同的是,侧脸肿起来一点。
这扇铁门的小门没锁,李利琴走到跟前推开走进去。
厂里很很空旷,西面、南面都是棚,棚下面都是成型的胶合板。
柳青青站在大院中间,朝四周环顾着。
青灰色瓦片、红色砖墙、她非常认真的看每个角落,包括杆上拴着的两条狗,还有那辆停在一旁的动力摩托。
就在上个月有刁民翻墙进来偷板子,被这俩恶犬把小腿肌肉咬碎,如果不是及时阻止,可能会把人吃掉。
此时此刻它们却伸着舌头,摇着尾巴示好。
李利琴踟蹰过后,终于朝着房子走去,那两条恶犬发出两声低沉呜咽,着急的来回转圈圈。
这房子和正常居民房没什么两样,进屋就是厨房,路过厨房左手边的门推进去就是卧室,一半是炕一半是地。
炕上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非常具有特色的大葱和大酱,一盘溜肉段,一盘盆小鸡炖蘑菇、还有拌的凉菜……早餐能如此丰盛可谓奢侈。
桌子旁盘腿坐着一位壮汉,他腿边儿上搁着一杆最新款的玄武枪,黑黝黝的枪身,一看爆发力就骇人!
壮汉正拿着筷子吃着,能装一斤的白色搪瓷茶缸里,装着一半味道醇香的白酒,旁边放着个白瓶……上面只有两字:茅台。
…… ……
“嘎吱…!”
听到外面的房门被推开,这人身体一怔,随后伸手端起搪瓷茶缸喝了一大口。
辣的他直咬牙,抬起筷子夹了块鸡肉往下压酒。
“嘎吱…!”
第二道房门紧接着被推开,李利琴的面孔出现在这人背后的门口。
壮汉回头看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也没有刻意向彼此问好。
李利琴缓步走过来坐到炕边上,没嫌弃他用的碗埋汰,伸手拿过来,随后又端起搪瓷茶缸给自己碗里倒了半碗。
晨光从窗口照进来,让这白酒上层飘着一层淡黄色油花。
“利姐,你什么都不用说,我这辈子不服天、不服地、只服你!”他想了想终于开口说话。
汉子端起茶缸再往嘴里灌了一口,又深呼吸两口气,叹然道:“别人可能不记得你的好,但是我记得!五年前我和昆哥跟人火拼的时候,被人砍成重伤,蒙着白布从抢救室推出来,大夫和大哥都放弃救治,是你舍了拿下君上全部股份的家财,救了我一条命。
那时候,我还喜欢赌博,家里都败干净了,婆娘带着娃儿回娘家要跟我弃缘,也是你骑自行车走了三十多公里,蹲在我丈母娘家门口,不吃不喝两天两夜,给我婆娘接回来!
我到现在闭眼睛还能想到,你骑自行车回来,后面驮着我婆娘抱娃子的样子,后背上的汗已经被晒干形成盐渍。
那天你还说我,作为一个爷么,到啥时候得顾家!……可那年你才十六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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