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归来

黄夫人和程夫人都是头一回见到易欢喜，齐齐愣了一下，心里嘀咕着怕不是真像程衍说的那样，是个通晓天地的仙女吧，长得跟话本子里描述的一模一样呢。

        易欢喜在王妃身边落座，抬眼打量了下面坐着的几个人，视线停留在程衍和黄子卿身上，想了想，似乎与他们也不是太熟，所以没有说话，只接过秋桃递过来的花茶慢慢啄，静静地听他们说话。

        一边的程衍却是着急了，她昨日还答应自己的邀约出去玩，今天怎么就不理他了？贵人的心思果然难猜得很呢！

        幸好侍郎夫人刘氏主动提起了她：“王妃，姑娘今日救了臣妇的女儿和侄子，因此特地来感谢，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端亲王妃目光和善地看了易欢喜一眼，没有多说，她身边的柳嬷嬷轻声答道：“姑娘姓易。”

        前来的四个人都站了起来，朝着易欢喜微微屈身：“多谢易姑娘相救！”

        易欢喜被这场面虎到了，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起来，摆摆手：“没有的，没有救人。”

        柳嬷嬷连忙扶住她的手让她坐下，安慰道：“姑娘，他们是因为你及时出现吓走了大蛇，所以才感谢你的。”

        “大蛇？”易欢喜蹙眉，偏头思考，那大蛇是被她吓跑的吗？

        不等她想出来个所以然来，黄氏已经取出了带来的礼物，道：“今日前来，特意备了薄礼，还望王妃和郡主，易姑娘收下。”

        礼物准备得匆忙，但也不失贵重，给王妃的是一匣子熠熠生辉的顶级南珠，给凌婉苑的是一对碧绿剔透的翡翠双燕糖枝环钗，给易欢喜的则是一枚白玉刻/章，玉质上乘颜色温润，上头雕刻的是只欢脱可爱的小狐狸，足下还踩着只张牙舞爪的小螃蟹，漂亮极了。

        给王妃和凌婉苑的都是程老爷亲自备的，价值连城，而给易欢喜的这枚刻/章却是程衍之前精挑细选了很久，准备自己用的，爱不释手地想了许久才找来京城最好的玉雕师傅雕刻出来，没想到他居然舍得拿来送人。

        这看起来有些幼稚的小玩意儿却是正好合了易欢喜的心意，她拿起那块刻/章仔细看了看，笑意盈盈地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那只小狐狸的鼻尖。

        王妃看她的动作就知道她很喜欢，这些东西看起来贵重，但对于端亲王府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物，若是拒绝，反而显得有些小气了，于是点了点头，让人将礼物收下。

        有客人上门来，无论身份高低，按礼数来说都是需要招待的，王妃让人置办了酒席，准备留这四人在王府中用晚膳，庄茗郡主今日一早已经进宫上课，王府中年轻的小辈便只剩下了易欢喜一个人，王妃朝刘嬷嬷使了个眼色，由她陪在易欢喜身边招待黄子卿和程衍。

        出门之前程老爷特意交代过，在王府内要千万注意自己的言行，所以刚才程衍再是想跟易欢喜说话，也是生生克制住了自己，现在出了正厅，他就忍不住开口了：“易姑娘？原来你姓易呀？”

        “我爹姓易，所以我也姓易。”易欢喜认真地回答他。

        京城里没听说过有哪家姓易的，黄子卿好奇地问道：“姑娘不是京城人吧？之前也从没见过你。”

        “我是来锦熹哥哥家做客的。”易欢喜语气如常，另外两个人却是听得不明所以，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锦熹哥哥是谁，这不是世子的表字吗？姑娘居然如此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还叫得如此亲昵，恐怕只有皇室中的小公主们才会这样叫吧，看来她的身份果然不简单。

        两人也不是冲着易欢喜的身份而来的，所以识趣地没有多问，一路跟着她走。

        易欢喜本来对这两个人并不是多感兴趣，只因为他们是来京城之后第一个邀请她去玩的人，今天又送了她漂亮的小狐狸，所以也愿意带他们走走。

        三个人坐在王府的花园里，旁边花台上放着的花卉都是极其名贵的，易欢喜以前做木雕的时候习惯了时常观察身边一些漂亮的事物，偶尔还会伸手拨弄一番，仔细看看。

        眼下黄子卿看她伸手拨开一株顶级姚黄，不免心疼地看了又看，这千金难求的名品，别说拨弄了，就连看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的，易姑娘倒是随性，偏偏旁边的人也没有出声提醒的。

        易欢喜看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自己收了他们送的小狐狸，是不是也应该回赠一件？于是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们喜欢什么？”

        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让两人同时顿住了，不明白她究竟要做什么，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易欢喜身后站着的秋桃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帮忙解释道：“姑娘的意思是，她想回赠一件礼物给你们。”

        程衍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刚要回答，却被表姐拦下了，示意他不要说话，他们今日来是为了表达谢意的，可不是为了求人，至于程衍一直记挂着的木雕，还是以后再说更好。

        黄子卿温声应道：“我们今日前来既然已经见到了姑娘，便是十分让人欢喜的事情了，万万不能再要姑娘的礼物。”

        易欢喜蹙起眉头，不解的问道：“为何不能？”

        黄子卿心下感叹，真是个不喑世事的单纯姑娘，她只能答道：“因为今日前来，是为了答谢姑娘相救之恩，那些只是谢礼而已。”

        见易欢喜还是不认同所谓的救命之恩，刚要开口，柳嬷嬷适时道：“姑娘请安心，无碍的。”

        这个慈眉善目的嬷嬷都这样说了，易欢喜眨了眨眼睛，没再争辩，只默默记下今日收过他们的礼物这件事。

        她话不多，另外两个人也就不好说太多，光静静地陪她看花，就已经觉得是件十分赏心悦目的事情了，百花齐放群芳吐艳，偏偏边上的美人却是人比花娇。

        程衍越发觉得这位贵人像个仙女。

        用过晚膳之后，一行四人这才离开王府，程衍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被黄子卿隐蔽地掐了一下，委屈地规规矩矩退出府去。

        等他们走了，王妃侧头看着易欢喜，问出了一直好奇的事：“欢喜可否说说当时在逸渚居发生了何事？”

        “逸渚居？”易欢喜一头雾水，疑惑地看着她，并不知道逸渚居是什么地方。

        一旁的秋桃想起那事仍旧心有余悸，见易欢喜答不上来，开口将当时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王妃抚着胸口，幸好那蛇没攻击人，否则他们哪里逃得过？不管凌麓舟说的是真是假，他临走时将人交给她，她就得好生保护着才行，凌麓舟身边没有女侍卫，就连放在易欢喜身边的都是男人，不方便近身保护，于是王妃当即就又往易欢喜身边拨了一个名叫颜心的女侍卫过去贴身保护她。

        接下来的几日易欢喜都没有出门，因为她记得第一次遇到程衍时，他曾追着自己不放，只求一块木雕，既然他后来送了自己一块玉雕，那自己也送他一块木雕，岂不是刚好？正巧她之前模仿的那块凤凰总也不太满意，不如就先放下，雕个别的调整心情，倒是开心，只是不免时常想起已经出门好几日的凌麓舟。

        易欢喜睡得早，今夜梦里又有凌麓舟，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地握着她的手，疲惫地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易欢喜在梦里心中满是彷徨不安，不自觉地反握他，手指捏得很紧，温热的触感从手心传来，似是安抚了她的情绪，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又睡了过去。

        凌麓舟低头看着她的手，白白嫩嫩，皮肤光滑，此时因为太用力，指甲盖上红白分明，更加可爱。

        他这些日子马不停蹄地飞奔来回，一路上都在克制着自己对她的思念，此时风尘仆仆地回来，来不及回述明堂洗漱，直接到了长溪院见她，可惜她还是早早睡下了，但他才刚碰到她的手就被紧紧回握，这动作也足够安抚他了。

        凌麓舟抬起空闲的左手拨开她额前有些凌乱的长发，又拿出手帕为她擦掉因为噩梦而出的细汗，就这样静静/坐在床边，看她安稳入睡的模样，专注又温柔。

        过了很久，门外的高子述见他还不出来，担心他这一路上奔波吃不消，轻轻唤他：“世子，时候不早了，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

        凌麓舟回过神，看了眼外头的天色，俯下身子轻轻吻了吻易欢喜的额头和手背，依依不舍地抽出手，放轻脚步出了她的屋子。

        等目送他离开，秋桃胆战心惊地连忙进屋去看易欢喜，凌麓舟待的时间太久了，久到秋桃害怕他是不是对睡梦中懵懵懂懂的易欢喜做了什么。

        等进屋看到易欢喜亵衣整齐睡颜恬静，才拍了拍胸口退出去。

        翌日一早，易欢喜睡饱坐起来时已经过了早膳的点，揉着眼睛任凭夏梨给她梳头，一直温着的早膳也呈上来了，她吃得优雅，直到听见屋外的下人谈论世子回来的事情，才兴高采烈地快速吃完，站起来往外走：“我要去找锦熹哥哥了！”

        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去拿梳妆台上的小狐狸刻/章和百花蜜口脂，边走边嘟囔：“差点忘了要分享给锦熹哥哥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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