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皇帝佯病

宋棋有些急了：“欢喜与皇家毫无关系，召见她做什么？”

        “为了让她合理地住在端亲王府，我给她编了一个听起来便不着调的身份，可向来只有皇祖母才会偶尔想起她……这次，是有些蹊跷。”

        何止是蹊跷！皇帝已经准备对凌麓舟动手了！

        宋棋呼吸急促，皇帝昨日召他进宫便是为了这事，他正庆幸自己及时带走了易欢喜，万万没想还是没能撇清关系！

        凌麓舟脸色也不好：“进宫后我就把她跟我母亲姐姐一块儿送到太后的懿辞宫里，让人在外接应，若是有异，及时带她们走。”

        不能延误太多时间，凌麓舟说完就起身准备走，临到门口时，却被宋棋叫住了。

        “等等！”宋棋想了许多，最后还是又气又无奈地撇开头，沉声道，“皇帝要抓你，往后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用让人易容顶替你，他还没彻底信任我，我只知道这些。”

        凌麓舟顿在原地，转身郑重地道：“多谢你告诉我这些，已经帮了我许多忙了，我会把欢儿安全带回来的。”

        大概猜到皇帝的意图之后，凌麓舟便抓紧时间做了准备，乔青溪打扮成侍卫跟在他身边，以免遇上洛贤使诈，高子述和颜钦几人也做好了内外接应的准备。

        驶向皇宫的马车提前做了手脚，在最为繁华的全方街左轮漏气，几位主子不得不停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等车，在引起足够的视线后，才施施然进了宫。

        而他们刚走，便不知道哪儿来的消息，都说皇上是突发疾病，端亲王一家才马不停蹄匆匆赶进宫去，一时间人心惶惶。

        皇帝生病，那兄弟家里的女眷便是不适合去的，王妃和凌婉苑、易欢喜被顺理成章送到了懿辞宫。

        太后脸上没有往日那慈祥和气的淡笑，三人落座后话也不多，毕竟整个宫里的气氛都因为皇帝病重而压抑着。

        偌大的宫殿里只有太后身边的段嬷嬷轻声说着话：“太医也还没查出来病症，皇上就是头疼起不来床，等休息休息再看，你们便先在这儿陪着太后娘娘吧。”

        太后似乎是累极了，斜倚在宽大的椅子里，话也极少。

        易欢喜左右看了她好几眼，悄悄问段嬷嬷：“嬷嬷，娘娘是不是病了？”

        她声音压的低，但是在空旷安静的环境里，这话还是被其他人听见了，太后打起精神，对这个还算喜欢的小姑娘道：“无碍的，就是近日有些困乏，太医看过了，多休息便好。”

        易欢喜半信半疑地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

        中午时皇帝那边还是没传来什么消息，午膳便在懿辞宫里用了，太后年纪大了之后吃得不多，也都是些易消化的，今日的主食是一碗淡紫色的米粥，易欢喜没见过，觉得这颜色漂亮的很，不免多看了几眼，太后见她喜欢，便让段嬷嬷分了些给她。

        米粥是皇后上个月特意让她请来得那个神医调配的，没有太浓的味道，但清爽微甜的口感很合太后的胃口，没想到易欢喜这样的年轻人也会喜欢，太后见她放着一桌子山珍海味不怎么动，却把那没滋没味的米粥喝了个干净，难得有心情调侃她：“真是好养活，不挑食。”

        王妃夹了几块肉过去，附和道：“就是，多吃些肉，还在长身体呢。”

        易欢喜不挑食，也不像其他贵女那样怕胖，所以并没有拒绝，一顿饭因为有个心情轻松的易欢喜，吃得还算和乐。

        到了下午，凌婉苑便央求着太后去养心殿看皇帝，凌麓舟已经与她通过气，每隔两个时辰就带着太后去养心殿一趟，有太后在场，想必皇帝也不好明目张胆地算计他。

        而易欢喜则是留在懿辞宫里，尽量不在皇帝面前出现。

        但他没猜到的是，洛贤会以为太后诊脉为由去见易欢喜，懿辞宫里有皇后的人，当易欢喜在小亭子里坐着喂鱼的时候，一转头就看到了身后一身白袍的中年男人。

        “你是谁？”易欢喜不自觉地后退一步，蹙眉看着他，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不太好。

        洛贤不回话，牢牢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姑娘，我是大夫，今日来给太后诊脉的，看姑娘你脸色有些不对，不若我先给姑娘看看？”

        “放肆！”去取蜜饯的颜心大步走来，挡住洛贤的视线，“未经召见便提出要给姑娘家诊脉，也不怕闪了舌头！”

        今日匆忙进宫，凌麓舟特意交代颜心跟在易欢喜身边时刻留意着，习武的姑娘大胆又强硬，始终没让洛贤上前一步。

        但洛贤毕竟用蛊用了大半辈子，隐约还是感觉到了易欢喜身上的不同，按耐住内心的激动，没再继续试探，而是起身走了，回去第一件事便是去见皇后。

        这次皇帝佯病召见端亲王一家，其实也是匆忙之举，这回病的不是皇帝，而是太子。

        准确来说，是病情加重了，躺在榻上艰难呼吸，时不时还会咳血。

        皇后在养心殿里哭了两个时辰，才让皇帝同意提前抓了凌麓舟来取蛊，这才有了后来夜晚召见宋棋，次日一早便装病的戏码。

        皇后刚从皇帝那儿回来，守在太子床边惶惑地掉眼泪。

        洛贤压抑着激动，行礼道：“娘娘莫要太过伤心，臣似乎又发现了一个能救太子殿下的人。”

        皇后一听，瞬间有了精神：“谁？”

        “说起来，也与那凌麓舟有关，就是他带回来的那个傻姑娘。”

        “她？”皇后蹙眉，“那傻子能有何用？”

        “娘娘，有大用啊，臣在她身上感觉到了一种非常厉害的蛊，那蛊能解百毒，死换生。”

        “当真？”皇后惊得睁大眼，“有这等奇物，你为何不给太子用？”

        洛贤低下头：“禀娘娘，说来惭愧，臣手中确实没有这等宝物，也只是在书中看过罢了，没成想有朝一日能真的碰见。”

        皇后也懒得计较那么多了，继续问道：“那要如何取出来？”

        “恐怕得先让人捉了来，臣才能仔细研究一番。”

        皇后纤长的甲套敲击着桌面：“那便与那凌麓舟一块儿抓了来便是，我先去见皇上。”

        “是。”

        养心殿里有不少人在，但却很安静，许多臣子和皇亲都在，皇后有些恼，明明只召见了端亲王一家，不知这群人是如何知道皇帝“病了”的，争先恐后地来献殷勤，生怕落后一步便显得自己不够拥君爱主似的，烦不胜烦。

        正准备让他们回去，抬头就看到坐在皇帝龙床边上的太后，再看她身边站着的凌婉苑，皇后咬了咬牙，原本是怕女眷在家里出个什么动静会破坏他们的计划，没想到这丫头这么会来事，动不动就哄着太后往养心殿里钻。

        太后在场，皇后只得站在她身侧，默默地祈祷她赶紧离开。

        直到晚膳时分，太后似是感觉累了，才由凌婉苑扶着起身回去，皇后见状，伸手扶着她另一只手，送到养心殿门口才折身回来，对养心殿里一群人道：

        “皇上龙体有恙，太医既然说了需要静养，各位也在这儿守了大半日了，便先行回府去歇着吧。”

        皇后既然开口，好些早就想离开的的便顺水推舟走了，端亲王和凌麓舟对视一眼，知道皇后肯定要留他们，索性朝继续坐在椅子上，静观其变。

        谁料皇后又开口：“端亲王也回去休息吧，你镇守边关辛苦，便由锦熹守着吧，我这就派人去懿辞宫接女眷们出来。”

        皇后方才想了想，易欢喜那里不必太着急，等拿下了凌麓舟，易欢喜那无名无份的野丫头谁还会管，往后捉她的机会多的是，不急在这一时，免得惹人怀疑。

        凌麓舟松了一口气，皇后既然开口要送其他人回去，看来是还打算要点体面，那么王府其他人目前为止便还是安全的。

        端亲王也想到了这一点，起身依言离开，接着陪太后用过晚膳的女眷出宫，安顿好她们之后又立刻召了手下到书房议事。

        此时皇帝早早备好的人手趁着天色渐暗开始动起来了，宫里穿梭的护卫是平时的三倍，而凌麓舟身边却只有站在身后的乔青溪和外殿守着的高子述，凭借习武之人敏锐的耳力，都听出来殿外的动静不同以往。

        凌麓舟抬眼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不慌不忙地计算着时间，一刻钟后外头的动静停了，皇后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对凌麓舟道：

        “锦熹，天色已晚，你今天在这儿守着想必已经累了，皇上也不愿意看你如此疲惫，我让人收拾了偏殿，你便先去休息吧。”

        凌麓舟从善如流，起身到皇帝塌前看了看，叹息一声：“那锦熹便先下去了，让皇上好好休息。”

        偏殿离得很近，本是太子才能住的地方，如今让凌麓舟去住也不过是因为方便动手，凌麓舟站在门外，看着还未黑透的天色，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问一边的老太监：“你说，皇上明日能好么？”

        老太监哪敢乱说话，又不能不回答他的提问，只能干巴巴地应他：“皇上乃真龙天子，自然能福运齐天。”

        凌麓舟点点头：“你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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