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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徒留几道伤


  广陵城胭脂粉温柔乡的醉仙楼内,江逸一脸苦相的对着含笑嫣然的绣文,“你那个朋友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办事如此古怪。”

  “他呀—是一个不简单的好人。”

  “好人?哼!这种办不了事还要拿一千两的好人求求姐姐下次就不要再给我介绍了,我家也不是国库啊!”

  绣文抿嘴一笑更添几分姿色,“公子有所不知,他虽然寡言少语却是一个侠义心肠的人,我这条命—还是他救下的。”

  “哦?”江逸颇有惊奇,“他要了你多少钱!”

  绣文一笑,“妾身那时候家道败亡遭人劫掠,连性命都保不住他怎么会向我要钱。”

  “好哇!这家伙是不是专干劫富济贫的事儿把我当成恶绅敲诈了!”江逸瞬间醒悟过来一脸的激动。

  “公子莫急且听我说完,那年我十六岁家父被奸人算计家业损失甚大,家父告官鸣冤未果不堪受辱于家中自缢而死。”绣文绝美的容颜泛起了哀伤的神色,仿佛又把她带回了那一天。

  “那狗官和奸人勾结侵占我家良田掠夺我家产业把我和母亲弟弟妹妹赶出家门不说,还伪造了许多欠条说是即便是我们所有家产相抵也清不了爹爹生前欠下的债。

  然后他们抓走我和妹妹,逼我母亲去外祖母处拿钱来赎人,否则就要把我纳为小妾把我妹妹卖入青楼。”

  江逸听到这里已经是满脸的怒色。

  “外祖母家也担心奸人势大怕受牵连没有给母亲一分钱,母亲迫于无奈带着弟弟跪在那奸人面前苦苦哀求放过我们姐妹,那奸人见我母亲容色姣好竟让我母亲答应..答应...”

  绣文的眼泪流落了下来,哽咽着颤抖的声音,“他们让我母亲答应服侍完他府中全部上下人等才肯放出我和妹妹....”

  听着绣文悲凄的哭声江逸的面色没有激昂没有怒忿,他沉默了—死灰一般的沉默。

  “我母亲出身名门断然是不从的,那奸人见状便答应先将我妹妹放走只要母亲依从了就再放我走,从此债务一笔勾销不再为难我们母女。

  母亲她低下了头,我只知道那一夜非常的喧闹,院里到处都充斥着喊叫的声音,我躲在屋内的角落里害怕极了,到了夜里刮起了风下起了雨,可是外面依旧非常吵闹还有人时不时高声嘶吼着...

  那一晚我记不起来自己是睡了还不是没有睡,我只记得第二天早上城外的义庄来人从府中抬出去了一张木板,上面盖着几层薄薄地白布,说是白布其实下面基本已经被血染红了!

  我母亲就这样屈辱的死了,她死前遭受着什么样的折磨我是做噩梦都不敢想象的,可是后来那奸人言而无信派人又把我妹妹和弟弟抓了回来逼我做他的小妾,我不从他便虐打我的弟弟,我弟弟那时候才十岁竟被...竟被他砍掉了一只手扔进猪圈里吃猪食!”

  江逸感觉有一把剑刺入了心口,他有点坐不住了。

  “我带了点饭偷偷地跑了过去看他,我弟弟已经站不起身子了,他努力的抬起头看着我...对着我笑了笑说‘姐姐不要嫁给坏人!’我..我...”

  绣文已经讲不下去了,手帕怎么擦也擦不完脸上的泪水,江逸温柔的伸出了一只手去安抚她。

  “后来我找那奸人让他立刻放了我弟弟妹妹回外祖母家我就答应嫁给他,那奸人大喜满口答应,那一天——那奸人在酒宴上喝的醉熏熏的爬到了床上将我压在下面,我忍受着屈辱从绣枕下抽出一把早已准备好的匕首刺进他的胸膛,那奸人大叫着抓住了我,另一只手死死地扼住我的喉咙,我快呼吸不过来了,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死的时候我感觉到那只手越来越无力,我一把推开他后跑了出去,府中的家丁听到动静后都跑了过去一时全都乱了,我就趁着慌乱跑出了府一路躲到了一处破房子里,那破房子倒塌了一半冷风嗖嗖的往里吹,当时天很黑我害怕极了,这时我听到了街上追喊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多我知道我跑不掉了,于是我坐在地上埋着头哭了起来。

  追我的人越来越近我的哭声也越来越大,这时房顶忽然有一个声音对我说‘哭有什么用,徒留几道伤!’我当时吓了一跳,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感觉屋顶有人跳向了远处,接着前面传来一阵叫喊的声音,准确来说...应该是哀叫的声音,那些声音很快就消失了,过了一会儿从外面走进来了一个人我站起身来看去,他穿着一身和夜色一般的黑衣服冷冷的看着我,我有些害怕了不自觉的往后躲了躲,他说‘那些官兵为何追你’,我听到‘官兵’二个字就明白一定是那狗官派来抓我的眼前的这个人刚才救了我,于是我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我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的流泪这个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很有耐心的听着没有说一句话。

  等我说完了之后他把我带到一处隐秘的房子内让我睡觉便走了,我哪里睡得着啊,心中忐忑不安的躺在床上最后实在是精神疲惫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

  到了第二天我吃力的醒来忽然发现他已经站在了我面前,他对我说事情已经办完了要带我离开这里,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被他带出城去了,然后出城的时候我看到了可怕却又悲喜的一幕,无数人涌在城门口指指点点的议论向上望着...望着挂在城头上的数十颗人头,那奸人和他的恶仆还有那狗官都挂在上面,那一刻想到大仇得报爹娘死也瞑目了我趴在他身上哭了起来,他很镇静没回头看一眼驾着马载着我远去了。”

  绣文轻轻吐了一口气怔怔出神了一会儿,从那段记忆中挣脱出来后对着江逸微微一笑,“妾身的这些家事本不该说与公子惹公子见笑了。”

  江逸问道:“那姐姐后来为何又来到了这里?”

  “那日离开后我便跟着他走了一个多月跨越上千里来到了鄱州,他对我说他要去见一个人办一件事需要很久才能回来,我说无论你去哪我都会跟着你,他告诉我这件事很危险不能带我去,他在广陵认识一位朋友可以帮我。”绣文柔暖的一笑,“他的这位朋友便是三娘了!”

  三娘全名叫做杜三娘,以前的真名少有人知晓,自打广陵城内知道有这么号人后她就叫作杜三娘,这是一个不一般的女人。

  “能和三娘交朋友做出那样的事儿也不奇怪了,咦!你的弟弟妹妹呢?现在还好么?”江逸想到这里不禁问了起来。

  绣文淡淡的道:“弟弟妹妹一直寄养在外祖母家过得还算可以,如今妹妹已嫁人我寻过几次准备把弟弟接过来照料,可外祖母家中无男嗣有心让我弟弟继承家业我便也同意了。”

  江逸一声感叹没想到这位人前美艳风光的花魁竟还有这般遭遇,世上不幸之人如此多自己从小锦衣玉食又有姨娘疼爱真不知是哪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突然脑子灵光一闪,“那黑衣人对姐姐如此重情重义姐姐又是这般风貌为何没有嫁给他?”

  绣文听了后捂嘴一阵娇笑,柔媚的眼眸中透着俏皮的神色看着江逸,“公子竟说些玩笑话,我们都是女儿身如何相伴!”

  女儿身!“他...她是个女人!”江逸吃惊地跳了起来。

  怪不得她整日穿着宽宽大大的衣服带着面罩,原来是个女人,一想到她是个女人江逸的好奇心就起来了,好几次刻意去瞅都被对方冰冷的目光和背负的那两把森寒的黑鞘剑给吓退了。

  眼瞅着十日之期马上就要到了白养着也是白费,拉出城溜溜至少让她露两手吧。

  于是江逸就带着他喊上了顾云坤,当然也只能喊顾云坤了,顾丫头看见他就来气那是理都不会理他的。

  城南十里坡处有一片竹林,寒冬季节若真想找一处郁郁葱葱的地方来这里无疑是最合适的,不过江逸可不是专门来欣赏风景的。

  他盯着一株差不多碗口粗的竹子对顾云坤笑道:“来试试你的刀法。”

  顾云坤抽出长刀握在手中屏气凝神,唰的一声刀锋切入竹竿内,又发力一撩应声折断。

  “好刀法,顾兄假以时日定能仗行天下。”要知道碗口粗的成年楠竹非常坚硬,便是常年采摘的樵夫也要劈上十数刀才能砍断,看来顾云坤近来刻苦练刀确实长进不少。

  听到江逸的夸赞顾云坤收刀抱拳答谢十足江湖豪士的样子。

  远处的黑衣护卫冷哼一声看也不看你俩一眼,江逸故意讥讽道:“光摆臭脸算什么本事,你不服也来试试!”

  话音刚落那黑衣护卫站在原地单掌横切扫中身旁一株楠竹,江逸见没有动静正欲讥笑,只听“咔!”的一声这株五六丈高的竹子应声而倒直接将二人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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