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节 断舍离
车马粼粼，一路穿过茂密的树林，走过荒芜的沙地，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我们几十个人便到达了流县县城。
本来按正常的路程里我们这队人马到达的时间应该四天三夜或三天四夜，但由于羽以及其他会使用仙法的人使用了法术所以我们的行程便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这一路上免不了听到一些和流县有关的流言，可我却全然没有关注过，只是不停地在观察羽的神色。
百姓的生死我不是不同情，只是作为女子来讲，天下的兴亡都没有心中的那个你重要！
可是这样儿女情长的事，羽真的会懂，会在乎吗？
一路小心翼翼的，终究没有将这种情思表现出来。
只是默默的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只是除了每日必要的说话和发号施令之外几乎难看到他多余的话语而表情更是一点都没变过。
就好像面对美女或者丑女，活人或者尸体都影响不了他。
我闷闷不乐的琢磨着自己的小心思，内心惊奇为何他要将这去的路程加快，不过可别指望看他的表情能看得出来，他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很难从他那张辨不清悲喜的脸看出什么。
因此我只好一路忍耐，这一路上也找不到机会对他“无理取闹”或者其他什么。
虽然我说过要牺牲，可是一时半会儿的好像很难做到。这忽冷忽热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或许我真的还不够成熟吧！
在到达流县之后，在接受了流县当地官府接待之后，我终于得到了一个和他独处的机会。
这晚，夜色很美，月色也美，星空密布低垂如奢华的帷幕。
涂满朱漆的临水小楼几分幽静难掩风流，雕楼画栋，漆金的牌匾，刻在小窗的梅兰竹菊都倒映在楼下波光粼粼的水影里，淡紫色的帘幕在夜风中飒飒飞扬。
一切都透着官宦之家才有的精致。
“钗影倒沉鸥，月转晚妆楼！这是前人的诗句，用在此处似乎正好！今晚的夜色真美，真温柔！”
看着那一轮将银辉洒向人间的满月，我的嘴角带了笑的说道，可是心中却难以用这澄明的月色换来一片澄明的心境，因此借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窥视着羽。
羽站在我的身边，早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物，冷冷的眸子睨着天空，用一个看不出表情的侧脸对着我，同眸子一样冷冷的眼角泛着淡淡的星光，对我这想要吟风弄月的心思有些至若惘然。
我想要了解他心思的想法也就跟着“咯噔”一沉，掉到夜色里去了并且难以再找到踪迹。此时我才从这澄明的月色里，瞬间的失落里读到了“寂寞”。
想的多了情绪就容易受到变化，仅仅只是衣着，发式的改变并不能让我真真正正的做出“牺牲”，交颈直裾的襦裙和挽起的端庄的秀发并不能给我带来真真正正的释怀，我那对眼睛依旧固执的看着天空的月亮。
今晚的月色原来是寂寞啊，那样寂寞的白经过了空间和空气，再投射到了我的眼睛里，就成了死鱼一样的白，这白白的毫无生气的眸光，在这样并不冷的初夏的夜晚却能让人无端端的自心底冒出一股股冷气来。
唯有眼眶不知被什么东西弄得热热的，微微的还有点发辣。
原来我是这么弱不禁风的自己...
好在那让眼眶热辣的东西终究没有流下来。
这几天我简直有点儿怕自己哭了，相似的过程相同的结果，“哭”它有什么用呢？既然没用那又何必让它重复！
我的眉梢不知何时挂上了愁闷，那一份难言的“苦”始终在我的嘴里经久不散。
“月色是美，只是眼下的事态我恐怕时间久了会变得不易控制，若能身后无事，不必为这些事操心，想必我也可以陪你在此酌它酒一杯，读它诗一首，若你愿意在月下起舞，我也便乐得为你倾情弹奏一曲！”
羽用和我同样苦闷的表情忽然说道。
他那张永远冷若冰霜的脸写上了“苦闷”，在月光下却永远是变得更加具有吸引力，明明很冷却莫名透着几分抵死缠绵一般的柔情。
我的心中也就不由得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着。
他的回应是这样的带着温暖，充满了鼓舞，他的话暗示里这样多的希望，可是这有什么用呢，下一刻我还是会为了害怕失去他而落落寡欢。
因为我不能了解到他的心啊！
好像他说的诺言都只能是诺言，要实现似乎都很难。
平定天下已经不易而他却要肩负起维护整个人间的安危。
“我...”
看着他，我努力想微笑，一句话到了嘴边，差点又重复了昨天我和他之间那种因为离别而造成的无可奈何的伤感，可是在我的极力控制下最后终于成了一句：
“天下苍生更重要，我这样儿女情长的想法以后等你有了时间什么时候都可以实现的！”
看着他的眼睛说完，他的眼里写了几分无奈我却露出一个假装坚定的微笑。
“我会等你的！一直等你将这些事全部都平定了，人间再不受邪魔的威胁！”
说完我连羽的眼睛也没看就从他身侧擦过，往楼下走去了。
为什么不看他的眼睛，因为我已没有再看他眼睛的勇气。
“出尘，你去哪儿？”
羽在我身后带着几分心疼的喊道。
就在那一刹，我的心里想过要停留，而我脚下的步子也却是有过那么一瞬间的犹疑，可是终究我还是选择了下楼。
留恋又能怎样？
停下又怎样呢？
不过徒添你的烦恼而已。
我在心中这样对羽说道。
原以为你不走了，我就可以尽可能多的和你在一起，可是现在看来你连一点点想要和我多呆一刻的私心也没有，为了天下苍生你果然很理智！
我知道这是你责任的苦衷，而我有让你更难过的难过，所以既然什么也改变不了那就让我将这如此苦闷又缱绻的烦恼默默的放进心底去吧！
断，舍，离在我们漫长的一生中终究会到来的！
它将一次次考验着我们直到我们终于懂得了这世间所有的沧桑和伤害不过是因你而起的灰烬！至于是不是呢？我不知道！或许时间会给我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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