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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难缠的郑久霖


  回到家的郑久霖几乎晕厥,他倒在地上,用胳膊撑着小餐桌,要站起来,要吃饭、喝水,寻找鋆锦的任务压在心头,他迫切需要补充能量,想尽快恢复体力。
  郑久霖用无力双手勾过来早前的一块面包,面包外的塑料袋已被撕开,内里的面包水分流失,干涩如纸。郑久霖撕下一条面包塞进嘴里咀嚼,太干了,咽不下去,梗在喉头很是难受,他的喉结上下移动还是没有办法下咽。他爬到饮水机旁,取了一杯热水,就着喝了一口,食物终于被咽下,郑久霖却哭了!
  如果鋆锦还在他身边一定会帮他倒杯水来,尽管这个大男孩不愿意做家务,不喜欢做饭,但一直以来他都有给他倒杯热水的习惯,冬天地下室寒冷异常,通风窗总能灌进寒风,夜里零下七八度,每次他口渴想起身倒水,鋆锦都会把他按进棉被里,自己出去给他端来热水。甚至会替他吹凉,亲自喂给他喝。
  一点一滴的温馨,一件件关怀备至的小事,在郑久霖的心头涌动,直至塞得很满,再也装不下了!可是他却觉得背后没有依靠,情感崩塌陷落!鋆锦已经离开的事实,给他莫大的打击和永久的折磨。
  绝望中,郑久霖学会了争取,他要去求他,跟他认错,向他和好,他认为他们之间只是平常的情侣吵架,他和鋆锦的感情深,鋆锦舍不得抛弃他。
  只要他肯低头,他就会回头!
  郑久霖哭着哭着就笑了,他觉得他有点多虑,还没见着鋆锦的面,还没跟他解释,怎么就自我否定认为不可能了?
  郑久霖撑着地面站起身,摇摇晃晃去狭小潮湿的浴室洗澡。热水需要等一会儿才有,郑久霖却早早脱光了衣服,狭小空间里一个清瘦孤独的身影,尽管他还抱着希望,但现实的无情无义,就像冰冷的瓷砖一样,吸走他身躯的热量。
  每一个生而为人的人都必需面对严寒。只是有的人有让其依靠的肩膀,心空便是温暖的晴天。
  身心疲惫的郑久霖洗了热水澡,换了一身衣服,刷牙时望到谭鋆锦的漱口杯和牙刷。他摸着杯子,望着上面的卡通涂鸦,心里很苦,“鋆锦,你何时将回到我身边来?”
  之后,郑久霖开始洗衣,而后,开始收拾家,他将谭鋆锦留下的衣物和日用品归置得整整齐齐。望着谭鋆锦睡过几天的新床,郑久霖心里的思念更甚,鋆锦说过想搬家,他们该找个怎样的住处?京城房租颇高,他们这间三十五平米地下室就要一千三百块,加上水电煤气等等杂费,将近一千六百块钱。郑久霖突然觉得自己无能,他怎么没有学会交际?不会跟导演要戏?钱爱军跟他同时在京郊影视城“蹲墙根”,人家的片酬一集一万五,来京半年多就从地下室搬到了一居室,生活条件改观不少,整个人精气神很足,他私下常跟自己说,“久霖,你看看我现在算是半个北京人了吧?”
  现在的郑久霖决定去改变,决定要提升,他得做些让鋆锦觉得他还有欣赏价值的事儿,他突然觉得鋆锦的见识比他高一筹,而自己仍然是当初那种从陕西出来的打工青年,只凭本能在这繁华的大都市生活。
  他要学点什么东西,让自己看起来更上档次,跟谭鋆锦能够匹配。只是,当谭鋆锦在卢奇家露出不喜欢演员这个职业时,已经将郑久霖全盘否定了,两年来除了表演,他没有学过别的,知识水平有限他能选择的行业有哪种?
  郑久霖显然在走极端,他发疯般在自己身上找寻问题,可是他总也寻不到答案。
  气馁无助,孤独彷徨,情感上的纠结一再加深,郑久霖加紧寻找谭鋆锦。
  这时谭鋆锦的远房表叔给他打来电话,让他转告谭鋆锦,他要来京做心脏手术,要谭鋆锦到火车站接他和表婶。
  郑久霖拨通京城警察学院校长的电话,麻烦他转告谭鋆锦,“鋆锦的远房表叔要来京城做心脏手术,希望他在2月28号上午去火车站接人。”之后,没等校长回复,他便挂掉电话。
  谭鋆锦和蒋美薇在会议室将新公司的名字定为:锦美影视工作室。
  两人收拾好资料,谭鋆锦替蒋美薇提着笔记本电脑,拉开会议室的门,请蒋美薇先走,这时,谭鋆锦接到了校长的电话,校长告诉他,他老家亲戚将在后天上午抵达京城,让他去火车站接人。
  谭鋆锦问校长,“他们说有什么事吗?”
  校长回答:“你表叔要来京做心脏手术,请你务必去火车站接人。”
  谭鋆锦应答道:“好的,谢谢校长转告,真的抱歉占用您宝贵的时间。”
  校长笑着说:“为学生服务也是我的工作,你不必客气,好好照顾患病家属。”
  谭鋆锦严肃答道:“是!”
  蒋美薇等谭鋆锦出来后,关心问道:“怎么?家里有事,要不要我帮忙?”
  谭鋆锦回答:“不麻烦美薇小姐,我自己可以处理。”
  蒋美薇的保镖从谭鋆锦手中接过电脑,蒋美薇用白玉一样的小指勾着耳边长发,撩拨出一股淡淡的花香,十分好闻。
  她耳上的钻石发出璀璨夺目的光泽,谭鋆锦几乎克制不住想要关注蒋美薇极具特色的钻石耳钉。但是他硬让自己的目光收敛到只望在她端庄姣好的面容上,没有顾盼,没有游移。
  28号上午7时。
  郑久霖搭了辆出租车一早去了京城火车站,经过核实,谭鋆锦的表叔和表婶乘坐的火车将在7点40抵京。
  郑久霖认识谭鋆锦的这两位亲戚,鋆锦爷爷在世时,他们经常走动,他愿意帮助谭鋆锦的这位表叔,手术后,恐怕表婶一个人护理吃力,郑久霖决定陪侍照顾他。
  火车到站,出站的旅客如开闸的水流,将整个站台瞬间铺满,郑久霖的个头不是很高,找人比较费事,他一眼不错地望着出站口,生怕头一次来京的表叔和表婶自己出站,迷失方向。
  “久霖――”谭鋆锦表婶眼尖,望见郑久霖,嘶嚎一嗓子,那架势就跟郑久霖怎么着她,终于让她给逮住了!。
  表婶一个人提着两包行李,兴冲冲来到郑久霖眼前,表叔拖着虚弱不堪的病体在后头跟着。
  郑久霖抢先两步扶住表叔,望见原先体格健壮的表叔,瘦的不过百斤,他面容黢黑,眼窝深陷,精神萎靡,也不知是因为心脏供血不足还是怎么,他单手捂着额头,皱着眉头,膝盖弯曲想要找地方坐坐。
  郑久霖搀着他将人带到休息区,扶他坐下。
  表叔抬头望着郑久霖,无力的眼神内略有疑惑,久霖今日很是沉默,面露哀愁,似有心事。鋆锦和久霖间的事,他也知情,并不赞成,认为鋆锦是谭家的根苗,要是不准备娶妻生子开枝散叶,那就是对不起老谭家。可是久霖这孩子,心地纯良,他左右为难,最后只好当睁眼瞎,不掺和他们的事儿。
  表婶扔下行李在站外打望了一下,返回来,“鋆锦怎么还不来?”
  郑久霖面露心虚,他担心谭鋆锦不来,又期盼着他能来,答道:“表婶,你别急,这个点钟堵车,他一时过不来咱再等等。”
  表婶显然等不及了,老头子这个样子,要住院、要开刀,他们要到京达第一附属医院,得找到心脏专科医生――王洋,他们是不远千里,慕名求医。
  表婶心烦,唠叨着,“我们要寻王洋医生,他大概9点上班,看病两小时,我们过去能挂上号吗?久霖,你在京城两年认识的人多,给你表叔找找关系,给他安排住院。”
  郑久霖哪有门路啊?大眼睛里满是不好意思地躲闪,支吾着道:“表婶放心,挂号我去排队,现在刚过完年,入院治疗的人不多,咱肯定能排上床位。”
  “咳咳――”表叔看表婶乱托人找关系,气得咳嗽,久霖来京城再久也不会跟京城名医认识,女人啊,就是没见识!
  “走,咱不等他了!”表叔发话后,拽着郑久霖的胳膊,借力起来。
  郑久霖扶着表叔,表婶扛着行李,他们乘出租车来到京达第一附属医院,挂号心内科。
  郑久霖照顾表叔附带看着行李,表婶一个人在缴费处缴费。
  郑久霖露出想要说些什么但不好开口的为难表情,被活了大半辈子懂得看人的表叔捕捉到。
  表叔抬起眼皮瞪着郑久霖呵斥道:“久霖,你有话快说,有屁就放,做人扭扭捏捏活得憋屈不?”
  郑久霖好看的脸色更好看了,他尴尬地皱了下鼻翼,请求表叔道:“表叔,我跟鋆锦吵架了,你能给他打个电话叫他来医院么?”
  表叔抬起腿蹬了郑久霖一下子,郑久霖没有躲,说实话很疼。
  “在火车站时,你怎么瞒着我,学坏了你!”
  郑久霖望着表叔,心里的话几乎溢出来,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下,表叔生着病呢,他能求他做主吗?他和鋆锦之间谁对谁错,表叔能给评判么?
  郑久霖不知所措时,表叔已经在跟谭鋆锦通电话,“鋆锦,你怎么回事?上个大学觉得自己了不起,连你表叔来京也不愿意接待?我跟你老子、妈不止是亲戚,你家和我家的关系你心里不清楚啊?是,你爸妈死时,你还小,但当时你也不是三岁,做人的基本道理要我这个你看不上的表叔教给你吗?”
  谭鋆锦这边被表叔骂的一脸懵逼,他是在火车站接人,但是没有接到,忙询问道:“表叔,我现在在火车站的2号出站口,给你们找的车在停车位等着,你们现在在哪呢?”
  “医院――”
  表叔心脏病不能激动,这会儿无力跟谭鋆锦说明,挂掉电话喘气。
  郑久霖看这情形,觉得自己很过分,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表叔,鋆锦挨骂是他的错,表叔被气成这样也是他惹的事。
  表婶拿着缴费单和挂号单来到他们跟前,一看老伴在喘气,脸色异常,立即责怪郑久霖,“久霖,你跟我老头子说了什么?我告你啊,他不能激动,要有什么事儿,我饶不了你!”
  表婶扶起表叔,表叔喘着气跟自个老伴说:“你个婆娘,不要乱讹人,久霖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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