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夜火
校园是一座城堡，城里的楼宇鳞次栉比，小窗透出的光亮，整齐地排列着。
阳台晾衣服的同学，撑着衣架，在星空下摸索着挂绳的位置。
炽红的火光从三楼大面积映上来。
“着火啦！”
声音从阳台飘进宿舍楼内，密压压的人群开始向空旷的地方疏散，一股浓浓的焦糊味在空中弥漫开来。
姜迪站在人群中央，摆成大字，仰望起火的宿舍楼，挥舞双臂大喊：“快下来！快下来！”
“你没穿内衣。”兰歆尔抓了一把姜迪的睡衣。
“真的吗？”姜迪低头看，羞涩地捂住胸部。
“怎么突然着火了？好像还不是咱们这栋楼。”杭舟舟后退着，给后勤人员让出一条通道。
现场人心惶惶，七嘴八舌猜测着火灾的起因，保安维持着秩序。
门口，秋雅用湿抹布捂住口鼻，试图切断宿舍的电源，救火人员赶到时，发现宿舍内的帐幔正在燃烧。
“你们宿舍怎么回事？快下去，别在这儿待了！”
秋雅一步两回头，内心十分愧疚，怕消防水管滋坏了舍友的报告和数据单。
王梓义最先打来电话，嘈杂的声音造成强大的干扰，舟舟直接开了免提。
“你没事吧？着火的是你们宿舍吗？”
“不是。”舟舟听到电话里颤抖的南方口音，忍俊不禁。
“那是你们宿舍楼吗？有人受伤吗？”
“没有。”
这几日，因为传闻中的妊娠事件，校方严查校外住宿，舟舟不得已搬回宿舍避风头，谁知刚回来就发生火灾事故，可谓多事之秋。
刘楠冬也送来电话慰问，嘱咐着兰歆尔注意用电安全。
姜迪和林悦四目相对，闲来无事。
“詹森杰没打给你？”姜迪惊奇地盯着林悦。
“他打球哪！”话语里难掩失落。
过了一会，姜迪的手机也响了，阮一钒发来慰问语音。
“呦！深藏不露啊！”林悦用肩膀挤兑了一下姜迪，心中泛起酸楚。
一个小时后，事故处理完毕，宿管阿姨组织众人有序撤回，林悦方才接到詹森杰的电话，不料他第一句竟是：“你还在人间吗？”
林悦撅嘴，“见玉帝呢！”瞬时挂断电话。
事后，保卫处找秋雅谈话，辅导员和院系主任严肃地坐成一排，公开“审讯”。
秋雅正襟危坐，如实招来。
“我就是忘了把‘热得快’拿掉，没有使用违禁物品，更没有煮饭什么的。”
导员拉着自拍杆，无奈胳膊不够长，拉疼了胳膊上的筋脉，咬牙切齿地按摩着。
保卫处从袋子里把搜到的直播设备，挨个墩在桌面上。
“这是什么？”主任捏起一块黑色的薄板。
“声卡。”秋雅缩着脖子。
“噢，这个是话筒，那这个圆圆的是什么？”
“防喷罩。”
“这还有耳麦，灯，架子，这都是什么呀？你在宿舍就鼓捣这些东西？还有那么多食品袋，你都在做什么？”
秋雅心惊肉跳，怕校方给处分，吞吞吐吐地组织着语言。
“我……本来想做兼职，但昨天试了一下，觉得在宿舍不合适，就准备假期在家里做。”
“什么兼职？直播？当网红？”
主任吧唧着嘴，把毛茸茸的耳麦甩到一堆设备上。
“秋雅，我听说你最近心情不太好。”导员放下自拍杆，继续按摩着拉伤的手臂。
“没有啊。”秋雅揪着袖口。
“身体呢？”
“没有。”
导员发出低吟，“嗯——不说就不说吧，这些东西我先帮你收下，期末考试后找我来拿。”
“还有那个‘热得快’，也要处理掉，宿舍楼已经有直饮水机了，还用这种危险的电器！”主任用手指不停地点着那根热得快，像马上要施咒的伏地魔一般。
片刻沉默，无人应声。
“那我能走了吗？”秋雅不安的手搭在桌沿，最后摸了一下宝贝设备。
“警告处分，最低了。”主任看着秋雅。
“嗯。”
“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保卫处上了年纪的大爷问。
“就是……如果我表现的好，能把处分去了吗？”
主任低头沉思，“看你表现吧！”
秋雅挪了一下椅子，在地面摩擦出惊天动地的声响，她咬着下唇，从保卫处出去，导员紧随其后，拿着文件夹。
“秋雅，我想问问你最近生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钱够花吗？”
“够。”
“我听说宿舍楼里有女生有妊娠反应，你知道是谁吗？”
秋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是什么妊娠反应，是我前几天闹肚子，上吐下泻，后来好了。”
“原来是这样啊！”导员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清单，“这是刚才桌子上的所有东西，期末你拿着这个去保卫处换。”
“老师，你不是说放你那儿吗？”
“我也怕克制不住，天天鼓捣那些玩意儿。”
秋雅冁然而笑，梧桐宽大的叶片筑起一道荫凉，斑驳的光点撒在身上，如梦似幻。
早上的实验课，老师掩饰着机电一体化程序，詹森杰环住林悦的脖子，“昨天跟阎王聊得怎么样？”
林悦咬了一口詹森杰的手，他闪电式地收回去，手腕上留下两道牙印。
“你咬我干嘛？”
“阎王让我喝孟婆汤。”
“难怪不识吕洞宾。”
林悦看着前方的机械手，“这么大的手，怎么就不把你抓起来呢？”
“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能不能正常点。”
林悦睨了一眼詹森杰。
另一组的智能机器人突然转错方向，冲詹森杰滑过来。
触手放到他的衣服上，四调平声：“障碍物，建议跨越。”说完，抬起机械腿在詹森杰身上剐蹭。
“什么东西？”他躲到一边，地上三十厘米高的机器人，正用红外线探视着詹森杰的裤腿。
“非生物体，建议攀附。”语音完毕，伸出弹簧触角，吸住詹森杰的衣服。
“什么鬼？”詹森杰扯着弹簧，触角死死抓住他的衣料。
“不好意思！”两个戴眼镜的男生走过来，把机器人脚下的电源断掉，“不好意思，没控制住。”
詹森杰的头发咋呼着，林悦模仿机器语音说道：“非生物体，建议攀附，非生物体……”
周围笑起来，詹森杰顺了顺头发，指着林悦，“咱们来日方长，慢慢算。”
“谁跟你来日方长。”
詹森杰抓住林悦衣服后的帽子，“下周带你见家长！看你不规矩！”
同学们起哄，林悦刷的一下红了脸，走到另一边的橱窗，背过身去。
詹森杰插着裤兜走过来，趴在耳边轻声说：“真的，下周跟我爸妈吃饭，你也去！”
“不去。”
“不去也得去。”
机械手实现操纵机车杆自动化，同学都惊奇地感叹，老师扶了扶眼镜，得意地讲：“这是咱们学院的博士生做出来的，你们以后也可以。”
詹森杰指了指自动化机器，对林悦说：“这种我几年后也能做出来，放到世博会上去。”
自信满满的詹森杰，指手画脚的勾画着未来的蓝图，时间有神奇的力量，足以改变一切，说不定某一天，我们就在各个岗位上发着光，成为不可或缺的那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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