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吱呀”一声宿舍门打开又砰地关上，椅子被拖拽在地板拉扯出极其刺耳的声音，许可的心都跟着这个声音高高挂起，耳朵里反复回响起刺耳的“滋滋滋”声。
接着又“啪嗒”一声，宿舍中央的光管闪了许久才亮起来，风扇吱呀吱呀的响声停了下来，“滴”“滴”两声后空调被打开，一股凉风拂过裸在薄被外面的肌肤。
听这声响，应该是斜对面床位靠门口的舍友苏郁上课回来了。
在被子里四处摸摸，又探到枕头底下，拿出手机。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双眼，指纹解锁打开：
2017年10月11日18：25。
星期三。
微信图标显示未读消息“2”，点开进去，和陆照的聊天界面里，背景图去她的偶像秦明的照片，显示着今天16：47的两条信息：
lz：今晚唐辞请客，七点半到你楼下接你。
lz：饿了就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许可双手握着手机盯着聊天页面，顶端还有前天的对话：
lz：对方已取消
lz：打你电话没接通，在楼下碰到你舍友了，给你买了礼物，给你舍友拿上去了。
百事可乐：收到啦
百事可乐：[爱你]
lz：新买的口红喜欢吗？
百事可乐：嗯，喜欢~
右手食指贴在浮雕塑胶手机壳侧面来回摩挲，犹豫着在对话框里打出“和舍友约了，下次吧。”
又认命地叹气，删掉，回：好~
许可掀开被子，哒哒哒地踩着两张床中间的楼梯下来。
“咦，学姐你在宿舍呀。”苏郁惊讶。
许可现在是安城大学大四在读，宿舍四个人，都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苏郁是个例外，还是大二的小学妹。剩下的两个舍友之一余岁岁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获得保研资格，已经确定了保送京大，现在在水果电视台里实习。另外一个舍友莫一帆，综合成绩排名前五但因为高数挂科无缘保研，从大三下学期开始就在备战考研。
她成绩一般般，读了十几年书已经够腻了，对读研没有想法，投了几轮简历被惨虐，同时备战国考。
“我待会就出去了。”许可在桌上拿起发圈扎起及肩的直发，又问：“我要去洗澡，你要不要先去上厕所？”
“哦哦，那我先去。”苏郁放下手机哒哒哒地往阳台边上的厕所跑，依旧是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希望这门能坚持完这一年。许可心想。
等苏郁出来，许可拿着内衣裤还有洗漱用品进去，手机打开网易云后放在装衣服的袋子里。
伴着淅淅沥沥的水声，手机里传出陈粒独特的慵懒又沙哑的嗓音：
过了很久终于我愿抬头看，你就在对岸走得好慢，任由我独自在假寐与现实之间两难；过了很久终于我愿抬头看，你就在对岸等我勇敢，你还是我的我的我的
吹干头发换上衣服，简单抹了隔离，画了眉毛，准备抹口红的时候看着桌上印着dior的长方形礼盒和桌上两只端端正正立起来的不知名口红发愣，最后还是拿起其中一只抹上，放进包里。
“学姐今晚回来吗？”苏郁知道有时候许可会去她男朋友那里住。
“回的。我尽量十一点前回来，麻烦你给我留个门哈。”
“嗯嗯~没事儿~”苏郁嘻嘻笑着，“你和学长去过二人世界也行。”
自从在陆照那里住了一个暑假，舍友们自动默认了他们开始同居了。
许可也懒得解释。
19：23，微信里lz来电。
“好了吗？”低沉性感的嗓音，许可从大一听到大四还没有免疫，依旧会沉醉进去。
抓起挂在柜子里的挎包，又放了一包纸巾进去，边往外走边点头回：“现在下楼了。”
安大常被调侃，整个学校的设置和布局都很直男，不愧是理工学校。整个学校，除了图书馆，都不设有电梯，据说本科宿舍楼是全校最高的建筑。
可想而知，许可住在学校最高建筑的顶层，没有电梯，每天要么白天不回宿舍，要么回了就轻易不下楼，想不变宅都不行。
十月，处在东南沿海的安城天气还很热，大一的军训过了国庆才开始，现在学校里到处能看到身穿绿色迷彩服和解放鞋的大一新生，三三两两穿梭在宿舍一楼的水果店、奶茶店、超市。
身穿修身西装的陆照就站在宿舍楼大门前低头专心看着手机，身姿挺拔，气质出众，引得来往的学生纷纷侧目。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整张脸像是大师精心雕刻的艺术品。她最喜欢的是他的眼睛，内藏星光银河，让她瞬间沉沦。
许可刚开始认识陆照的时候，他还是穿着简洁t恤配牛仔裤或者休闲裤的翩翩少年，现在准备研究生毕业的陆照已经步入职场，俨然一副精英模样。
就此她提出过疑问：这么热的天穿长袖衬衫真的不热吗？
陆照也实诚地回：热的，但是不出去晒太阳就还好。
许可点头表示理解，虽然热，但是好看啊。
似是心有感应，陆照抬头看过来，嘴角边扬起细微的笑，往前一步伸出手牵住许可的，边走边解释：“宿舍楼这边不好停车，我把车停校门口附近了。”
牵着许可的手，手指纤长骨节分明，掌心温暖干燥。
上车前陆照习惯性地拉开副驾驶这边的车门，松开许可的手，等她上车了才关车门走到另一边上车。
他向来都是这样，对身边的人照顾得很周到体贴。
奔驰在车流里，和着傍晚凉爽的风，车里反复循环着房东的猫的《美好事物》，是许可第一次坐陆照的车添加的，也是唯一添加的一首。
不过就是当时坐的是另外一辆宝马，今天这辆应该就是他上周说去提的新车。
新车的歌单里只有这一首歌，想来应该是陆照自己添加进去的。
她妈妈昨晚打电话说家里买了辆车，虽然是二手的，但是也花了不少钱。最后点明通话的中心思想：在学校省着点花。
如此一比较，她和他真的差距甚大。
察觉到许可今日情绪比较低沉，不像平时吱吱喳喳地说个不停。正好红灯，陆照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今天怎么了，是不是下午没睡好。”
“嗯，下午做梦梦见自己没考上，回西城某个山区里做老师了。”许可笑道。
“你喜欢当老师也可以考学校。”
“我不行，教不好误人子弟罪过太大。”许可一万个拒绝，家里爷爷奶奶伯伯伯母都是老师，亲友里也是老师多，家里不缺她一个许老师。
陆照也忍不住笑出声，正想说些什么，绿灯亮起，启动车子拐弯，“唐辞女朋友回来了，约了几个玩得好的朋友吃饭，可能会有点晚，今晚就住我那边，好不好？”
他每次都会问她“好不好”，尊重她的一切决定，但是她一对上他的眼睛，就说不出拒绝的话。
正在心里腹诽“唐辞有那么一张嘴居然还能有女朋友”的许可泄气，“好。”接着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群聊‘608’：郁郁葱葱，今晚不回去，不用给我留门啦，谢谢学妹，比心。
刚发出消息的下一秒，
一帆风顺：啧啧啧
郁郁葱葱：啧啧啧
百事可乐：再见/zj
一帆风顺：早日扑倒学长哈哈哈
郁郁葱葱：同上
百事可乐：你们做个人吧
“到了。”陆照解开安全带下车。许可退出聊天页面，跟着下车，走到他近前，依然被牵起手。
自从和陆照在一起，她就发现陆照的朋友聚餐都在这家店里，是他一个朋友开的。里面布置得古色古香，菜很好吃，也很贵。大概就是随便一道菜就是许可半个月的生活费。
“陆先生，这边请。”陆照常来，还是这家店老板的朋友，大堂的经理看见他到就连忙上前引路。
推开门口旁挂着“唐多令”牌匾的包厢，里面坐着的都是熟悉的面孔，除了坐在主位上的唐辞右边的女生。
陆照改为揽着她的肩，坐在唐辞左边的两个空位上。
在座的人都身穿名牌，举手投足间露出来的手表或是简单的配饰都价值不菲。许可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不像最开始的几次那么局促。淡然地把从某宝上不出名的店里买来的挎包放在身后，安静地微笑坐在陆照旁边，任由他给她拿餐具。
对面的江晚柠冲她笑了下，依旧是那么温婉大方。
唐辞、江晚柠、夏重山和陆照是从初中就认识的朋友，从初中到高中、大学本科、硕士，都一直在一个学校。他们几个关系最铁，平时聚餐还会叫上别的朋友，今天加上她也就六个人，清静多了。
江晚柠还是陆照从初中到硕士的同班同学，十二年。
就女生的第六感还有其他人的态度，许可无比清楚地知道，江晚柠喜欢陆照。不过不知道喜欢进行时，还是喜欢过去时。
众人到齐，唐辞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拥着旁边的女生站起来，招呼：“来，先走一个，庆祝我女朋友回国。”
陆照给许可倒上橙汁，又给自己倒上红酒。
陆照今年24岁，只比许可大两岁，却总是把她当成刚上大学的小朋友。第一次跟他和他朋友吃饭，唐辞还吐槽过：“她都二十了，大家都喝酒她怎么喝不了。”
她不喜欢酒味基本没沾过酒，也不知道自己能喝多少。但是喝肯定是能喝的。
陆照坚持，每次只给她倒饮料。还得是常温的。
“欢迎贺婵回来。”众人举杯。
抿了一口橙汁，许可正想坐下，陆照揽住她的肩膀，介绍道：“这是唐辞的女朋友，贺婵。我女朋友，许可，言午许，可乐的可。”
“许可，小学妹，听唐辞说过。你好。”贺婵举着空酒杯向她示意。
“你好。”许可笑道。没有想到唐辞女朋友这么好看，一张异域特色非常明显的脸，皮肤吹弹可破，身材前凸后翘。她一个女生都看得眼直了。
贺婵是唐辞大学时的同班同学，大学毕业出国留学一年多。
“许可国考是报的安城吧？”江晚柠突然问。
“是啊，15号开始报名。”
“嗯，考试顺利。”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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