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许可没有早回来是对的，一回来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每天问你为什么不考公务员为什么不进事业单位，工作怎么可能难找，好歹也是个名牌学校毕业出来的，随便什么工作月入过万不是应该的吗
是它们不够好我不想吗？是我不配啊！
秉持着你们说的都对的原则，许可完全放弃辩驳，这些话左耳进右耳出就是了。
从小许可是跟着爷爷奶奶在乡下长大的，爸妈带着弟弟在外地打工，后来许可准备上高中那年爸妈才回到县城里做个小生意。许可和爸妈的关系不太亲近，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感情也一般，毕竟家里除了她还有堂哥堂姐堂弟堂妹。
对于家里人的重男轻女，许可从来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可伤心的。相比于村里很多女孩子上到初中就不给继续读书下去了，自己家可真是好太多了。
“三妹啊，在学校有没有谈恋爱啊？有合适的可以谈着了，谈恋爱也要多看看，找个条件好的以后不用那么辛苦”过来做客的大伯嘴巴叭叭叭地就没有停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她爸呢。
“你大伯跟你说话呢，你出声啊，没礼貌。”许母从后面拍一巴掌过来。
许可换到沙发另一边坐下，“没有男朋友，人家条件好的凭什么看上我，没钱还长得丑。”
大伯摆摆手，继续劝：“没有合适的也不着急，最要紧的就是考个公务员，国家饭碗最实在。”
“考不上的，又不是想考就考得上。”许可有气无力地回。
大伯拍了拍手，大声说：“怎么可能考不上，名牌大学毕业出来的学生都考不上，其他人不是更难。”
“北大毕业出来还卖猪肉，有什么奇怪。”
“那”
“我同学叫我，我出去了。”许可也不管到底有没有同学找了，换双鞋就立刻溜出去了。
随便找个奶茶店点了杯热的珍珠奶茶，掏出手机戴着耳机重刷手机里下载的《琅琊榜》。
人与人之间的悲喜不相通，长辈和他们这些小辈的想法也天差地别，她不求别人理解她的异想天开，所以无需争论。
——
除夕的前一天，按照往年惯例，是要回乡下爷爷奶奶家住到初二的。
从县城回到乡下，还要先坐公交车到镇上，然后再坐三轮车到村里，家里她爸买了车，但是她爸妈要先去给别人送货。于是许可和弟弟许乐各自拿着各自的行李去挤公交车。
从县城到镇上的这一路风景还是很好看的，左边一条长河一直延申下去。特别是现在天气好，白云蓝天，青山绿水。车上也很热闹，熟悉的口音让她感到亲切又安心。
拿起手机录了个视频，发给陆照，
百事可乐：回老家过年~今天天气好好
像是在等着她一样，下一秒立刻回消息，
lz：很好看，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
百事可乐：看你表现吧
lz：那我争取
“你给男朋友发消息啊？”许乐推了下许可。
“问那么多做什么。”许可侧过身面向车窗那边继续打字。
“问一下都不行，哼。”许乐两只手各抓着一只行李箱防止滑走，手机在口袋里时不时地有消息进来的震动，奈何没有第三只手去拿手机。
其实每一年的除夕跨年都是差不多的，家里的长辈一大早就去镇上买菜，然后做菜，准备去祭拜的东西，祭拜回来准备吃年夜饭，看春晚，等到凌晨就在门前放鞭炮，然后上楼顶放烟花。
家里的饭菜还有祭拜用的一应物品都是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和她爸妈六个人忙活的，许可这一辈都是不会做饭的。也是因为从小跟着爷爷奶奶生活，都是爷爷奶奶做的饭菜。
许可和堂哥堂姐的关系一般，毕竟年龄差距比较大，人家都已经成家有孩子了。侄子侄女们年纪还很小，连小学都没开始读呢。这么一算下来，只有亲弟许乐是同龄人。至于村子里小时候的玩伴，都是初中毕业或者初中没毕业就外出打工了，往来不多也不熟。所以随着年纪增长，许可回来过年都是没什么玩伴的。
不过对于许可来说，过年还是意义重大的，她的生日在大年初一。
陆照的新年祝福和生日祝福在零点零分准时发过来，
lz：小可新年快乐
lz：小可生日快乐
lz：万事顺遂、平安喜乐。
百事可乐：照哥新年快乐~新的一年万事胜意呀~
鞭炮声、烟花盛开的声音陆陆续续响起，随手拍了张烟花绽放的照片。点开朋友圈，就看到有消息，最上面的是陆照发的说说：
祝这位小朋友新年快乐、生日快乐，万事顺遂、平安喜乐。
配图是穿着白蓝条纹衬衫裙的她手捧一束蓝色满天星站在报告厅正中央歪头微笑的照片。
这是大二时候的她，某次记者团举办活动，她跟着余岁岁去帮忙。当时是有个学姐拿着相机拍活动的照片，她帮着一个学姐抱着这捧花，正巧拍照的学姐说要给她拍一张，于是就有了这张照片。但是后面也没有收到这张照片，她以为没有了也没放在心上。
现在突然在陆照这里看到了这张照片，觉得有些奇妙。
底下不少她和他的共同好友点赞，一溜的评论：有被秀到、学妹可爱、羡慕照哥
许可默默收下这张图，然后也跟着发了一条屏蔽家人的朋友圈：祝许可生日快乐~也祝大家新年快乐。配图刚刚拍的烟花。
刚发完出去，lz评论：好的，大家收到新年祝福了
放完鞭炮和烟花，家里的人也都回房准备睡觉了。许可回到房里锁上房门，躲在被窝里拨通陆照的电话。
“照哥，新年快乐呀~”家里隔音不太好，许可基本是用气音在说话。
外面还陆陆续续有烟花炮竹声，电话那边也是，还有小孩子嘻哈打闹的声音。
“新年快乐，生日快乐。”陆照低沉的声音里还带着笑，估计是在笑她像做贼一样的。
“你那边好热闹。”
“嗯，家里姑姑叔叔家都过来一起过年，小朋友很多。”
“我们家也是，侄子侄女也很能吵。”
沉默了好一会儿，陆照拿开手机看看，没挂断，“是不是困了？”
“有点。”
“快睡吧，嗯？”
——
每年大年初一，许可起来去给长辈们拜年，每年长辈们都会回：生日快乐，又长一岁。
往年是生日快乐学业进步，今年就直接变成了生日快乐找个好工作。
果然人的愿望都是得寸进尺的。
但是不管怎么，还没结婚就是小朋友，可以收红包。连着结婚了的堂哥堂嫂也给她发了红包，许可算了算自己的年纪，目测还能拿几年红包。至于陆照微信上转账1000，许可收了然后又转了999过去。
放假的日子过得很快。准备毕业的学生，学校也不管有没有按时回学校报道，毕竟也没有课程学习了。
但是还有毕业实习没有完成，还有毕业论文还要写，时间还是挺紧的，过完元宵许可就收拾行李踏上了回学校的路程。
以前还很矫情地想着，上了大学后故乡只有冬夏再无春秋。现在即将工作了，说不定以后故乡就只有春节了。
——
过年前许可找了个公司确定春季开学后去实习，岗位是文案助理，因为面试的时候面试官一再保证上班时间是朝九晚六，周末双休，不加班，所以许可就应了。
后来和陆照说了后，陆照鲜有地沉默了。
是唐辞开的那家公司，传说中加班到都没时间谈恋爱的和尚庙。
那可真是倒霉。谁知道随便找了家公司就碰上了唐辞的公司，她要是早知道，打死她都不会去投这个简历。
许可纠结着要怎么和那个人事小姐姐推辞说不去了时，唐辞直接给她发了张截图，是陆照和他的聊天对话，
lz：我女朋友要去你公司实习两个月
辞：来就来啊
lz：她不加班
辞：
辞：那她还要来我公司实习
lz：你们公司人事骗她说不加班
辞：
发完这张图，唐辞：落我手上了你自求多福吧
许可立刻狗腿地回：老板多多关照。
看在陆照的面子上，唐辞应该会做个人吧。
许可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就这么开始了，毕业论文开题、去唐辞的公司实习。之前面试的时候人事有说过公司有提供宿舍，许可是打算了要去住宿舍的。但是公司离陆照南江的房子近，许可又被打包过去那边住了。
有点怂。
主要是，每天和陆照躺一个被窝里，许可总害怕他哪天突然不做人。
这套房子两个房间，原来有个次卧，就是之前许可住的那间，现在被改成了书房，原来次卧的床都直接扔了，许可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连着半个多月的熬夜，许可已经交了论文初稿，按着今天老师给的修改建议，就是基本除了题目其他都要改。
许可觉得自己不去考研是正确的选择，本科毕业都好悬，读研大概率是毕不了业的。
每天下班回来就是吃外卖，《这就是街舞》反反复复地看，更得太慢了。过了八点就去洗漱，然后去书房开始奋斗论文。不知为什么，灵感都是在深夜爆发，熬夜熬得黑眼圈都出来了。
陆照最近加班也很多，许可是真羡慕这种学霸，工作论文两不误。
“睡着了吗？”陆照掀开盖到许可脸上的被子，往下拉了拉。
见她睡得沉，陆照蹲在床边，伸出手指抚了抚她眼下的黑眼圈。
也不舍得直接把她叫醒，算了，还是改天再和她说吧。
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嘴角，低声说道，“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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