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桃花村
祁飘出门后正赶上上午第三节课，校园走廊内空荡荡的，唯有老师讲课的声音不时从各个教室传来。
刚刚办公室内的问题五人组已经被教务主任遣回去上课了，而暂时被取消授课资格的祁飘，也被看见她心里就别扭的教务主任“请”了出来。
不过她也没有心思再想检讨书的事情，从刚刚教务主任和问题五人组的谈话中，祁飘隐约抓到了一点线索。
毫无疑问，陆文、钱菲菲以及阁楼女子——也就是江蔷之间彼此认识，且都在校内就读过。从钱菲菲的反应来看，她对江蔷有着一种非同寻常的情感，使得她对曾发生在江蔷身上的事情耿耿于怀。而陆文的反应也很耐人寻味，他喜欢钱菲菲不假，但是却对江蔷持有一种冷酷的态度，祁飘甚至觉得他对钱菲菲和江蔷之间的关系过于关注。
看样子想要彻底弄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手里的线索还是不够，不知道学校的档案室会不会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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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内档案室一角。
凭借“了解班级学生情况”的托词，祁飘进入了档案室，在高二（1）班区域内找到了陆文三人的档案。
“陆文，凤凰村本地人，2003年09月通过升学考试进入凤凰村第二中学高一（1）班；钱菲菲，xx镇外地人，2004年09月转校进入高二（1）班；江蔷，凤凰村本地人，2003年09月通过升学考试进入凤凰村第二中学高一（1）班，2004年11月因故休学，2005年02月16日返校正常上课，2005年02月21日退学……”
没想到陆文和江蔷两人认识得更早，反而是转校而来的钱菲菲后面才加入同一个班级。而且看江蔷学生照里的青春模样，也很难想象中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在短短几个月之后的今天变得如此憔悴不堪，甚至失去了理智。
祁飘将江蔷所有的档案资料翻出来仔细查看，发现里面并没有记载江蔷是因为什么原因在2004年11月休学。
“之前钱菲菲提到逼疯江蔷的是学校里的学生和老师，难道她是因为遭受校园霸凌才休学的？”
“不是。”
祁飘抬头，看见苍南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背后。
刚刚思考得太投入，她居然都没注意到有人来了。
“江蔷不是因为校园霸凌而休学，而是因为遭遇不明人士的入室qj，一时身心受创才不得不休学。不过导致她在2005年02月21日退学的真正原因，确实是因为受到了校园霸凌，其中包括辱骂、孤立甚至恶搞照片、曝光隐私种种行为。”少年毁容的脸因背光而显得有些可怖，但对面的人显然不怎么在意，“她还没有从上一场噩梦走出来，外界的恶意就迫不及待地向她涌去，所以她逃离了现实世界，选择不看不听。”
原来是这个原因吗？所以钱菲菲才会对学校里的人抱有这么大的恶意，可是……
“如果是这样，不就对不上‘桃花嫁衣杀人事件’了？”祁飘分析道，“桃花嫁衣杀人事件里最先死亡的是乡绅心仪的女子，但是陆文喜欢的是钱菲菲而不是江蔷，为什么现实里反而是江蔷先出事？”
苍南微微侧过头：“如果故事有加工呢？如果乡绅喜欢的其实是另一位嫁衣缝了黑线的姑娘呢？”
祁飘不解：“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求娶黑线姑娘？”
“因为‘门不当，户不对’。虽然凤凰村本地人口和外来务工人口各占一半，但二者之间的贫富差距可能穷极几代人的努力都不一定追得上，就像陆家有财力投资建校，资产多到能挤进本省前列，而像四合院那位单身母亲和钱菲菲家，为了生存则不得不背井离乡到外地务工。”苍南的手指按在陆文的档案上点了点，“如果当时乡绅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他的家庭大概率也不会同意他求娶贫户之女为妻。这也是故事里为什么乡绅会在所谓的‘心仪姑娘’死后，执着地拉着另一位姑娘到寺庙里成亲的原因，因为从始至终，他设计这一切的目的都只是为了迎娶那位黑线姑娘。”
祁飘虽然不懂，但大受震撼。以她有限的人生阅历，只看见过别人为爱奋不顾身，倒没怎么接触过这种充满了阴谋诡计的爱情故事。
不过她知道自己不精通人性，所以没有直接否认苍南的说法，只是问：“按照你的说法，陆文不应该表面上与江蔷交往，私底下再跟钱菲菲暗通款曲吗？可我见他并没有在人前掩饰的想法，他都直接叫她菲菲。”
“噗。”见祁飘疑惑的眼神看过来，苍南立刻恢复成面瘫脸，示意祁飘看钱菲菲和江蔷的档案，“我觉得这是因为他站在了上帝视角，知道了桃花嫁衣杀人事件的结局。”
祁飘想到什么，拿出《故事会》翻到桃花嫁衣杀人事件那一页，看见了作者名：陆某人。
“你说陆某人其实是陆文？”
苍南点头：“故事走到这里，按照乡绅的想法肯定是赶紧与黑线女子完婚，但这中间发生了某件事，使得最后的结局是三人俱亡。我之所以肯定陆某人是陆文的笔名，是因为我上午在校园内搜集线索时，从学生那里得知陆文成立了一个话剧社团，并且他计划今日放学后和社团成员一起前往后山寺庙拍摄‘桃花嫁衣杀人事件’的最后一幕——也就是三人俱亡事件始末。”
说到这，苍南拿出一打印有凤凰村第二中学话剧社团招新的宣传单：“这就是进入北方后山的关键性道具。”
虽然但是，你怎么有这么多？
祁飘晃晃脑袋，把这不相关的想法甩掉，提了个她更感兴趣的问题：“既然如此，你不应该跟着这条线进入后山寺庙继续追查吗？”
毕竟“合作”在朱迪死亡后已经名存实亡了，苍南没必要跟她分享线索。
“因为从昨天傍晚开始，我一直在想你提出的‘多条故事线并行’的可能性。”说着，苍南掏出了新手关卡得到的圆珠笔，只见那里面原本空荡荡的笔芯此刻竟填满了红色墨水，“刚刚在学校打听情报时意外得到的产物，我大概能猜到它有什么用。”
“墨水跟情报有关？”
“不，它其实是学生对一位老师所产生的负面情绪的具象物，比如紧张、沮丧、痛苦和恐惧。”苍南轻描淡写地揭过这一页。
没有收到任何系统提示的祁飘心想：原来那些学生心底还是喜欢我这种教学方式的？
祁飘的腰慢慢挺直起来。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也许它在某个时刻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这是系统对‘完全体圆珠笔’的描述。”苍南思考时忍不住转起笔，“就像红笔是老师用来批改学生错题的工具，这支‘完全体圆珠笔’则是我们用来克制学生的道具。可什么情况下才会需要用到这支笔呢？现在副本里的npc武力水平还不足以抗衡我们，除非在某种特定情况下，‘学生’这一群体会变得富有攻击性，棘手到我们不得不依靠这个道具来通关。并且除了学生之外，我怀疑这个村里的其他人也会在某个时间点产生异变，你还记得那位说要找你的红裙小女孩吧？”
祁飘点头：“你想说有一场异变会影响到学生、小女孩甚至整个凤凰村。”
“对，但事实上直到现在，如果不是因为这支笔，我们连它的存在都不知道，而把宝全部压在桃花嫁衣杀人事件上，会有一半的概率让我们这些赌徒输个精光，这不明智。”苍南将放在桌面的话剧社招新宣传单推到祁飘那边，“所以我来找你，想和你合作。”
“我懂你的意思了。”因为她昨天明确表示副本可能存在双条或多条故事线，所以苍南打算找她合作，一起顺着这个思路继续解密，但……
“你不怀疑我吗？朱迪的死亡我也有嫌疑。”而跟错误的人合作，会加速死亡的进程。
苍南直视祁飘的双瞳，短暂地走了会神。
他其实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即使祁飘明确告诉她从未离开青河精神病院，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祂，但那若有若无的熟悉感总是在折磨他的神经，让他下意识地信赖她。
这不行，廉价的信任是刀尖上的蜜糖，稍有不慎就会断送生命。
不过……
“我不是朱迪，如果你真是凶手，可以来杀我试试。”少年自信地说完，还冲祁飘挑衅地一挑眉。
“合作我答应。”少女的眉眼清明依旧，“不过如果有利益冲突，合作即时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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