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相约 008

　　继“富川脐橙”之后，起名小天才艾窦又创造出了新的词汇——“将爱组合”，姜妍和艾窦的将爱组合，是个意味深长的好名字。

　　六月的海州入了夏，天气越来越炎热，到了六月下旬，白日的街上人都变少了，灼灼阳光从天上洒落，钻入梧桐树叶里，洒下一片阴影。

　　每到这个季节，梁川就会想起海子的一首诗，《夏天的太阳》。

　　“夏天

　　如果这条街没有鞋匠

　　我就打着赤脚

　　站在太阳下看太阳

　　我想到在白天出生的孩子

　　一定是出于故意

　　你来人间一趟

　　你要看看太阳

　　和你的心上人

　　一起走在街上

　　……”

　　以前，他对这首诗没有深刻的认知，直到遇见了戚澄，他感受到了生命的力量。生命是值得热爱的，要热情地爱一回，阳光普照的时候，一定要和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

　　不过，戚澄总是很忙，她越来越忙。梁川见她一面总是在午夜，而且都是在不便出现的极晚的时候，他只能隔着一条马路遥遥看她一眼安心……都市里的光污染让星星消失了，浪漫也因此打了折扣。

　　戚澄没有再暴食，也没有再做噩梦，但她睡得越来越少,  疲惫镶嵌在眼睛里。一方面，因为国潮项目正在第一阶段攻坚,  她加班的时间越来越长。另一方面,  深夜下班后,  她还要做Sheldon的那份兼职，她如愿提前一个月完成了梁川交于她的那份书单。

　　看着文件夹里存好的一张张二维码图片,  戚澄心底浮出难言的滋味，她很不舍，心酸得厉害。因为她已经打算了要走了,  只是还没想好到底该在哪一天与他说再见，反正就在不久的将来。

　　自从梁川与她告白，她的生活有了梦幻的插曲。

　　每天晚上当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书屋,  都会有一束鲜花用蜡纸包着放在她的白色小屋的门前。有各种颜色的蔷薇和玫瑰、有四叶草，还有波斯菊。

　　隔三差五地，鲜花还会放在包好的礼盒上。梁川会送她礼物,  有白噪音的安眠雀、有安抚神经的铜风铃,  一些有趣但不会让人产生负担的别致礼物。

　　戚澄觉得她已经无法抵抗梁川的示好,  也许从一开始，她的抗拒就是表面的,  她的心一直是倾向于他的。

　　姜妍劝她，她说：“恋爱吧,  求你了！”

　　戚澄用残存的理智回答她：“我在找房子了,  会尽快搬出去。”

　　这个消息很快就一个传一个传到了梁川的耳朵里,  艾窦忧心忡忡地说：“哥，你行不行？我虽然还没转正，至少没有被罚出场。你怎么混得比我还惨？”

　　梁川撑着下巴在阳光下发呆,  他开始明白,  戚澄每天晚上加班到那么晚也许是在躲他。他并没有因此无措，而是很快消化了这个消息。他想：如果她觉得有负担想搬出去,  那就搬出去好了。就算她有办法搬到月亮上去,  他也有办法追到月亮上去。

　　艾窦误解了梁川的失语,  他把梁川的平稳当成了抑郁，于是他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本子,  打开来,  提起一支笔写写画画。他说：“别愁，我正在想点子,  最多再有一个星期,  我和小姜饼一定把你们撮合到一块去。这可是我们将爱组合必做的一百件小事里很重要的一件！”

　　最近，艾窦变了性子,  他把创意阵地从后厨转移到了Sheldon的大草坪上。他常常坐在那里画漫画，主题是：将爱组合要一起做的100件小事。一个硬皮的四四方方的本子里，已经满是清新俏皮的四格漫画。看起来，他就要完成整本创作了。

　　梁川不知道他神叨叨地是在弄什么，直到一个星期后，他被笑嘻嘻的艾窦堵住，听他说：“夏日暖洋洋，是时候离开海州了呦……”

　　“你要干吗？”

　　“森林、木屋、潺潺溪流，”艾窦亮出四根手指头，说，“你、我，小姜饼，戚澄，一起度个假，怎么样？好不好？”

　　“你们确定能请动她？”

　　“那你不要管，山人自有妙计。”

　　七月的第一个周三，Sheldon旅行小分队从海州出发。梁川还是挺好奇戚澄竟然会请了年假答应这一趟旅行，尽管，此时此刻，她和他隔着一条“银河”在后排坐着。

　　姜妍拿了驾照，买了新车，车瘾正大，于是这一趟旅行她倒成了司机，艾窦依旧坐在副驾驶上喋喋不休。

　　戚澄似乎有忙不完的工作，一直低头捣鼓手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第一阶段的工作已经完结，不该如此忙的。她已经在办公室闲了几天,  如果不是为了躲梁川,  她本不必将第二阶段的工作大幅度提前,  日日加班到深夜。

　　“小橘子,  你能不能把手机收起来？工作是工作,  生活是生活,  你能不能分开？”

　　“司机”姜妍从后视镜里瞄到戚澄在忙碌，她忍不住开了口。上一次因为类似的问题，她们大吵了一架，虽然吵出了友谊的新高度，但戚澄也见识了姜妍的“威猛”，她可不敢再惹这位娘娘。戚澄把手机翻过去，仰起僵硬的脖子，说：“没有。”

　　“你就是在忙工作，”姜妍又瞄了一眼后视镜，然后故意调侃她，说，“不然的话，难道你是在给梁川发信息吗？你们中间是坐了个鬼，不能面对面说话吗？隔那么远干吗？”

　　艾窦嚎了出来，他说：“好可怕啊！光天化日，不要这样！”

　　戚澄看向窗外，再一次举起了自己的手机，不一会，梁川的手机真的亮了。她听到嗡嗡的震动声，心想：他和她的习惯是一样的，手机从不开响铃……

　　梁川看向手机，小橘子在问他：“艾窦到底要怎么和姜妍告白？你知道吗？”

　　梁川朝戚澄看过去，她好固执，坚决看着窗外。他已经明白前面那两位泥菩萨是如何忽悠戚澄同行的，他很快回复她：“我不知道。”

　　“你不觉得艾窦很不靠谱吗？他要是弄砸了怎么办？我觉得我比他了解姜妍，你知道什么？告诉我，我帮他参谋，能推的话就推一把。”

　　“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来干吗的？你不是来帮忙的？”

　　梁川忍不住笑了，他拧开一瓶苏打水递给戚澄，对她说：“既来之，则安之，我也是……被安排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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