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海原祭（上）
海风总带着一股咸湿的气息，在枯燥的夏日和蝉鸣的交织声中向远处飞去。
今天的立海大比平常热闹了不少。
和班长打过招呼，南苑骊慢慢挪到了“烹饪社”的摊子前。
许是“动漫社”与“烹饪社”的夙怨太过有名，校方特意为双方拨了个宽敞的地。
——就好像是在暗戳戳地怂恿一样。
“把那里支起来！对对对，小心点，别倒了……诶，那边那个，别乱动嗳，上面横幅要掉了！往左边，那边靠角落的让一下！”
“材料呢？准备好了就拿上来，表演的人呢？还没到？又拖堂？啧，非得要我去找山口老师要人啊！”
“学妹呢？怎么也没到？佐藤，你有看见学妹吗？”
个子迷你的男生忙上忙下地在人群中穿梭。
南苑骊到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繁忙”的景象。
“学妹——”
刚刚还抓着佐藤副社长崩溃发狂的长谷川仁在她踏入摊子的下一秒便以闪电般的速度扑了过来。
南苑骊默不作声地向旁边跨开一步，躲过了这位过于活泼的学长的“猛虎扑食”。
其身形灵巧，动作简洁有力，不带丝毫赘余的停顿——哪怕是再苛刻的评委见到此景也只能抚掌叹服。
不过，这个完美的miss却导致了另外一系列不完美的后果：
“！！！社长你别过来，要撞上了啊喂——”
“快走！别让我的宝贝蛋糕伤到了，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做了两天的呜呜呜——”
交叉的人流里，控制不住身体的长谷川仁与不远处捧着刚出炉蛋糕的两名少女齐声尖叫，滑稽的是——和普通的撞击事件不同，“罪魁祸首”的脸上反而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悲壮。
见自己的蛋糕安全无恙地消失在横冲线上，长谷川仁环报起了双臂。
长谷川仁（安详）：只要蛋糕没事，哪怕是叫我现在死去都值……嗷嗷嗷嗷，衣领箍着脖子疼嗷！
南苑骊一手抓住他的衣领将少年拉回，面上泄露出她有些无语的心情：“学长，你……”
她欲言又止，而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在长谷川仁欲哭未哭的可怜表情中，忍耐地吐出一句：“小心点。”
南苑骊（无奈）：可别再给大家添乱了。
她本意是想让一锅乱的局面平息下来，可谁知，某人却是习得了一手熟练的“顺杆子爬”。
“呜呜——学妹！我就知道你不舍得这样对我！”
南苑骊低头看了看抓着她手臂“哭唧唧”作戏的长谷川仁，眼角抽搐了几下：“……你先放开我，学长。”
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我不！”拒绝的话脱口而出，长谷川仁悄悄睁开一只眼，偷偷地观察着南苑骊的神态。
长谷川仁（揣摩）：嘴角14度35分，生气边缘；眼睛微眯一分半，生气边缘；眼神像刀……等等！怒火中烧？！这霹雳闪爆动如雷霆的蓄力技可不得赶紧给她打断？！
“我命苦啊！学妹！”
长谷川仁抓着南苑骊的衣摆开始干嚎，其间语言充斥着对“世界冷漠无情”的控诉，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各种“恩怨是非”，具体可参见走在路上被高空兽类排泄物毁了发型等一系列让人无fuck说的事情。
南苑骊（感叹）：您当时没去文学社可真是可惜了，就这经历，写本书还不是手到擒来？完全不会有创作瓶颈的说～
魔音贯耳，她不由地向一旁安排着各项事务的佐藤学姐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少了干扰，正井然有序地处理着各项事务的佐藤学姐满含歉意地冲着南苑骊微微一笑。
佐藤副社长：为了社团的未来，南学妹……你就忍耐一下吧！放心去叭，我们一定会记住你对社团的贡献的，阿门！【握拳jpg】
南苑骊：“……”
这社团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怎么戏精遍地走？
哭嚎声不绝于耳，对上对面“动漫社”社员们那不加掩饰的好奇眼神，南苑骊眼疾手快地关上了门，并趁机将长谷川仁的手给扒拉了下来。
南苑骊微笑：“学长，有事说事。”
再动手动脚……她就要拿刀了哟：）
一秒get潜台词的长谷川仁羞涩一笑，抛了个媚眼：“听说对面那位小早川学妹要上台表演《恋爱物语》的经典剧情哦～”
南苑骊装作没懂：“哦，所以呢？”
“市场竞争要有狼的精神啦！”长谷川仁托着腮帮，漫不经心：“不然就只能作为丧家之犬远走他乡咯。”
“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还会受不住的跳楼，哎呦呦，人类可真是脆弱呢！”
凉薄又现实的话从面容还有些稚嫩的少年嘴中吐出——实在是荒诞又有趣。
一瞬间，周遭的嘈杂仿佛就此远去，光影错乱中，世界里，似乎只剩下了“扑通”的心跳声与那一道道冷漠的言语。
它们叫嚣着要刺破那纸糊的伪装，将丑态暴露于日光之下。
长谷川仁鲜少有这样正经的时候。
和他相识将近两年，南苑骊只见过他这副模样两次——今天，第二次。
清雅的少女垂下眉睫，挡住了眸中的深思。
南苑骊：“……学长你昨晚是不是熬夜了？”
松鼠少年陡然一惊，圆溜溜的眼睛倏然放大：“你咋知道？！”
脱口而出后，他欲盖弥彰地捂上了嘴，左右张望，一副很是警惕的模样。
南苑骊抿了抿嘴，开口：“昨晚十点黄金剧场的《黑夜的面纱》中出现了新人物——一个满嘴都是胡话的神经质少女，剧方出于综合考虑便一次性播了三集。而作为有名的巨著，这部一开播就广受关注的剧一集长达一个小时，再加上学长你上论坛找同好讨论的时间……”
她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你昨晚两点才睡的吧。”
结尾用的虽然是表示不确定的助词，但她口中却又透露着笃定的自信。
长谷川仁的表情逐渐从震惊变得一言难尽。
南苑骊疑惑：“我哪里说得不对？”
长谷川仁：……你喵的说得太对了！
“学妹呀……”
南苑骊挑眉：“嗯？”
年轻的学长抬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但却不知想起了什么便又讪讪放下。
长谷川仁：“把你安装在我家的监控给拆了吧，侵犯隐私是违法的呀！”
见鬼，她怎么知道自己要看那部剧？
南苑骊抽了抽嘴角，辩解：“……我没有。”
对你并不感兴趣，ok？
长谷川仁故作大方地摇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幸村学弟学妹你对我太关注的，唉，都怪我魅力太大……”
“你要是再说下去的话待会儿的舞台剧学长你就自己上场吧。”
南苑骊皮笑肉不笑地打断他的自吹自擂：“我记得佐藤学姐特意为你准备了一套cos服对吧？”
长谷川仁面色一僵，表情立刻幽怨了起来：“学妹～”
能别提这么让人伤心的事吗，嘤嘤嘤！
南苑骊：“……”
她眼不见心不烦地闭上了眼。
一旁总算让各项事宜走上正轨的佐藤学姐见状不由地抿唇一笑，考虑到待会儿开场还需要长谷川仁这个吉祥物，她上前一步，挽住了南苑骊的手。
佐藤学姐：“长谷川就是自己无聊，学妹别理他。来，我来帮你上妆吧。昨天彩排以后，我和山下她们又商量了一下，想把妆面画得再夸张一点，可以吗？”
“先看看吧。”不想再和那位闲得发霉的社长继续掰扯下去，南苑骊转身跟上了她。
虽然采用的是“女仆”主题，但在某位灵感爆棚苛求创新的社长的干扰下，烹饪社这次采用的制服并不是常见的那几种。
白色皱褶勾勒完美曲线，黑色丝袜让肌肤裸露得剔透白皙——太俗套了！
在讨论服装时，长谷川仁率先否决了该项提议。
而后，在多方面因素的作用下，恶趣味同样严重的社员们决定采用行动上会更方便的战斗女仆。
剪裁精美的裤装下是肌肉线条清晰的长腿，特殊材质的腰封和负于背部上的双刃让空气中都不由地弥漫着一股硝烟味。
——话说这看着其实真不像一家正常的店应该有的样子吧！
然而兴致勃勃打造“黑店”的长谷川仁却是忍不住举双手双脚地赞同。
围观了全程的007：【……他绝对是觉得这样穿着，即便到时给那些顾客们送上黑暗料理，人家也不敢拒绝吧。】
三天后看到菜谱的南苑骊：【……你真相了。】
芥末混柠檬汁？呵→_→，到时一定会死人的！
还有那么点良心意欲抗议的南苑骊被社里的伙伴们齐心协力地镇压了。
众人（磨刀）：不会做黑暗料理的厨子不是好乐子人！比谁强谁弱的时机到了，gogogo，冲よ！
南苑骊：……
她已经尽力了。
【疲惫jpg】
关于制服的抉择便这样告一段落，虽然也有小女孩因为小心思改动了部分的细节，但，总的来说，大家齐整的模样确实是蛮赏心悦目的。
就这样，一切都有序地进行着。
直到……被赶鸭子上架参加表演的南苑骊试穿了下服装。
“不行，绝对不行！”长谷川仁皱着眉，脸上是十万分的不满意：“这看着太奇怪了，再换一套。”
佐藤学姐扶了扶眼镜：“这已经是最后一套了。”
“可没有一个合适！”长谷川仁拉下了嘴角，“学妹的气场太强大了。”
佐藤学姐跟着叹了口气：“是呀，就算穿上这样的衣服，看上去也完全不像一个地位卑微的女仆。”
“……”
“改剧情吧。”长谷川仁捏了捏鼻梁。
佐藤学姐颔首：“……也只能这样了。”
……
那日的争吵仿佛还近在耳畔。
想着自己换衣服时从“羞耻”到“麻木”的心态转变，南苑骊便不自觉地出了神。
“学妹。”
“嗯？”她条件反射地一笑，“学姐？”
佐藤学姐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她：“去吧，时间不早了，我们要赶紧。”
在她说话之际，热闹的喧哗声挤过门缝溜进了狭小的室内。
熟悉的音色被一步步放大，南苑骊点了点头，乖巧一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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