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噩梦
林雨辰跟欧凌峰一起进了内室。
那位老僧拿出一盒签筒，递给林雨辰。
林雨辰犹豫着，伸手接过。
请诸位神佛明示，这次欧凌峰出征，能否平安归来……
签筒在林雨辰手中摇晃着，却是迟迟不能够出签。
她回头看着身边的欧凌峰，却发现后者也是一筹莫展。“大师，这……”
那老僧却是笑笑：“施主，稍安勿躁，请继续摇着。”
林雨辰无法，只能继续听着签筒里的声音。
“啪嗒”一声，一支签掉在林雨辰的脚边。她愣了半晌，却不敢伸手去捡。
待得她反应过来，那宽厚的手掌已经握住了那支签。
欧凌峰看了那支签上的字之后，眉头一直皱着，没有松开。
“怎么了？”林雨辰十分紧张，特别怕自己刚刚摇出的，是一个下下签。
欧凌峰将那支签递给了那老僧，并没有经过林雨辰的手，却惹得林雨辰焦躁不安。
她绞紧了自己的双手，不安地等待着那老僧的解签。
跟欧凌峰截然相反的，那老僧看完签文之后，笑了开来。
林雨辰突然松了手：“大师，此签何解？”
那大师依然笑着，道了句法号：“阿弥陀佛——此签是中上签，施主所求一事，也莫要强求，虽然会遭遇一些坎坷，但是定然会往施主希望的方向发展的……”
听到老僧的解签，林雨辰才放下心来，却依然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谢、谢谢大师。”
“阿弥陀佛，施主莫要客气。”说着，那僧人看了看林雨辰和欧凌峰，“贫僧还有事情要办，就先告辞了。”
欧凌峰点了点头：“大师辛苦了。”
那僧人也不再说些什么，便出了内室。
现下，内室里只剩下了林雨辰和欧凌峰两个人。
“丫头，刚刚求了什么事情？难道是我们的姻缘？”
其实欧凌峰希望林雨辰能够给他一个否定的答案：他希望他们的姻缘是上上签，因为，他一直把林雨辰当做是上天送给他平淡无奇的人生的一件礼物。完美，无瑕。
林雨辰低着头，摇了摇头，却也不答话。
那大师说，会受到坎坷，是什么坎坷？欧凌峰会怎样？受伤？还是俘虏？
不不不不，这些都不能够发生，她不允许这些发生！
欧凌峰看着林雨辰有些不好的脸色，便也不再开口询问，他拍了拍林雨辰的背，安慰了两句：“最终的目的最终会达成的，我也会平安归来的！”
林雨辰听着他说着自己担忧的事情，不由得觉得有些窝心：果然，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就是个透明的。
她使劲点了点头：“王爷可要记得今日所说的话！”
欧凌峰现下知道了，她肯定是在为自己操心，当即摸了摸她的发心：“本王定然记得。”他看着她依然魂不守舍的样子，叹了口气，“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做到，现在，我们先回去罢，你看你眼下的乌青，倒像是几个晚上没睡一般，怎么，去哪里做贼了吗？”
说实话，林雨辰在得知欧凌峰在二十八日就要出征之时，就开始睡不好。
大抵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总是梦到欧凌峰受伤，或是从马上摔下来，这样的梦境，让她神经紧张，几乎醒来之后，便再也睡不着，一直睁眼到天亮。
林雨辰任凭欧凌峰搂着，也不反抗，被他揽着，向他们的马车走去。
马车再次颠簸起来。
林雨辰再次睡着了。欧凌峰看着自觉躺在自己腿上的林雨辰，不由得叹了口气。
担心确实是双方的。林雨辰担心他，他又何尝不担心这林雨辰？若是之前，有人告诉他，他会有这么一个挂念的人，说不定早就被他一剑贯穿胸膛了。作为一个有权之人，最忌讳的就是心有牵绊。
可是他不后悔，他有这么一个牵挂。
林雨辰是他欧凌峰，最甜蜜的负担。
想到这里，欧凌峰的嘴角扬起，抚着林雨辰头发的手，也更加轻柔。
林雨辰再一次陷入了噩梦当中。梦中，欧凌峰浑身是血地躺在自己面前，向她伸出手，可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欧凌峰艰难地呼吸着，没呼吸一次，就从肺部涌出一股鲜血。她跪坐在地上，看着欧凌峰那个样子，心里疼痛。
“王爷！”林雨辰大喊一声，从梦中醒来。
欧凌峰皱着眉头，看着林雨辰满头的汗水，紧抿着嘴唇，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小姐？”外面的翠儿显然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小姐可是又做噩梦了？”
欧凌峰看着林雨辰还在晃神的样子，不由得替她回答道：“嗯，这里有我，继续赶路。”
外面的龙一领了命令，扬起马鞭。
“是。”翠儿听了，心下也是一松。
林雨辰梦魇一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心病还需心药医。说不定，王爷能够解开这个心结。
“是不是做恶梦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雨辰才回过神来。她抬起头，却看到欧凌峰坐在自己身边，她立即开始查看着欧凌峰的身体，看看他是不是有受伤。
欧凌峰任由她动作着，并不吭声。林雨辰在他身上摸了个遍之后，终于崩溃般哭出声来，倒在他的怀里。
欧凌峰依然不说话，轻轻拍着林雨辰的背部。
外面的翠儿和锦绣倒是皱了皱眉头，有些焦急：她们时常听到半夜林雨辰房里传来压抑的抽泣声，她们小姐从来都没有这般哭过。
似乎自从小姐认识了冥王，她哭的次数越来越多。人前她总是带着得体的微笑，而在夜深人静时，她会露出自己的脆弱。
欧凌峰等得林雨辰的哭声渐渐小下去，这才放下心来：“哭够了？”
林雨辰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抬起哭肿了的眼睛，看着坐得端正的欧凌峰。
欧凌峰看着她这么可怜的样子，心中一软，也舍不得说她什么，大手一捞，干脆继续让她留在自己怀里：“都说了是梦，我还好好的。”
林雨辰闻着他身上的檀木香，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王爷，雨辰是真的害怕。”
欧凌峰放在她背后的手顿了顿：“我知道。可是，也请雨辰相信我，可好？”
林雨辰听着他的声音，感受着他胸腔的震动，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嗯。”
欧凌峰不再言语，却是用眼神催促着她再睡一会儿。而好久没有好好安眠的林雨辰，在令人安心的怀抱中，沉沉睡去。
“王爷，到了。”龙一的声音响起，却没有惊醒欧凌峰怀里的人。
欧凌峰生怕影响到好眠的人，也不去搭话。
待得外面日头到当中之时，林雨辰才幽幽醒来。
“什么时辰了？”
欧凌峰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大抵，午时了罢。”他低头看着刚睡醒的人，“睡好了？”
林雨辰这才回神，从他怀里直起身，却发现因为时间长了，连腰都开始痛了。
欧凌峰看着怀里的温暖骤然消失，也是一阵怅然若失。
很快，他便率先下车，伸手去牵林雨辰。
林雨辰也不再扭捏，握着他的手，便下了车。
下了车，欧凌峰依然不肯放手，林雨辰挣扎了半晌无果，最终还是放弃。
她低着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心中泛起丝丝温暖。
这段路总会走到尽头，凌源侯府前，欧凌峰停住了脚步：“我便不送你进去了，这类的噩梦不要做了。”
林雨辰的脸上暗淡下来：“这梦，便是王爷说不做，便不做的么？”
欧凌峰看着她惨淡的脸色，皱了皱眉：“你若是担心我，不如好好照顾你自己，不要让我在战场上，还要为你担心。”他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
林雨辰的心头泛酸，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来回应，只能撇过头去：“嗯，我知道了。”
他们之间沉默了半晌，最终林雨辰再次开口：“王爷还有其他需要叮嘱的吗？”
欧凌峰看着她这么疏远的样子，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若是再想起什么，我会告诉你的。”
林雨辰点了点头：“如此，雨辰便先进去了。”她抬起充满情意的眸子，看着比自己高大的欧凌峰，见他并没有什么要说的，便转了身。
欧凌峰看着林雨辰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头竟然冒出了，这辈子怕是再也不会相见的不祥念头，当即大喊了一声：“林雨辰！”
林雨辰的脚步顿住，刚准备回过身，却被欧凌峰抱了满怀。“雨辰。”
当欧凌峰把林雨辰抱在怀里的时候，他的情绪才微微稳定一些。
“莫要担心我，我算作两国主帅，便不会有什么大危险。”
“便是如此说，战场上瞬息万变，依然是有危险的。”林雨辰挣脱开来，“我倒宁愿你是那种默默无闻的人，此次也不需要上战场……”
欧凌峰看着她眼里再次蓄满的泪水：“若是如此，我便不是你爱的‘战神冥王’了。”
林雨辰看着他刀削斧刻般的面庞，强忍住泪水：“我爱的是你的人，并不是你的称号和地位。若你不是那战神，也不是冥王，我都爱你，因为——”她顿了顿，“因为你是欧凌峰！”
林雨辰这番带着泪水的哽咽，让欧凌峰大受触动，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够把林雨辰抱得再紧一些。
若不是这次他是出去打仗，怕她受什么伤害，怕是这次，他会把她一起带走。
“我明白。”欧凌峰回答了三个字之后，再也没了声息。
两人在人来人往的凌源侯府面前，在站着不敢动弹的侍卫面前，久久地拥抱着，仿佛什么都不能把这对恋人分开一般。
但是，他们知道，日子一到，他便会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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