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所谓血亲9
“是你杀了她,是吗?”当傅文芮惨白着脸,出现在楚娇面前,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楚娇刚刚从证道司回来。
楚娇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以为傅文芮会怀疑傅云归,没想到这次怀疑到了她头上。33ýqxsś.ćőm
“你为什么觉得会是我?”饶是楚娇平时不是个多话的人,如今也想了解原委。
傅文芮惨白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大哥虽然不亲近我,但是不会随便要人性命,他小时候救过许多下人的命,只有你。”
傅文芮说着说着,眼泪就顺着脸汹涌而下。
楚娇嗤笑一声:“只有我?只有我可能对她动手?”
“是!”傅文芮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不是我。”楚娇见此,也懒得同她废话。
傅文芮心中的傅云归是前世那个单纯善良,对他们一心一意的傅云归,而如今的傅云归已经经过了多少世事变迁,见过多少阴谋诡计,阴险狡诈。
若是翠芝哪里威胁到了他,他对不会对翠芝动手还真不好说。
不过,如今他们的心思不在这府宅斗争上,只要翠芝不去跟楚宁父子勾结在一起,还真没有必要对她动手。
“证据呢?”傅文芮直勾勾地盯着她。
楚娇看着她不修边幅的样子,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中衣,脚上踩着一双素白的靴子,头发随意披散着,如今已经是天黑了,傅文芮此时的样子形如鬼魅,在暗色中显得异常恐怖。
“你说我杀了她,那你的证据呢?”楚娇觉得有些好笑。
“你速来不喜欢傅家的人,除了大哥,你要对付母妃,你就拿我撒气,威胁母妃,对不对?”楚娇看着她麻木空洞的眼睛,眼里却没有一丝恨意,皱了皱眉,随即便想明白了原委。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楚娇转身坐下,看着她。
“你杀了翠芝,我要为她报仇!”傅文芮直愣愣地盯着她。
一旁的江葵和司琴听到这话,顿时警觉起来,江葵将长剑抽出半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报仇?”楚娇觉得有些好笑。
“你想怎么为她报仇?跟我同归于尽吗?”
傅文芮的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傅文芮,你觉得自己可笑吗?”楚娇讥讽地看着她,“你说你是来报仇,别说带一个人,就连把匕首都没带,你拿什么报仇?”
“你来质问我翠芝的死,无非是怨恨我,证道司管理查案,负责的却只有百官和官眷,再如何也管不到翠芝的头上,你在想,若是证道司介入,翠芝的死一定是可以查清的对吧?”
“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你自己相信是我指使人杀了翠芝吗?”
“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你们之间有过什么事情,我不清楚,在这之前我也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能有理由对她动手的人都有谁你自己不清楚吗?”
“你不过是不想相信,你今天来这里不过是为了自己求个心理安慰,希望我要么承认是我指使人杀了翠芝,要么自证清白让证道司介入罢了。”
“傅文芮,不用证道司介入,我告诉你,就是你心里想的那样。”
“只有你们一直在这北渊王府内宅中上蹿下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们的目的和心思从来不在北渊王府中。”
“至于你,我还真是不屑于利用你去对付什么人。”
傅文芮看着眼前的楚娇,那么张扬明媚,她好像就是生来的王者。
其实不用她说,她也知道,若是楚娇她想对付母妃,或者傅文檀,哪里需要去利用她?
一阵痛感自心间蔓延到头上,让她脑袋发昏。
她不想承认,是二哥杀了翠芝,可是面对着这样的楚娇,她没有办法自欺欺人,那日翠芝说的话清晰地响在耳边,二哥要利用她,让母妃和大哥决裂。
傅文芮突兀地笑出声,没想到卑微如她,也有这么大的作用,能让大哥和母妃决裂。
如今二哥打的又是什么主意,让她去为翠芝报仇,杀了大哥或者楚娇吗?
傅文芮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定了定神,转身木然地走了出去。
楚娇看着她单薄的背影,眼中有一些复杂的情绪。
“司琴,给郡主拿一件斗篷吧!”楚娇轻声吩咐。
司琴很快便从内室取出来一件厚厚的斗篷,追了上去,给傅文芮披上,然后系上。
傅文芮就那样站在原地,任她摆弄。
傅文芮的身影消失在照云居门口的时候,楚娇轻轻地发出一声叹息。
“公主?”江葵看着她。
“翠芝的家人,傅文檀去安顿过没有?”
“好像是有的,送了些钱过去,据说是她的弟弟和弟妹在家,郡主每个月都会让翠芝回家住一晚。”
“傅文檀匆匆将人买了,想必也是不想惊动官府,不然若是查出什么蛛丝马迹,这北渊王之位,他是想都不能想了。”
“说起来,我倒是也见过那位姐姐,也算是和善,还救过一个快要被饿死的小乞丐呢。”司琴说,言语中有些同情惋惜之意。
“傅文芮是她带大的,所以本性不坏,就是不太聪明,再加上一直都很信任傅文檀,如今也被傅文檀设计了。”
“公主可是要帮郡主?”江葵问。
楚娇愣了愣,随后摇摇头:“我帮不了她。”
“那公主现在为何看上去这么不高兴。”江葵看着楚娇。
楚娇看向江葵,勉强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你有些兔死狐悲之意,虽然那个院子里跟咱们没有多大的关系,可你是不是也在看,我也没有把你们也当作人看?”
江葵抿着嘴,被猜中了心思,可是也不想辩驳,她确实想知道公主的心中所想。
楚娇斜靠在旁边的桌子上,神色有些低落。
“不是我杀的她,她却是因我而死的。”说完这句话,楚娇沉默了下来。
半晌,她才接着道:“我从未觉得谁生来就该低人一等,只是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有的人只需顾着自己,看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瞅着太阳东升西落,算着时令种地收割,买卖东西,便是一时疏忽,不过是自己少吃几口饭,少穿几件衣服罢了。”
“可有的人,要看的东西却太多太多了,看着天下苍生,黎民百姓,一步行差踏错,就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为之丧命。”
“即便是谨慎谨慎再谨慎,也依旧避免不了流血伤亡,一次次,一件件,一条条人命,他们本该过自己的日子,却被无端地卷入纷争,没了性命。”
楚娇说着才觉得鼻子发酸,不自觉地低下头,忍了又忍,才将眼泪逼回去。
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够硬够冷了,可是没想到还是会因为这些事自责,无奈,心酸。
她要为大局着想,可是这些人却永远享受不到因为自己的死去而带来的好处和利益,甚至有些人死了就是死了,什么用处都没有,反要被那些人唾弃,是一颗没有用的棋子。
前世今生,她始终在权利的中心,在这样的漩涡中挣扎,设计,步步为营,已经有多少人为她而死,又被她所杀。
可她却也没有办法因为这些人的死去就此收手,看着天下苍生,黎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妻离子散。
她一再告诉自己,不要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就是一世的和平安宁,都不知道是用多少人的骨血搭起的城墙,遮挡着风雨。
“公主!”司琴上前握住楚娇的手,脸上带着笑,“她们应该是不会怨怼您的,原以为这一辈子,也就是个平凡的人,掀不起什么风浪,也积不不了多少功业,可是这样一来,也算是为天下做了一些事情,不枉此行。”
楚娇摇摇头:“更多人要的不过是平淡安稳的一生,说直白一点,就是哪管身后事。”
“这是个千古难题,没办法破解的,天下之大,众生百态……”
说到这里,楚娇再说不下去了,抿着唇,忍着泪意闭上眼睛,任由心中波涛汹涌,面上风平浪静。
重活一世,她突然意识到,她还是无法只顾着自己,只想着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她还是没有办法看着百姓受苦,看着大齐蒙难。
江葵怔怔地看着她。
自小,她们听到的就是,要保护好自己的主子,后来她也很听话,保护着江璃。
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这种想法,她也不清楚,作为侍卫来说,这样的想法,是大忌。
可是听到楚娇亲口说出来,她也安心了不少,神色逐渐平静下来。
江葵的眼眶也有些红,脸色也是暗红的,低着头道:“属下知道了,属下告退。”
楚娇心神不宁,也没有注意到江葵的异样,反倒是司琴一直看着江葵。
江葵快步走出去,左转消失在司琴的视线中。
犹豫再三,司琴还是开了口:“公主,您最近也没有察觉到,江葵有些不对劲?”
楚娇闻言,仔细回想了一下。
“确实,她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感觉心神不宁的?”
司琴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只是能感觉到,她最近心情不好,总是无端地发脾气,发完脾气之后,又来跟我道歉。”
“她也来您身边这么久了,发生了这么多事,今天却突然有了这种想法,最近她实在是奇怪。”
司琴想着,也想不出什么缘由。
楚娇撑着额头靠在桌子上:“兴许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等过几日看看吗,要是还是如此,就问问她。”
司琴点头:“好!”
另一边,傅文芮从照云居出来之后,便头痛欲裂,走回凝雨阁,走着走着,却走进了翠芝的房间。
她的房间还是那日她出门前的样子,桌子上放着一双绣花鞋,那是准备着春日给她穿的。
翠芝的女红很好,她穿的鞋都是她亲手绣的。
傅文芮浑浑噩噩走到桌子边,绣花鞋上的蝴蝶栩栩如生,好像下一刻就要挥动着它蓝色的翅膀从鞋面上飞起来了一样,另一只鞋,蝴蝶才绣了一半。
傅文芮抱着鞋,眼泪打湿了鞋面,走到翠芝的床上,缩着身子躺了上去,心里念着翠芝的名字。
盼望着她还能回来再看她一眼。
傅文芮躺在床上,往事历历在目,枕头上还留着一点玫瑰的香味,翠芝最喜欢玫瑰花,每年春天都要采花,做香粉,洒在床上,枕头上,一年四季,她身上都是玫瑰的香味。
在淡淡的花香中,傅文芮的眼皮子越来越沉重。
就在此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双黄色的棉靴踩着雪进来了,带进来阵阵寒意。
随后,那人轻轻关上门,踮着脚悄悄靠近架子床。
傅文芮察觉到了来人,睁开了眼睛,手中摸到一把匕首,那人越来越近,紧接着就掀开了帐帘。
傅文芮举刀欲刺,却在看到了她的脸时愣住了,赫然是翠芝的脸,笑意吟吟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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