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满城风雨2
楚景临默默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楚宁深吸了一口气：“别想那些了，如今我们已经站在悬崖边上了，没有退路了。”
楚景临瞥了他一眼，转过身：“我知道了。”
“秦小姐这几日来看过你好多次了，你跟她说说话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楚宁便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秦落柔站在门口，神色平静地望着他。
楚景临叹了口气：“进来吧。”
秦落柔微微颔首，莲步轻移，外面此时有些风，而秦落柔此时连头发丝都没乱一根，发髻间的步摇也只是轻微晃动，楚景临看着那步摇出了神，在外的时候楚娇发间极少插步摇的，在外人面前也是举止妥帖，步摇从不乱一寸。
可是在那些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她的步摇也会轻轻晃动，对着傅云归言笑晏晏的，显现出一些小女儿的娇态来。
“世子又皱起眉头来了。”秦落柔柔声说道。
楚景临给她倒了杯茶，秦落柔接过茶杯，浅浅一笑。
“笑什么？”楚景临眼角瞥到她的反应。
“前些日子，父亲大人还担心世子，会沉溺于……如今看来，他倒是可以放心了。”
“他？你就不曾担心吗？”楚景临挑了挑眉。
“我担心，就有用吗？”秦落柔看似不以为意。
楚景临轻笑一声：“也是，你聪慧过人，从不沉溺于情爱，若你是男子，功成之后，难免会为我们父子所忌惮。”
“世子倒是诚实，可我父亲也正年轻力壮。”
“秦大人跟随父王多年，衷心自然可见，你与你父亲不同，你是个有野心的人。”
秦落柔笑笑：“这话，我就以为世子是在夸我了。”
楚景临笑笑：“我听说最近京城中一直有许多风言风语，你可还好？”
“世子尽管放心，伤不到我。”
楚景临挑挑眉：“你倒是坚韧。”
“一群远不及我的人，看着我留下的尘烟嚼舌根，有什么可在乎的。”
“也是！”楚景临轻笑一声，看着她的侧脸，一股怅然涌上心头。
秦落柔感受到他的目光，没有抬头，她素来都是天之骄女，京城中的闺秀她没有一个会放在眼里。
直到楚娇出现，她是公主，皇家血脉，她的聪慧和能力也不在她之下，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自己的骄傲。
楚景低着头，茶杯中倒映出他略显悲愁的脸，这京城的夜色是越发浓重了，压的人喘不过气，在这样的夜晚尚还算晴朗却不见一点星光。
“秦小姐此来所为何事？”楚景临捏着杯子，觉得有些疲惫。
秦落柔一怔，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也没什么事，这几日变故太多，父亲大人遣我来看看你。”
“我没事。”楚景临淡淡地道。
“父亲大人这几日也在派人找公主和傅世子，世子别担心了，后面，还有许多未竟之事呢。”
“找了也没有用，我们一开始就掉进了圈套，如今也不知父王作何想法。”
“总比干等着有用。”秦落柔抿了一口茶，放在桌子上。
楚景临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秦落柔款款施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此时有一小队人马出现在端王府后院，一个人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圈，便上前叩门，规律而急促。
不多时，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几个人依次将自己的马牵进了院子，为首的人披着斗篷，在一个小厮的带领下，悄悄走进了内院。
“王兄！”
楚宁的房中还亮着烛火，他就躺在床上，也不曾闭眼，只是望着帐顶发呆，就听见了从外面传来的刻意压低的声音。
楚宁缓了片刻起身，赤着脚下了地前去开门。
来人身穿黑斗篷，一身的寒气。
“去备些热茶来。”楚宁吩咐下人。
“王弟，没想到你这么匆忙就进京了。”楚宁说道。
来人正是睿王楚飞。
“你说的药呢？”楚飞冷声问。
楚宁笑笑：“你急什么，都来了京城，我难道还能诓你不成？”
“若非我的泉儿身子弱，我怎么会冒险与你做这样的事情？”楚飞冷声说道。
“泉儿是个好孩子，难道你忍心他一直呆在那苦寒之地？”
“你少挑唆，当初是父皇看我们父子分离甚是痛苦，这才准许我将泉儿带走照料。”
楚宁笑笑：“你放心，只要我在这里起事成功，取了齐泰殿龙椅，我就会把药给你。”
“什么？”楚飞怒目而视，“你要等事成之后？”
“那不然呢？”楚宁似笑非笑。
“泉儿每日深受折磨，我一天都等不了。”
“王弟你放心，只要我坐上王位，我必定将全天下最好的药都用给泉儿，为他医治好身子。”
楚飞冷哼一声，别过头不再说话，他连日策马不敢耽搁，只是因为楚宁说得到了一位药，可以救泉儿的命，不过条件是随他一起起事夺位。
他只这一个儿子，万万舍不得他幼年早逝。
半晌之后，楚飞才说道：“这段日子我也听说了京城的情况，你是打算不再惦念父子之情了吗？闹到如此地步。”
“父子之情？”楚宁讽刺一笑，“我们早就回不到从前了，他一次次给我希望，又一次次让我失望，事到如今更是逼我出手。”
“逼你？”楚飞扭头看了他一眼，“你做了什么事让父皇非要杀了你？”
“我早已在秦州备好兵马粮草，朝中一大半重臣都倒向我的阵营，我也是皇家之子，为何不能争取一二。”
楚飞翻了个白眼，冷声道：“你想做就做吧，我只想陪着我的泉儿长大。”
“兵符和人带来了吗？”楚宁问。
“我的主将心腹都给你带来了，只是兵符，你也清楚，一半在我手中，一半在父皇手中。”
说着便拍了拍手让带来的人进来了。
楚宁满意地看着底下的人：“王弟手下的人看着便能有重用。”
“不过……”楚宁挑眉。
“怎么了？”楚飞不耐烦。
“我早就打听过你座下这几位骁勇善战的副将，十分欣赏，想必这位，就是你新近看重的樊达小将军吧？”
靠左的一个将领看着年轻，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
“听说樊达小将军才新婚不久，你怎么就把人带来了，小夫妻这分别许久，樊达小将军可莫要怪我们兄弟二人啊。”
那年轻人低着头看不清楚神情：“王爷言重了。”
伺候便再无其他话语。
楚宁也不在乎，依旧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楚飞怒视着他，冷嘲热讽：“王兄还真是煞费苦心，连我座下的人都打听清楚了。”
“成大业者，自然要顾及到方方面面，你看，如今景儿才及冠不久，我已经便有了白发，心力交瘁啊。”
“王兄这些苦，受了自然有受了的道理，可是我没有那等心思，还请王兄将药给我，我要回去给泉儿治病。”
“王弟放心，泉儿我会派人照料的，你只管在府中安心住几日就是。”楚宁面色平静如水。
楚飞向来了解他，此刻见他神色，便也不欲多说，只是冷哼一声，起身离开了。
皇宫……
元帝神色恹恹躺在床上，贤妃在一旁侍候汤药，文妃狼狈地跪坐在地上，眼神阴冷。
“陛下，你就这么相信这个贱婢？”
元帝喝下一口药，没有说话，只是瞥了她一眼。
“文妃姐姐此言差矣，陛下不相信妹妹，难道还要相信将陛下置于险境的你吗？”
文妃哈哈大笑：“陛下，你当你为何没有反抗之力，全因为她端进去的那一碗软骨药，她答应了要为臣妾做事，她不过也是一个心怀鬼胎之人罢了。”
“姐姐觉得，陛下能不知道？”
“我给陛下喂了软骨药，陛下还能容我在这里侍候？”
文妃看着贤妃，恍然大悟，眼神逐渐由轻视转为恨意。
“你，你们早就知道？早就知道我们的计划？”
贤妃冷笑一声：“姐姐，说你蠢你还不承认，这可是陛下，执掌天下数载的人，而你，只不过看得见后宫斗争，只看得见争宠，你以为你那些小把戏陛下会不知道？”
“陛下？”文妃愣住，“臣妾不明白，我做的这些你知道，为何会相信她和楚娇的谋划？”
文妃指着贤妃歇斯底里。
“王婕妤，臣妾在后宫数十年，用得着去害一个婕妤的性命吗？”
“你是用不着害婕妤的性命！”贤妃打了药碗，掐住文妃的脖子，“你害了皇后，害了四妃，是你！”
贤妃一把推到文妃，文妃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定在原地，随后不敢置信地看向贤妃。
“你胡说！”她尖叫着冲上去想要殴打贤妃，却被旁边的内监拖住。
“陛下，您别信她，我不可能害皇后的，皇后姐姐那么善良。”
文妃哭喊着，她深知，若只是此次的事情，元帝可能会将她打入冷宫，可若是谋害皇后，他真的会杀了她。
“啪！”
贤妃夺步上前，狠狠地扇了两个巴掌。
“你说谎，当初就是你买通了皇后宫里的人，给皇后下药生生耗尽了她，你还敢狡辩，这么多年我早就查清楚了真相，你以为陛下不知道吗？”
文妃被打的头脑发昏，愣愣地看向元帝。
元帝冷笑一声：“你是想问，我为什么到现在才处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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