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寒光血影5
这一夜,京城注定是不平静的,端王府和西靖王府内都是一片漆黑。
此时一个个黑色的身影形如鬼魅,游走在宫墙之下,前面有几个宫女和黄门在引路。
十万御林军分布宫内外,此时楚墨临已经把一大半兵力都派去了宫外,保证百姓和官眷们的安全。
好在后宫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宫殿晚上还亮着灯。
楚墨临身着铠甲,守在朝阳殿门口,朝阳殿被里外三层严防死守,就在此时,楚墨临身后的门缓缓打开,元帝披着外袍缓缓走了出来。
楚墨临连忙上前道:“皇祖父,外面危险,您还是进去吧,楚宁此时不知身在何处,万一……”
元帝摆摆手:“无妨,朕又不是动不了了,如今叛军作乱,怎么能缩在殿內不出来。”
楚墨临心知元帝性子执拗,便也不再多言。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元帝沉声问,又想到楚娇和傅云归,这个时候,这两个孩子肯定不可能待在北渊王府。
楚墨临知道元帝在担心他们,安抚地说:“皇祖父放心,云归会护着娇娇的。”
元帝摇摇头:“你妹妹哪里要别人护着,只怕她自己要拼命的,云归哪里拦得住她。”
楚墨临闻言有片刻沉默,有时候楚娇拼命地他都有些不理解。
“也罢。”元帝摆摆手,“随她去吧,都是大姑娘了,也没人能护她一辈子,还得是自己强大才好。”
“外面情况如何?百姓可有伤亡?”元帝想到外面手无寸铁的百姓,有些担心。
楚墨临摇了摇头:“云归送信来,说是有些伤亡,但好在他带人去得快,此时都已经处理好了,皇祖父不必担心。”
元帝有片刻的征愣:“终究还是白教导他一场。”
“太子妃怎么样了?”
“她……”楚墨临有片刻的迟疑,“快到日子了。”
元帝一听有些急了:“东宫里都准备好没有?”
楚墨临连忙安抚道:“皇祖父您别急,东宫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事的。”
元帝摇摇头:“妇人生产最是虚弱,一只脚都在鬼门关里,你尽管去看着太子妃,朝阳殿不用你。”
“皇祖父。”楚墨临不肯,楚宁和楚飞都在外面,若是悄无声息地潜入皇宫可怎么好。
“你去吧,孩子和太子妃都不能有事。”
楚墨临闻言一怔,便知道了元帝心中所想,眼眶有些发红,原来皇祖父一直在自责。
当年母妃出事,正值越州叛乱,父王也才去世不久,京城一片混乱,皇祖父病的昏昏沉沉,才让那些小人有了可乘之机。
可是如今不是,太子妃好好地待在东宫,楚娇和傅云归也在外面搏杀,如今都不同于往日了。
楚墨临摇头,坚持不肯回去:“皇祖父,今时不同往日,东宫我都安排好了,皇祖父尽管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
就在此时,楚墨临的耳朵微动,他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响动,随后一支箭破空而来,直冲他的面门,楚墨临脚下移动飞快,一挥胳膊,长剑就将那支箭打落在地。
随后,前面出现了一排刺客,楚宁正在最前面,嘴角噙着笑意,挑衅地看向楚墨临。
元帝神色沉沉,上前两步,看着楚宁,沉默不语。
楚宁也看着不不远处的元帝,龙袍上金色的丝线在月光下都闪耀着金光,那是象征着世间最至高无上的权利,他的眼中满是痴迷。
楚墨临沉沉地看着楚宁,有些语塞,不知道现在该不该劝他放下执念,事已至此,他不可能放弃,可是不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有些不合时宜。
“父皇。”沉默半晌后,楚宁率先出声,上前一步,对上元帝深沉的眼睛。
元帝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父皇,这是不打算再认儿臣了吗?”楚宁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但也不知道哪里好笑。
元帝眼神微动,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一直都不敢问出口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楚宁乍一听到这个问题,征愣片刻,为什么,他竟然不知道吗?
楚宁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怜,惨然一笑。
事情太久远,远的他自己都快忘了,如今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楚宁仰头,忽然觉得脸上有些湿润,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认为这个时候自己应当是流泪的,可是眼睛干干的,没有任何异常。
一滴,两滴,原来是下雨了,楚宁伸出手,愣愣地接了两滴雨,母亲死的时候,也是一个这样的天气,不知道怎么就下起雨来了,没有任何征兆,没有打雷闪电,安静地下了一场雨,如同母亲的死,安静地没有人知道,那时候起,他就知道,这个世上,没有权势是活不下去的,只能被人蹂躏,踩踏。
“父皇,您可能不知道,我母妃是叫人活活拖死的,她本来有的救。”
楚宁的声音很轻,甚至还带着一丝无所谓,好像说的是一件和他毫不相干的事情。
“平昌王甚至都不知道,有我母亲这么一个人。”
平昌王是楚宁的生父,也算是元帝的堂兄。
“平昌王妃高门显贵,自然是不把旁人的命当命的,她一手塑造了我。”楚宁觉得自己应该就说到这里,可是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想起从前的事情。
在乳娘口中,母亲貌美,是整个平昌王府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平昌王不过惊鸿一眼,就要了她,收在房中,可是王府之中,从不缺美貌女子的,不久之后,就有更美的女子进府,母亲也也因此被冷落,可是她生下了一个儿子,这让平昌王妃觉得危险。
她是个谨慎的人,做事从来不留什么把柄,母亲病的蹊跷,没过几天就起不了床了,院子严防死守,人进不来,出不去,奶娘以死相逼,都没能让他们松口,奶娘也死了,在这样的一个雨天,母亲冰凉的手担在床边,惨白而纤细。
他不敢哭,因为平昌王妃的眼神太可怕了,他被孤零零扔在院子里,没有人管他。
后来,听说前面来了个大人物,整个王府都欢天喜地,把房子布置地很好看,他偷偷溜出去瞧,却被平昌王妃身边的嬷嬷打了回来。
听说他要选一个孩子带走,这是从侍卫那里听来的,虽然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他却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万一能走呢,反正这个地方他不想住了。
奶娘的儿子害怕,不让他出去,害怕王妃的人会来打他们,他哄了好久他才答应,他说,如果能离开这个院子,或许以后能吃饱饭,像以前一样,因为那个人一看就是个好人,像娘一样,很和蔼。
他们换了衣服,他在一个偏僻的地方看见他,告诉他他的名字,他是王府里长得最好看的孩子,娘说他很聪明,后来长大了,就想到,这应该就是他当初被选上的原因,从一个王府庶子,一跃成为皇子。
可是他欢天喜地地跑回去的时候,看见的却是血泊中的哥哥,他躺在地上,没有了生息,胳膊上还留着前几天为护着他被打的伤痕,青紫色的,看着渗人。
他没有声张,默默离去了,因为平昌王妃的眼神,他这辈子都忘不了,本来不是能记事的年纪,却偏偏记得深刻,他的嘴巴像是被缝住了,谁都没说,只是回了前院,在平昌王妃震惊的目光中,坐上轿子离开了。
后来,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大概是一次次看着自己身边的宫女侍卫唤换人,一次次从门缝里看着抬出去的尸体,大概是平昌王死的时候,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他会杀了他,又或者是平昌王妃死的时候,她亲眼看着她的几个儿女被他一剑穿胸,他看着她疯癫的模样,忽然想到,若是奶娘知道她的儿子被杀了,应该也会是这个样子。
他报仇的时候,才十四岁,面不改色地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他想,他应当是有做皇帝的能力的,如果不是楚翊的话,那个元帝带他走后,没两年就出生的孩子。
平昌王府的案子,最终没有头绪,因为王爷夫妇两人不见了,当他们的尸体,送到京郊,给虎兽啃得面目全非的时候,他终于有些高兴了,也是那时候,尝到了权利的滋味。
“平昌王夫妇,是你杀的?”元帝有些讶异,这桩案子他不关心,平昌王的父亲,他的亲叔叔,是他亲手杀掉的,可是为了皇室脸面也不得不查,最后证道司给了一个看似完美的结案。
没想到是他。
“是啊!”楚宁从回忆中出来,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太浪费时间了,他已经浪费了许多时间。
“父皇,这里的人,都是我精心训练了十多年的,每一个都有堪比大内暗卫的战力,这里的御林军,是比不过他们他们的,就不要徒增伤亡了。”
楚宁的眼神诚恳,似乎是在认真地给元帝提建议。
“我只要皇位,咱们的父子情分,我还是顾念的。”
元帝看着他:“江渐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楚宁笑了笑:“是啊,南柏王是楚墨临和楚娇的后盾,我怎么能留着他们呢?”
“父皇,别坚持了,楚飞托着他们呢,他们来不了。”
楚宁看着元帝的神色,他还是不愿意,他还是喜欢楚娇和楚墨临,真是难办。
他叹息一声,手轻轻一挥,身后的侍卫顿时一拥而上。
楚墨临赶忙护在元帝身前,将他往里面扶:“皇祖父,您快进去。”
元帝嘴唇动了动,在吉福的陪伴下回到了宫殿。
他说的没错,这里的侍卫都很强,不过一会儿,御林军就倒下了一片了,楚墨临咬牙提剑而上,却突然看到东宫方向滚滚的浓烟。
楚宁注意道楚墨临的眼神,笑了笑:“太子妃是在生产吧,真可惜。”
楚墨临心中怒意狂涌,握着剑的手轻轻颤抖,额头上的青筋爆起,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你个卑鄙小人。”
他咬牙说出这句话。
楚宁笑了笑:“怎么,我听说太子和太子妃相敬如宾,很是恩爱,你真的忍心看着她在为你生孩子的时候,葬身火场吗?”
“闭嘴!”楚景临怒喝一声,怒意翻江倒海用来,提剑向着楚宁狠狠劈去,然而却被一个侍卫拦住,长剑相撞,发出一道震人心弦的冷声。
侍卫攻势狠辣,招招直逼命门,楚墨临旧伤未愈,很是吃力,身边的御林军一个个倒下,对面的人却越战越勇。
楚墨临咬牙坚持着,让人发出了烟花给楚娇和傅云归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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