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狼狈为奸

　　伏羲心中一震，被老祖一番话说的大汗淋漓，一方面震惊于鸿钧老祖对天机的把握之深，一方面暗中羞愧不已，只觉得自己太过托大，小觑了世道的艰险，以为有了先知先觉的优势，就能够在在暗中乘风蹈舞，趁机大受其利。

　　但天道大势，浩浩荡荡，非人力能挡，就算要顺势而取利，也要有不被浪涛淹死的实力，自己目前不过小小大罗，并不具备逆改大势的能力，这么做，可谓在刀尖上跳舞，一不小心，就会如同现在一般，为别人火中取栗。

　　况且在惨烈的量劫之中，这种大势更是汹涌而凶险，滚滚滔滔，凡有涉入者，大多难逃裹挟，让身在其中的人完全不有自主，强如三族之主，都只能顺着大势而随波逐流。

　　知道的多不代表能解决问题，在这样一个强者如云，天道显圣的年代，穿越者那点先知先觉的优势，或许稳扎稳打，能够混的比绝大多数人好，但真的不足以逆天。

　　其实得到造化青莲之后，自己就应该回凤栖山深宅到黎明到来，而不是按捺不住贪心，自以为是的跑出来，一头扎进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大劫漩涡之中。

　　鸿钧老祖倒不知伏羲一瞬间想了这么多，但能感觉到他那种稍嫌浮躁的气质倒是稳重了许多。见伏羲脸上有震惊羞愧之色，显然听进了自己的话，并且在认真反思，暗中更是欢喜，觉得孺子可教，当下点头道：“你能听进贫道的话，这很好。所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贫道一生，从凶兽大劫到三族大战，经历也算丰富，自认为对这世道也有独到理解，你若能听进一二善言，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伏羲诚挚的一拜：“多谢前辈教诲，直让晚辈振聋发聩，若早能听到前辈良言，未必会落到如今地步。”

　　鸿钧摆摆手，笑道：“那也未必，贫道刚来到这个世上，也如你一般年轻气盛，小觑了世间凶险，好在也算有些运道，终究安然无恙。其实如果不亲身经历一些事，别人说的再恳切，也不过耳旁风，就算记住了，也不会放在心上，该要犯的错，早晚还得犯。说到底，还是要经历这世道的毒打，吃多了亏，才能有敬畏之心。”

　　伏羲惭然一笑，深以为然，其实如他这般先天大神，个顶个都是眼高于顶，自以为这世间无我不成之事，无我不能超越之人，而他们所处的世道，偏偏又没有足够强的人给予打击，这就造成了一大批野心勃勃的家伙，在世间搅风搅雨。

　　“前辈教训的是，前事不忘，也未必能成为后事之师。不过正因为如此，这世间虽多了许多争斗，却也更加有活力，从而构筑成恢弘壮丽的人道画卷。若人人安于静室，与世无争，岁月或许静好，但繁华尘世，未免变的平静如一潭死水，这对于整个世道的进步，反而是一种制约。”

　　“这么说，你并不觉得自己行为有错？”鸿钧老祖饶有兴趣的道。

　　伏羲道：“晚辈的确太过心浮气躁，道心不够圆融。具体到个人，行为的确不当，但反应到整个人道社会，则这种现象既是有必要的，也是无可避免的。”

　　鸿钧老祖开怀大笑，连连捋须，点头赞道：“伏羲，你能洞彻到这种人道本质和运行规则，的确具有大智慧，一般而言，非是有足够阅历者，是很难看清这种事物本质的，可见你此次虽然遭受厄运，但也不是没有收获。”

　　老祖语气中充满激赏，看着伏羲的目光很是满意，最后语重心长的道：“你既有此智慧，我也不和你多说。关于我此行目的，你且好生思量。”

　　说着，感叹着指点道：“其实宝物有德者居之，此言并无不对，天理昭昭，自有分教。若一味强求，反而会招致灾厄。该是你的宝贝，终归还是你的。若本不该属于你的宝物，强行拥有，也不过是暂时替别人保管，久后必失。若德行不足以承载，譬如水浅而舟大，久之反而招至殃咎。”

　　听到这暗示性十足的话，伏羲心中一动，悄悄扫了鸿钧老祖一眼，见他面带微笑，一幅慈祥温善，光明正直的样子，心中暗暗嘀咕。

　　这话听起来，似乎是暗示这宝物早晚会回到自己手中，乾坤老祖强求非分，乃取祸之道，就算得到宝物，也不过是替自己暂时保管而已。

　　当然这句话说的十分模糊，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比如此时在紫霄宫中关注二人一举一动的乾坤老祖，则也暗暗点头，觉得鸿钧此言乃是至理，说的正是目下情况——伏羲小小一个大罗，并无德行可夸，哪里及得上自己仙门教祖的身份地位？此前不过暂时替自己保管造化青莲而已，但此子强求非分，视宝物为自己所有，这不就遭受了殃咎？

　　伏羲并不确定自己理解的对不对，但目前没有更好的选择，只好将就着相信道祖的节操，毕竟二人看起来，相谈甚欢。

　　而且乾坤老祖渡不过此量劫的可能性高达九成，也从侧面佐证了鸿钧的话，虽不知鸿钧从何处推断乾坤有厄，但说不定这老道早就布置了什么暗算乾坤老祖的手段也未可知。

　　但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将来命运和前程，眼见粗大腿就杵在自己眼前，他一咬牙，突然跪倒在地，大声道：“前辈愿保晚辈性命，晚辈感激不尽。不过我就算交出了造化青莲，乾坤老祖也未必愿意放过我。晚辈担心他此时和谈，不过是权宜之计，想要先将造化青莲拿到手中。以后若要暗中加害晚辈，晚辈万难抵挡。”

　　鸿钧老祖若有所思的看了伏羲一眼，心中暗笑，不过面上不动声色，沉吟道：“那你想要如何？”

　　伏羲咽了口唾沫，沉声道：“请前辈收我为徒，如此有师尊庇佑，和乾坤老祖也算有了渊源，其人方有所顾虑，不敢随意加害。如此弟子性命得了保障，又有幸拜入前辈门下，造化青莲也不是不能割舍。”

　　鸿钧老祖做出为难状，摇头道：“这如何能行？所谓道不可轻传。你之秉性如何，贫道一无所知，若是悖逆凶恶之性，我传你道法，你去害人祸世，因果牵连之下，岂不连累了师门？”

　　伏羲眼中闪过失望之色，虽然知晓自己和鸿钧老祖并无师徒缘分，但自己也非原轨迹中能比，已经是和道祖多番纠葛，按理说缘分应该很深了才对，所以想要趁机努力一把。

　　但此时仍然遭到拒绝，不过看鸿钧并未把话说死，不由又升起一丝希望，叩首道：“晚辈诚心拜师，绝无悖逆之心，若行祸世逆天之事，愿受老师一切责罚，绝无怨言。”

　　鸿钧脸色稍霁，但仍踌躇不决，似是极为为难，片刻之后，才一挥袖，叹道：“罢了，你我的确有些缘分，我也爱惜你之根脚资质，既然你诚心拜我，那我就收你为弟子吧。

　　但你要记住刚才说过的话，若有胡作非为、败坏师门声誉德行之处，为师绝不手软。”他说到最后两句，神色严肃，颇有疾言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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