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三十九章：鲛人烩
鲛人抬头，琉璃一般的眼睛满是不舍，看得叶妩都一阵心疼。但是他却没有半分退缩之意，声音仍然坚定：“族规不可违。”
顾屿摇着扇子，没有说话。
鲛人的目光看向叶妩，说道：“而且，我妹妹也并不在螭吻大人身边，不是吗？”
顾屿露出一丝笑意，叶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不经意间说了什么。
帮他找妹妹，就是还没有找到。
叶妩有些懊恼，顾屿却说道：“不愧是我水脉中最聪明的一脉。”
鲛人没有因他的夸奖而露出多少的欣喜之意，依旧站在那里，如同月光下一座最完美的水晶。
萧冽此时说道：“这水，是从凌王府带回的。”
闻言鲛人脸上明显露出一丝激动，但是很快又忍了下去，说道：“感谢告知。”
“他吃过鲛人肉。”萧冽继续说。
那鲛人身形一晃，面容一瞬间从震惊变成不可置信：“什么？不可能！”
萧冽看他脸上的冰冷面具被震碎，唇角微勾：“这世间没什么不可能，就像你刚才所感觉到的、、、也是真的。”
此时鲛人的面容已经无法控制，若说刚才如同没有瑕疵的水晶，此时却多了一些人应该有的气色和表情，但是却是夹杂着担忧、惧怕、惊慌、、、复杂的情绪让他此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萧冽满意地看着他此时的表情，又再次说道：“你没有认错，我也吃过鲛人肉。”
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如同今早吃过一块蒸糕一般简单。但是听在鲛人的耳朵里却完全不同。
鲛人肉只有在鲛人活着时生取其肉才能称之为吃过鲛人肉，鲛人若死，再取其肉，便无一丝用处，如同最普通的鱼肉一般。而食过鲛人肉便可查觉同类，但鲛人那一身鳞甲便是仙界仙器却不一定能打开，更不用说凡间普通的兵器，而鲛人一直潜藏在无尽深海，无人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为了保护族人，鲛人一旦发现自己无力反抗，便会自尽以护全族。所以六界之中没人真正吃过鲛人肉。
只有一人例外。
饕餮。
这是鲛人族警戒万年的事情，其它人想要找到鲛人无非为了鲛人锦，就是真想吃鲛人肉也必需要活抓，毕竟鲛人一死便再无价值，但饕餮不一样，这只凶兽自混沌诞生，便是出了名的不讲武德的，他不管什么锦不锦，只追求口腹之欲，连鲛人族也免不了遭他一口，虽然之前被他咬过一口的鲛人已经不在了，这件事哪怕已过了万年，仍然是让鲛人族心有余悸。
就在鲛人惊惧之下未来得急反应，萧冽的身影瞬间便已经到了他的近前，伸手便掐住了他的喉咙。
鲛人反应也极为迅速，他身上的斗篷不知是何物所制，竟如水一般丝滑，带着鲛人便要从萧冽手中滑出去。
“在我这里，行不通。”萧冽冷笑一声，手上的力道已经再次加重，那鲛人明显露出痛苦之色，但是很快，他眼中突然银色光芒一闪，脖子上迅速蔓延出水晶一般的鳞片将他护了起来，而那鳞片在蔓延到他的下巴时，突然生出一根根冰刺，逼得萧冽不得不放手。
他的反应已经很快，但是萧冽却是没有如他所愿，就在萧冽松开掐住他脖子的手时，他便要向后逃入护城河，但是萧冽的另一只手却已经紧紧地抓了他藏在斗篷下的手，力道其大。鲛人吃痛，五只尖利的爪子立刻便从斗篷里伸了出来刺向萧冽。
一把扇子挡在了萧冽小腹处，挡住了鲛人的攻击，是顾屿。
他此时已经伸手抓住了鲛人的另一只手，面上却是笑意：“我都打不过他，你还想和他动手？”
那鲛人两只手被两人钳制住，眼见逃跑无望，只能暂时停住了挣扎。
叶妩连忙拉着依依跑了过来，那鲛人此时一脸的愤怒，本来不似人间的美丽脸庞上此时因这怒气氤氲起了一层浅淡的红，越发显得生动起来，看得叶妩心中不停地在叫，真好看呀，真的太好看了。
这种好看，不是女人多美或者男人多俊逸，而是一种不分性别无关乎种族的美。
萧冽眉头一皱，看向叶妩，那眼神里的嫌弃看得叶妩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叶妩清了清嗓子，对鲛人说道：“你不要误会，我们真的没有恶意，我们既然能拿到那瓶水，就能帮你找妹妹。”
鲛人清冷的眸子看着叶妩，没有说话。
叶妩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说道：“你放心，你也看到了，他们俩很厉害的，都是神仙，肯定说话算话，我们帮你找到妹妹了，你再给我们鲛人锦也可以，我们只借，用完就还。”
此时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鲛人垂下眸子，似乎在思考，片刻之后，抬头看向顾屿：“若能帮我找到妹妹，鲛人锦，可借螭吻大人大人一用，但鲛人锦不可留于外族，我要螭吻大人起誓，必原物归还。”
顾屿松开了手，一点也不在意，说道：“我以自身为誓，必原物奉还。”
萧冽此时也松开了手，鲛人此时也没有再刻意去在意他们之间的距离，伸手将头上的帽子摘下，刚才在帽檐的阴影下，头发是黑色的，此时摘下，叶妩仔细看去，却发现他的头发似乎泛着蓝色，应该是极深的蓝，如果不是如此明亮的月色，而她的五感此时又极为敏锐，在夜色下应该是看不清的。
“我叫潋。”潋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刚开始的平静：“三年前，我的妹妹滟，偷偷随一个凡人到了岸上，至今都没有再回去，我偷偷上岸查了多次，才知道她应该是随着那凡人到了紫京城，但是紫京城有仙界庇佑，我不敢擅入，螭吻大人是知道的，一旦被仙界查觉，我们会受天刑，灰飞烟灭。”
顾屿问道：“你说的那个凡人，就是传说三年前抓到鲛人的凌王？”
潋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利起来，带着杀气：“若他真的吃过鲛人肉，那滟必然还在他手上。”
顾屿说道：“那还是要再去一趟凌王府才行。”
潋急切地说道：“螭吻大人，带我去，滟与我是一母同胞，若是能回到她曾经去过的地方，我一定能找到她。”
萧冽打断了他们，说道：“先回去。”
叶妩却是看着潋，有些担心：“呃，那他怎么办呢？他不是进不了紫京城吗？”
潋此时已经对叶妩已经没有太多防备，一来是因为他已经决定和他们合作，二来叶妩对他来讲，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威胁，便说道：“我可以进紫京城，只是不可随意行走，若是有螭吻大人和各位的帮助，必然是能事半功倍的。”
顾屿听他一直称他螭吻大人，说道：“这里是凡间，你可以随他们一样叫我顾公子或者顾老板就行。”
潋恭敬地应了一声是，说道：“冒犯螭吻大人了，在凡间，我便称您为顾公子。”说着，看了看萧冽，问道：“那饕餮大人、、、”
“你就叫他名字吧，叫萧冽。”叶妩见他不再防备，一想到能和他同行，有些兴奋。
萧冽冷冷地看向她，眼神如同在看一只鼻涕虫。
叶妩在她的目光下连忙住了嘴。
潋说道：“自然不能直呼其名，我便称饕餮大人五公子可以吗？”
萧冽没有否认，算是同意了。他和鲛人族说不上多大仇，当时他心性未定，天下万物皆是他口中之物，但是适者生存的定律从古至今不会变，鲛人族对他可以说多了警惕，却不至于有多大的仇怨，现在最多也不过拿他来吓唬吓唬孩子。
不听话会被饕餮大人吃掉。
潋身上的斗篷化作一件浅蓝色的外衫，他身形纤细修长，相比之萧冽和顾屿，显得消瘦许多，走路时肢步极轻，几乎没有任何声音，比之普通人要相对慢一些，显得格外优雅。
几人回到雕玉阁时，顾屿便吩咐了人一早去买几顶锥帽回来，虽然他不便出去，但若是真要出去，这样的样貌肯定会被传得人尽皆知。
目前他们几个，还是要低调一点为好。
第二天，叶妩睡到巳时才起，还是被放在床头袋子里的凤凰蛋发出的热意弄醒，才洗漱好，踏进前厅时，顾屿正在前厅和依依说着什么，依依一见她来，小嘴一撅，跳起来便跑到了她的身边：“小妩姐姐。”
那边顾屿见依依跑开，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但没说什么。
可能是因着在凡间做生死决，他总是一脸笑意迎人，倒是极少有这种明显不悦的时候，依依惹着他了？
叶妩看着跑到她身边拉着她胳膊的依依，心道也不太可能，毕竟依依对他可是极为信任和依赖的，他说东，她不敢向西的。
依依此时也是一脸的不高兴，拉着叶妩的胳膊说道：“小妩姐姐，我想去看看潋哥哥，但是主人就是不让我去。”
叶妩目光在屋中搜寻，确实没看到潋，便问道：“潋呢？怎么没看到他？”
顾屿喝了一口茶，声音有些冷淡：“鲛人只能在晚上活动，白日里是不可出现在阳光之下的。”
叶妩有些惊讶，问道：“为什么？那他当时怎么上得董家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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